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经辉
(河南工学院 智能化社会问题研究所,河南 新乡 453003)
“黄河宁,天下平.”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的重大国家战略.黄河流域城乡协调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关键,2022年李克强总理在十三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深入实施区域重大战略和区域协调发展战略.推进……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黄河流域横跨中国东中西三大区域,流经四川、甘肃、内蒙古、青海、山西、陕西、河南、山东和宁夏9个省区,区域经济发展极不平衡,城乡收入差距明显.2021年黄河流域9个省区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为2.49,与全国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之比(2.5)基本持平,而且各省城乡收入差距很不均衡,甘肃高达3.16,青海2.77,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数字普惠金融的出现对于促进经济发展、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其具有的覆盖面广、成本更低、更易到达长尾群体以及天生的普惠特性,将有助于降低金融服务门槛,打通金融服务“最后一公里”,有助于提高低收入群体、广大农户和贫困地区居民收入.根据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的数据,黄河流域数字普惠金融近十年快速发展,2011-2020年黄河流域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由最小值18.33上升到347.80,数字普惠金融覆盖广度由1.96上升到331.70,使用深度由6.7上升到344.9,数字化程度由39.01上升到453.70.那么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是否缩小了黄河流域城乡收入差距,数字普惠金融作用于城乡收入差距的机制和路径又是什么?这些问题的研究将对推进黄河流域城乡协调发展,进而推进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学者较早就研究了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共经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普惠金融出现之前.学者研究存在两种观点.一种认为金融服务门槛较高,信贷约束,以及在中国二元经济结构背景下,金融服务在农村地区存在明显的供给不足和金融排斥现象.城镇地区能获得更多的金融资本和服务,从而加大了城乡收入差距.另一种观点则认为金融发展促进经济发展,从而为农民提供了更多就业机会,增加了农民收入,从而减少了城乡收入差距.第二阶段是随着普惠金融的发展,多数学者研究认为普惠金融通过缓解金融约束、减少贫困来促进经济发展、缩小城乡收入差距[1-3].但同时发现普惠金融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效果存在地区异质性,原因在于普惠金融的可得性和服务门槛[4].第三阶段是数字普惠金融的出现.数字普惠金融的出现降低交易成本、促进信息交流,突破空间局限性,促使其在支付、保险和信贷方面向“长尾”客户延伸,出现如第三方支付、数字保险、网络借贷等相关数字普惠金融业务.学者研究普遍认为数字普惠金融能有效缩小城乡收入差距[5].但也有学者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在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方面存在以经济发展水平、教育和收入等方面的门槛效应[6].
纵观学者的研究发现,关于城乡收入差距的研究,从金融到普惠金融再到数字普惠金融,研究一步一步深入,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证据,但这些研究大都是针对全国数据,很少针对某一区域的研究.而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是国家重大发展战略,对黄河流域城乡收入差距的研究有助于其区域协调发展,从而为构建城乡融合发展新格局,进而推动其高质量发展中形成更加高效的城市化新格局具有重要意义.
数字普惠金融是数字技术与普惠金融的融合,提供包括信贷、转账、支付、保险与储蓄等内涵广泛的服务,为无法获得和缺乏金融服务的群体提供适当、负责任、成本可负担及可持续的金融服务.数字普惠金融极大改善了小微企业、低收入群体、身处偏远地区群体和农民对金融服务的需求.数字普惠金融无需物理网点,借助网络完成服务,减少中间环节,根据客户需求提供精准服务,从而大大降低获客成本、交易成本和搜寻成本.从而降低了数字普惠金融服务门槛,提高金融服务的可获得性,并提高资金利用效率,促进农村经济发展,提高收入水平.据此提出本文的假设1.
假设1 数字普惠金融从总体上缩小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
另一方面,衡量数字普惠金融的指标有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数字普惠金融的出现打通了金融服务的“最后一公里”,满足那些因地理、条件、价格、市场定位等原因无法获得金融服务的农村群体和企业的金融需求,扩大了金融覆盖广度和使用深度,从而解决了金融供给的难题.但同时,由于农村居民和城市居民存在教育程度、文化风俗、自身经济状况和消费习惯的差别,再加上农村居民对数字技术的掌握程度不及城市居民,金融知识相对缺乏和对网络借贷的不信任等,在农村地区可能存在对金融服务“可得而不想要”的现象,即“数字鸿沟”现象的存在.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2.
假设2 数字普惠金融覆盖广度和使用深度对城乡收入差距有收敛作用,但数字化程度可能加大城乡收入差距.
各地经济发展不平衡,数字惠普金融在各地的落地也有差别.经济发展相对落后地区,由于配套设施、地区政策、人们的观念等原因,对数字惠普金融的吸收可能不及经济相对发达地区.导致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数字惠普金融的供给和需求越畅通,对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效应越明显.
假设3 数字惠普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可能存在以经济发展水平为门槛的非线性影响.
