2010—2020年我国学前教育研究进展——以《学前教育研究》杂志发文的可视化分析为依据

曹 芳，刘 岗

(山西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山西太原，030000)

一、问题提出

2010年，随着《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 年)》(以下简称《规划纲要》)和《国务院关于当前发展学前教育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若干意见》)的颁布，我国学前教育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十几年来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取得了巨大成就。及时回顾、梳理和总结学前教育研究领域发文的规律及特点，对今后学前教育研究的发展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和指导意义。[1]回顾《规划纲要》颁布以来我国学前教育领域研究状况、主要关注的热点并分析下一步的走向就成为当下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性工作。《学前教育研究》是我国学前教育界公认的权威学术刊物，该刊所载论文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反映出我国学前教育领域的研究重点。[2]

为了准确反映2010—2020年学前教育研究状况，进一步展望我国学前教育未来走向，本研究对《学前教育研究》杂志(2010—2020)所载论文进行系统梳理，分析研究状况、归纳研究热点、展望发展趋势，利用文献计量方法和CiteSpace可视化分析工具更加生动、直观地呈现研究结果，为今后学者的相关研究提供参考。

二、文献计量和可视化分析

(一)发文数量及年代分布

2010—2020年，《学前教育研究》的发文量变化趋势如图1所示：2010—2012年发文量先降后升，2012—2016年发文量逐渐下降，2016—2018年有所上升后再下降，2018—2020年有所上升后趋于平稳，2010年是十年间的峰值220篇。

图1 《学前教育研究》发文量变化情况

从整体上看，《学前教育研究》的发文量呈平稳下降趋势，出现的几个增长点均出现在国家颁布重要文件后，其余相邻年份之间波动较小。2010—2020年间，《学前教育研究》刊发的文章无论是长度还是质量都在不断提高：2010年，《学前教育研究》的文章长度大部分少于5页，而2020年《学前教育研究》的载文除“幼儿园教科研”专栏的文章长度较短，其余大多在10页左右，甚至部分文章超过15页，文章的参考文献数量也有明显增加。文章质量方面，研究方法更多样化，数据更翔实，分析更深入。这反映出我国学前教育研究的水平有明显的进步，《学前教育研究》的办刊质量不断提高。

(二)核心作者与作者间的合作情况

1.核心作者

根据普赖斯定律，2010—2020年《学前教育研究》杂志的核心作者最低发文量为：N≌0.749√nmax。其中，nmax是指最高产的作者在统计时间范围内的发文量，N代表多产的作者中最低发表的论文数。通过CiteSpace软件分析发现，在2010—2020年，姜勇发表15篇论文，位列第一，为2010—2020年《学前教育研究》杂志的最高产作者。带入公式计算，N≈2.901，按照实际情况，依据取整原则，向上取最小相邻整数为3，即2010—2020年在《学前教育研究》杂志上发表3篇及以上论文的作者可被视为2010—2020年期间《学前教育研究》杂志的核心作者。

基于以上分析，2010—2020年《学前教育研究》的核心作者共141名，累计发表文献581篇，约占全部文献的31%，可见这些作者为《学前教育研究》2021—2020年的主要供稿者，他们为我国学前教育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不断推动着我国学前教育研究发展向前。“占多数的低生产率作者其论文量之和与占少数的高生产率作者的论文之和相等。”[3]2010—2020年《学前教育研究》核心作者的累计发文量并未占到总发文量的一半，如表1所示，各核心作者发文量相近，没有拉开较大差距，这说明目前我国学前教育研究领域的核心学者建设还需加强。

表1 作者共现表

2.合作情况

图2为CiteSpace处理数据后得到的作者共现图谱，可以直观呈现作者之间的合作情况。图中的节点代表作者，连接节点的线段描述的是作者之间的合作状态。

图2包含471个节点，232条连线，网络整体密度为0.0021，处于较低水平，说明作者间的合作较为分散。通过合作与交流，研究者可以共享信息、相互启迪，从而走出研究困境、产生新的灵感。因此，我国学前教育领域研究人员之间的合作仍有待加强。

图2 作者共现知识图谱

(三)发文机构

发文机构分布图(图3)显示，2010—2020年北京师范大学在《学前教育研究》上发文103篇，为发文最多的机构；华东师范大学发文101篇，南京师范大学89篇，二者分别位列第二名和第三名。同时，发文量的前十名均为我国的师范类高校。这主要是因为师范类高校设有学前教育专业，聚集了大批学前教育领域的专家，推动着学前教育专业研究的发展。由此可见，目前，我国师范类高校是学前教育研究的主要阵地，而非师范类高校、其他类型的研究机构及幼儿园对学前教育研究的关注度还有待提高。

图3 发文机构分布图

(四)基金分布

基金资助情况分布图(图4)显示，2010—2020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对学前教育研究的资助最多，为209个；国家社会科学基金111个，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基金44个，分别位列第二名和第三名。从基金支持前十名来看，国家级基金和教育部基金对学前教育研究的资助处于主体地位，其余类型基金对学前教育研究的支持明显不足。从地域分布来看，湖南省、江苏省和河南省对学前教育的支持力度较大，而其他地区对学前教育研究的支持还有待提高。这说明，目前国家层面的基金支持对学前教育的发展起主要支撑作用，而其他层面的基金对我国学前教育研究的支持明显不足，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图4 基金资助情况分布图

