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良巧(广东阳春市第五中学)
此刻,指针对准十点半。夕阳无限好,若遇上一朵云,也许会顷刻变脸——小雨很小,寒气骤然入侵。在新疆,几个小时便能历经春夏秋冬。冰火两重天之间,禾木肥硕的乌鸦在宣告主权中结束了白天。
老鹰的眼睛飘过藏于夜色中的万物,低旋和上蹿都只是满足欲望——并非对食物耳熟能详:此刻,青青的草场,妩媚的夕阳,安详的羊群,铺满阳光的草甸,静卧的一切。一切的忧伤,在一望无际的碧绿色的诱导下,遣散牧民的胡琴,告别伤痛和流泪,告别昨天和满地的野花。
允许独库公路的雪花飘落在头发里,纷纷扬扬,叮咚叮咚地跑进我的岁月里;允许多年以后,就像你手捧雪花,旁若无人地大笑,走进我的梦里,这里的夜长出翅膀,《可可托海牧羊人》一次次单曲循环。
巴音布鲁克受伤的天鹅不老,这里的野花不开。借一杯烈酒,又看到大片的火光熊熊,云蒸霞蔚,仿佛,稚嫩的菩提,也能发出令人心焦的呐喊,这多情的雁阵和九曲十八弯的夕阳,不止一次,拐过我的思维。敏感而狡黠,在微寒的夏雨沙沙声中,爬上眺望的围城。
这幽暗的云朵,覆盖了所有日落穿透九个太阳的欲望。光秃秃的湖边对我产生了恐惧,这寸树不生的,这沉甸甸的云朵经一次次考验闪电的切割,原谅我,今天,我只能站在亭子外边用手机描写:狂风中飞扬的头发,一条曲折盘旋的
巨蟒蜿蜒而去的岁月,这冷雨中的沉寂与清醒,了然了目击不到“九阳连珠”的念想,并非遗憾!
看啊,遥远而辽阔的天际,何必在意浮云的得失,何必在意云朵的泪水,更不可以谈及人生的每一场哗变。
在这里,请在意肆意奔跑的羊群,任牛羊嘹亮的情歌击打着草原的嫩芽。这悄悄成长的,所有的喜悦,偏见与傲慢在淅沥的雨里越发醇厚。
那拉提草原的白天与黑夜一样深邃旷远,像来自生命一样,来自虚无,穿上新疆的服饰随拍,在毡房旁,草原上,牛羊跟日出日落一样长翅膀——除了草原,多么稀少的树木,成群的牛羊从高处爬到低处,又从低处爬到高处,牛粪变成腐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慈悯的新疆人把香喷喷的馕晾在山门外的柜台上,一批游客买走了,又一批拥过来。一张香喷喷的馕温暖了整个旅途。在经过寺庙的地方,我们闭上眼睛向心目中的菩萨鞠躬。松油的灯盏影影绰绰,明明灭灭中,蝼蚁和世间万物何其相似,一年又一年,每一个人赤裸裸地来,又赤裸裸地离开——
新疆的泥土,唯有五彩滩不可辜负。夕阳下的五彩滩,色彩更加变幻莫测,边走边看五彩滩随着晚霞的变换颜色,红的更红,黄的更黄,紫的变成紫黑色——目之所及,远处的山峦、道路和草木也逐渐模糊,近处的小沙丘裸露着,
如此的坦诚相待。抬头的那一刻,被云层遮掩的夕阳黯然失语,浩渺的天空背后明暗交加,深邃、厚重。如果可以,我愿意在异乡的泥土上在红、橙、黄,白色上点缀些许蓝、靛、紫,如果可以,我还想在黄紫之间调出绿色,演绎出人生更加精彩的调色盘,把新疆染上多彩的草木,让幽静的山沟里的树林更加葱茏,湖边的树木营养充足,翩跹的鸥鹭更加热爱家乡,青苔蔓上石板,沿着旧板壁爬上了毡房的窗棂。告诉世人,所有的色彩斑斓并非是调色板的专利,正如所有的花开并非为了结果。
赛里木湖镶嵌在高原之上,与苍天一步之遥。此刻,四面的湖水塞满乌云,听惊雷从湖水中间处说白——闪烁,宁静,想到佛光,上善若水,轮回,朝拜,用时间的刻度,飞越千山万水,能否印证一尾远古的鲑鱼在赛里木湖复活?雄鹰掠过之处,这方净土,除了阳光雨露的碎芒滋养,尘世藏在涟漪,祈祷与岁月一起悠长。
赛里木湖的云停泊在盛开的莲花里,隐喻的花语与松头雾瀑,鸟语。藏在赛里木湖荏苒的波澜里,镶嵌在天山的宝石上,见证抵达圆满的丝绸之路,用赛里木湖的蓝映衬天鹅的期待,穿过历史的烟云,以及湖边毡房里的喝酒男人的忧伤,穿透四面八方涌来的马蹄声,穿透澄蓝的湖水,穿透远方孤狼凄厉的哞叫。拜访异域风情的人啊,何须拷问于渺无人烟处悲凉与喜悦泛滥的自己?赛里木湖的悠扬与深厚,与疫情和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