本文拟采用黄河流域9个省区2011-2020年的省级面板数据,分析黄河流域数字普惠金融水平对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
2.1.1被解释变量:城乡收入差距(ti,Y1)
国内学者衡量城乡收入差距的指标主要有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之比、基尼系数和泰尔指数.相比前两种表示方法,泰尔指数更加全面,不但能考虑人口基数的变化影响,而且对高收入阶层和低收入阶层收入的变化比较敏感.因此,本文参考李牧辰等[5]的做法选择泰尔指数作为黄河流域城乡收入差距的度量指标.
2.1.2解释变量:数字普惠金融指数(lnifi,X1)
数字惠普金融指数选用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2021年4月更新发布的《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2011-2020)》第三期,指数的时间跨度为2011-2020年,“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包括数字金融覆盖广度(C)、数字金融使用深度(U)和普惠金融数字化程度(D)3个一级指标.数字金融覆盖广度主要用电子账户数量衡量,体现数字普惠金融的触达能力.数字金融使用深度主要有实际使用总量、活跃程度和使用力度等.数字化程度反映了数字普惠金融的便利性和成本.本文对数字普惠金融指数进行了对数处理.
2.1.3控制变量
参考文献[5]的做法,本文选择的控制变量有:
(1)城镇化率(urban,X2).城镇化率是用城镇人口与总人口的比值表示,城镇化率越大,更多的农村人口向城镇人口转化,而城镇拥有更多的生产资源、工作机会,使得转移的农村人口实现就业,从而提高了整体收入水平,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2)地区教育水平(edu,X3).用地区高校在校生人数与总人数之比表示.随着地区教育水平的提高,整体收入水平提高.
(3)政府支出(cz,X4).用地区财政支出总额与GDP之比表示.政府支出的目标是促进经济发展,促进就业,协调不同地区的均衡发展,从而对城乡城乡居民收入产生影响.
(4)对外开放水平(fdi,X5).用地区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额FDI与GDP之比表示.其中FDI进行了单位换算.引进外资有利于提高地区经济和技术发展,并能增加就业,提高整体收入水平.但利用外资通常是资源环境更有优势的城镇地区,因此,更多地提高了城镇居民收入,从而有可能加大城乡收入差距.
(5)产业结构水平(is,X6).用第二和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之比表示.第二、三产业比重越大,会有更多的生产要素向这些产业的企业流动,而第二、三产业企业效率更高,对GDP的贡献也高于第一产业,随着第二、三产业发展,农村劳动力会发生转移,流向收入高的产业,由此缩小收入差距.
(6)经济发展水平(lnrgdp,X7).本文用人均GDP衡量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就业机会越多,生产要素的流动更快,从而提高农村居民收入水平,降低城乡收入差距.本文对人均GDP进行了对数处理.
2.2.1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黄河流域9个省区2011-2021年的面板数据.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各个省公布的《金融运行报告》以及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郭峰[7]发布的数字普惠金融指数.数据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
全新富氧煤粉侧吹还原工艺处理红土镍矿工艺特点:①采用粉煤和煤,成本低;②烟气利用余热锅炉回收余热,特别是二次燃烧热。得到的蒸汽可用作发电或其他生产用途;③镍铁品位控制灵活。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2.2.2模型设定
本文设定的双向固定效应面板数据模型为:
Y1,it=αi+βiX1,it+β2X2,it+β3X3,it+β4X4,it+β5X5,it+β6X6,it+β7X7,it+μt+εit,
其中i表示省份,t表示年度,ε为随机扰动项,αi为不随时间变化的不可观测的个体效应,μt为不同个体的时间效应.
2.3.1总体效应检验
以黄河流域城乡收入差距为被解释变量,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为解释变量,采用表2中随机效应(1)和固定效应(2)模型,检验黄河流域数字普惠金融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检验结果如表2.
表2 总体效应回归结果
进一步豪斯曼检验结果p值接近于0,拒绝随机效应检验,接受固定效应检验结果.结果可以看出,数字普惠金融X1系数为-0.044 0,且在10%水平上显著,说明数字普惠金融水平每提高1%,黄河流域城乡收入差距对应的泰尔指数就缩小0.044%.可见,提高数字普惠金融水平可以显著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在控制变量中,城镇化水平X2和产业结构水平X6的系数分别为-0.249,-0.002 36,分别在1%和5%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随着黄河流域城镇化水平提高和产业结构升级,对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都做出了贡献.政府支出水平X4系数为负,但不显著,说明其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效应较弱.教育水平X3、实际利用外资水平X5、经济发展水平X7对泰尔指数的系数显著为正,这可能是因为黄河流域流经的省区大都是教育、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地区,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的发展不能很好地发挥作用,这与文献[6]的研究结果一致.