(五)研究热点透视

“研究热点是指在某一段时间内，有内在联系且数量相对较多的一组论文所探讨的科学问题，通过CitesSpace对关键词进行词频统计可以确定某领域的研究热点。”[4]本研究将知网检索所得的数据用CitesSpace可视化分析工具进行处理，设置节点类型为“keyword”，通过对所得数据进行整理，得出关键词频次与中心性分布，具体如表2所示。

表2 关键词频次与中心性分布

“从知识理论的角度看，中心度和频次高的关键词代表一段时间内研究者共同关注的问题，即研究热点。”[5]关键词出现频次和中心性越高，说明该关键词出现的次数越多，中介作用越明显，对其他关键词的影响程度也就越大。由表2可知，“幼儿园”“幼儿园教育”和“学前教育”三个关键词频次和中心性较高。但由于这些主题都是学前教育领域比较宏观的概念，不能代表某一个研究主题。因此这类数据在分析过程中需要被筛除。[6]

基于上述原则，有效高频词包括“幼儿园教师”(84次)、“幼儿园课程”(64次)、“专业发展”(53次)和“园本课程”(39次)。其中，“幼儿园教师”和“幼儿园课程”的中心性均为0.19，中心性较高，“家庭教育”“农村学前教育”也有着较高的中心性。结合中心性和频次综合分析可以发现，“幼儿园教师”“幼儿园课程”“学前教育政策”“农村学前教育”为当前学前教育研究领域的热点关键词。

1.幼儿园教师

“幼儿园教师”涉及的关键词有“幼儿园教育”“教师教育”“专业发展”“专业成长”等。有关幼儿园教师专业发展的研究一直以来都是我国学前教育研究领域的热点主题。《规划纲要》明确指出要通过多种途径提高幼儿园教师的整体素质；从2011年起，教育部和财政部开始实行“幼儿教师国家级培训计划”；2012年教育部出台的《幼儿园教师专业标准(试行)》对幼儿园教师应该具备的专业素质作了具体规定。以上政策法规的出台在不同程度上有力地推动了幼儿园教师专业发展。当前研究结合实践对幼儿园教师的师资培养、职业发展、专业能力、教学策略等方面展开了研究，促进幼儿园教师队伍的成长，为我国学前教育的健康发展提供了保障。

2.幼儿园课程

“幼儿园课程”涉及的关键词有“园本课程”“课程资源”“课程实施”“课程开发”等。当前研究从课程的设计、实施、评价、改革多个视角对幼儿园课程进行研究。2010 年，《若干意见》对幼儿园课程提出了明确要求，提高了幼儿园课程在学界的关注度，幼儿园课程回归生活、重视游戏与幼儿园课程之间的关系等问题成为探讨的热点。研究者对在新的儿童观、教师观、课程观指导下的幼儿园课程改革展开了研究，还有一些研究者在积极借鉴国外优秀幼儿园课程体系的基础上探索适合我国本土的幼儿园课程。同时，幼儿园教师也加入了课程研究和课程开发的行列，使课程研究更具有实践意义。

3.学前教育政策

“学前教育政策”涉及的关键词有“教育质量”“学前儿童”“教育管理”“幼小衔接”“教育政策”“政府责任”等。学前教育政策是学前教育发展的“指挥棒”。2010年之前，学前教育政策研究文献数量较少且增长缓慢。2010 年以来，随着各级各类学前教育政策文件的颁布，学前教育政策研究文献数量迅速增加，关于学前教育政策的讨论迅速成为学前教育研究的热点问题。在我国学前育事业不断走向科学化和规范化的过程中，学前教育政策研究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开始积极参与政策起草和论证的过程，为国家决策和学前教育政策的价值引领做出智力贡献，推动学前教育事业走上与社会改革发展相适应的科学化发展道路。[7]

4.农村学前教育

“农村学前教育”涉及的关键词有“农村教育”“政府主导”“教育环境”等。《规划纲要》指明要重点发展农村学前教育，强调了发展农村学前教育的重要性。随着国家对学前教育投入的增加，我国学前教育发展状况整体向好，但受各种因素的限制，农村学前教育的发展状况不佳，仍属于我国学前教育发展的薄弱环节。农村学前教育的课程、教育质量、现状和发展、教师都是研究者关注的热点。

(六)发展趋势展望

运用CiteSpace可视化分析工具软件勾选“keyword”，对知网检索到的数据进行关键词运转分析，点击“Burstness”得到突发性关键词分布图(图5)。

图5 突发性关键词分布图

突发性关键词代表某一时间段内学界对某一研究热点的聚焦与关注，对突发性关键词进行分析一定程度上可以分析研究主题与热点的演进。如图5所示，2010—2020年共出现了23个突发性关键词。“实验幼儿园”“稿件处理”为期刊的幼儿园介绍和征稿发文，不属于本次分析的范畴。“园本课程”“在园幼儿”“普惠性学前教育”“学习品质”四个关键词的突发性一直延续至今，为渐强型关键词，说明学界对相关主题研究的关注度逐渐增强。

1.幼儿园课程开发

近十年的研究热点显示，从最初的园本教研到后来的课程实施再到近年的园本课程，幼儿园课程相关的研究一直属于热点。随着知识经济的到来和现代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课程理念正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课程呈现出多样化的发展趋势。近年来，我国新建幼儿园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越来越多的学者投身于幼儿园课程研究，课程回归生活、课程设计多样化、课程评价多元化成为课程的发展趋势，课程与传统文化的结合、农村幼儿园课程的开发也将得到持续的关注。[8]将来研究可以积极挖掘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在此基础上引进国外优质的理论与模式并进行适应性改造，使之适应中国本土文化，力求开发出科学的、适合我国新时代国情的、符合幼儿身心发展需求的课程。同时，依托互联网的迅速发展，探索适合学前儿童的线上课程也是值得关注的研究方向。

2.幼儿园教师专业成长

幼儿园教师作为在幼儿园中进行教育与教学工作实践的专门人员，是学前教育系统中的关键要素，其质量决定着我国学前教育的整体质量。因此，要想提高学前教育质量，就要着眼于幼儿教师专业素质的提高。目前，我国学前教育发展正处于从“量变”到“质变”的关键性阶段，关于幼儿教师的研究依然值得关注。近年来不断出现的关于幼儿园教师的负面事件，使社会大众对提高幼儿教师专业素质的呼声日益强烈。基于此，有关幼儿教师教育、幼儿教师核心素养体系的构建与实现、幼儿园教师标准、幼儿教师专业成长、职前职后培训、男性幼儿教师职业发展、幼儿园教师评价等问题的研究在未来依然会热度不减。

3.幼儿学习品质

《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中对幼儿学习品质的重要性作出了明确要求。[9]学习品质能反映儿童学习的倾向、态度、习惯、风格等，是儿童在获得知识和技能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特定的个体特质。[10]它是相对稳定、持久、不易发生改变的特质，对幼儿未来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影响。良好的学习品质对人一生的学习过程起着重要作用。有研究认为，指向“态度、习惯和学习风格”的学习品质是儿童学业成绩的重要预测因素：学习品质较高的儿童更容易表现出高水平的学业成绩，且学习品质和学业成绩之间的相关性可能随着儿童年龄的增长而增加。[11]随着学科的不断发展、研究的不断深入与现代儿童观、教师观的广泛传播，人们越来越承认儿童在学习中的主体地位。强调儿童在学习中的主动性与能动性的发挥、引导儿童自我发展成为学界共识。这就导致相关研究的视角逐渐转向儿童，开始关注儿童的内在需求和心理状态。因此，如何构建学习品质体系、如何培养幼儿学习品质、如何评价幼儿学习品质等内容有待进一步讨论。

4.普惠性学前教育

近年来，在政策支持下，发展普惠性学前教育、建设普惠性幼儿园成为我国学前教育的头等大事。解决“入园难”“入园贵”问题是人民对学前教育的主要诉求。目前，我国学前教育毛入园率达83.4%，普惠园覆盖率达76.01%；经各地测算，2020年全国总体上能够实现85%的普及目标和80%的普惠目标。[12]这些都表明了国家发展普惠性学前教育的决心。将来，普惠性学前教育将继续得到研究者的关注，但其重点将逐步从“增量”过渡到“提质”：在坚持学前教育普惠性的同时，全面提高学前教育质量，办好让人民满意的学前教育，让我国广大学龄前儿童不仅“有园上”，还要“上好园”。

三、反思与展望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从发文数量及年代分布来看，2010—2018年间论文数量整体呈平稳下降的趋势，此后有所上升后趋于平稳。随着重要政策文件的颁布，在2010、2012、2020年出现三个发文量突增点，其余相邻年份之间波动较小，整体较为稳定。

第二，从作者来看，少数核心研究人员为学前教育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但研究人员队伍距离理想水平还存在一定差距，且各研究人员之间的合作还有待增加。

第三，从研究机构来看，师范类高校为我国学前教育研究的主要阵地，而非师范类高校和其他类型的研究机构对学前教育研究的关注度还有待提高。

第四，从基金支持来看，国家层面对学前教育的发展起着主导作用，国家级基金和教育部基金对学前教育研究的资助处于主体地位，其余类型基金对学前教育研究的支持尚有不足。相比于我国其他地区，湖南省、江苏省和河南省对学前教育的基金支持较突出。学前教育需要获取更多基金的支持，以促进发展。

第五，2010—2020年学前教育领域的研究热点为幼儿园教师、幼儿园课程、学前教育政策、农村学前教育四个方面。

第六，幼儿园课程开发、幼儿园教师专业成长、幼儿学习品质、普惠性学前教育等将成为学前教育研究领域新的研究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