2.3.2分指标检验结果
为了更加深入说明黄河流域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进一步用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的一级指标作为解释变量进行固定效应回归,检验数字金融覆盖广度、数字金融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分指标回归结果
检验结果发现,数字普惠金融覆盖广度和数字金融使用深度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都显著为负,覆盖广度主要指数字普惠金融不受地域限制,客户触达能力较广,用电子账户数量进行衡量,覆盖广度系数为-0.001 71,说明数字普惠金融覆盖广度每增长一个单位,城乡收入差距缩小0.001 71个单位.而使用深度主要指电子账户交易量、使用人数和交易金额,其系数为-0.000 573,说明使用深度每提高一个单位,城乡收入差距缩小0.000 573个单位.而且,覆盖广度的系数绝对值大于使用深度系数的绝对值.这说明数字普惠金融的可触达性在农村地区实现了从无到有的转折.而城镇地区本身早已接触开通,所以能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但农村居民电子账户交易数量相对城镇地区还是有限的.同时发现,数字化程度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为正,且不显著,数字化程度主要反映普惠金融的门槛和便利性,说明数字化程度会扩大收入差距,但效果较弱,这也与文献[5]的研究结果一致.该结果与假设2一致.这也说明数字普惠金融对农村居民而言,实现了“普”,但“惠”还有很大空间.这可能与当地经济发展水平、人们的消费习惯、接受程度都有一定关系.
2.3.3门限效应检验
考虑到数字普惠金融在黄河流域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可能存在的非线性关系,接下来进一步建立关于二者的门限效应进行检验.以经济发展水平为门限变量,设定门限模型为:
Y1,it=δi+θ1X1,it·I(X7,it≤γ1)+θ2X1,it·I(γ1 θ3X1,it·I(X7,it>γ2)+θXit+ηit, 其中Y1是被解释变量城乡收入差距,X1为核心解释变量数字普惠金融指数,X7为门限变量,I(·)为示性函数,满足括号内条件时取值为1,否则为0.Xit为控制变量的集合,γ为门限值. 本文分别进行了单一门限,双重门限和三重门限检验,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门限效应检验 由门限检验结果得知,将经济发展水平作为门限变量,单个阈值在1%水平上显著,5%显著水平下双重阈值显著,但是三重阈值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这说明数字普惠金融对黄河流域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存在非线性关系,存在双重门限效应. 由门限值估计结果(表5),经济发展水平的单一门限估计值为9.797 3 ,双重门限估计值为11.131 2,这两个数值将数字普惠金融对黄河流域城乡收入差距影响划分为3个区间,分别为:X1(X7≤9.797 3),X1(9.797 3 表5 门限值估计结果 由门限回归结果(表6)可以知道,当人均GDP小于门限值9.797 3时,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在5%水平上显著为正,系数为0.052 29,说明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每增加1%,黄河流域城乡收入差距就扩大0.000 522 9%.当经济发展水平在9.797 3和11.131 2之间时,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系数为-0.057 484 3,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提高数字普惠金融水平,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当经济发展水平跨过门限值11.131 2时,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系数为-0.060 751 1,在1%水平上显著,且0.060 751 1>0.057 484 3,说明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进一步提高,数字惠普金融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效应增大.该结论与假设3一致.随着当地经济发展,农村居民接受教育机会、就业机会等都会增加,从而收入增加,城乡收入差距缩小. 表6 门限回归的估计结果 参考学者的做法,用城乡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之比(gap,Y2)代替表示城乡收入差距的泰尔指数,进行随机效应(1)和固定效应(2)检验,检验结果如表7所示. 表7 稳健性检验结果 由表7可知,检验结果支持数字惠普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具有显著缩小作用,与被解释变量是泰尔指数检验的结果一致.说明黄河流域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收敛具有显著效应. 本文借助2011-2020年黄河流域9个省区的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了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机制,检验结果发现:黄河流域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总体上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但数字普惠金融分指标覆盖广度和使用深度对城乡收入差距有收敛效应,数字化程度有扩大城乡收入差距的趋势.进一步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效应存在以经济发展水平为门限的非线性效应.只有当经济发展水平高于某一阈值时,数字普惠金融才显著收敛城乡收入差距,且经济发展水平越高,收敛效果越显著.据此,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加快普惠金融发展.数字普惠金融是未来金融发展的主流趋势.黄河流域流经区域大多经济发展滞后,金融资源利用效率低,金融供给和需求不足,发展数字惠普金融可以使流域内更多的小微企业、农户和偏远地区的群体享受到便利低成本的金融服务,有利于企业的创新发展,有利于贫困群体收入的提高,有利于当地经济增长,从而推动黄河流域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促使城乡协调高质量发展. (2)优化数字普惠金融发展环境.在数字普惠金融发展过程中,地方政府应对黄河流域贫困偏远地区加大投资,提升网络技术,同时设法提高农户和贫困群体的教育水平,加强金融知识、互联网知识的普及,减弱“金融鸿沟”的负面影响.另一方面,监管部门要加大对金融风险的管理,避免金融风险对这些弱势群体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提高居民对数字普惠金融的信心,从而使得便利低成本的金融服务对这些贫困群体不但是“可得”的而且是“想要”的. (3)多渠道提高黄河流域经济发展水平.通过促进优势产业发展,引进投资项目,创新发展方式等多渠道发展黄河流域经济,使不同的地区都能快速跨越经济发展水平门槛,提高对数字普惠金融的吸收能力,使得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惠及更多群体,提升更多群体的收入,从而加快流域内城乡融合发展.3 稳健性检验
4 结论与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