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贻敏
一条鱼跳出来,容器的水很浅
如若这集市靠近河岸
它一定可以起死回生。乡村的土路上
蓦然低头,鞋上的太极图形
修行,几滴水溅湿黑色的裤脚
喧嚣的尘世,那条鱼又被主人救回
牢笼,有一线存活的迹象
几秒钟的记忆
那是河流的方向,从一个个陷阱
跨过。如我这半生浮华
走过的路,艰辛早已忘记
我一直默默站在它们中间
寻找与之相似的地方
那枯枝上低垂的花苞,正被一一打开
角落里的香,春天就捂不住了
新旧重叠在一起
小时候,艾草是全家最好的医生
它长得极快,一到春暖
就高过我的肩头
生病的时候,会拿出秘方呵护我
是父亲的得力助手
如今,那些尘封的往事堆满了整个
西屋,镰刀锈迹斑斑
互相之间,都沉默已久
父亲的老寒腿,又开始缓解了疼痛
父亲在电话里说,几朵桃花探出头
艾叶,治好了他的脚疼
语气和暖,只是
沙哑的声音中,流露出心地的寂静
它被杂草覆盖,陡峭的山崖
山苜楂生长在石缝中
这嫩叶的功效明显。锋利的岩石上
一些事物向阳而生
路,早已无法辨别
博物馆的画墙上,围追堵截
枪声藏匿在松涛声中
七十年前的画面。我小心挖着
每一棵粗糙的野菜
辨认着,苍老根系上攀爬的信念
黑夜的无数次期盼
内心深处
那条路,通向一片黎明的曙光
它艰难抉择,在堆满旧墙土的院落上
环绕,老房子在去年
一场风雨后坍塌。周围枯枝渐暖
站在乡村的路口。这干燥的春枝
燕子衔泥的辛酸
父亲的眼角,蒙上了白内障的细沙
新家的选址。有时候
一声呢喃细语
便点缀了空旷的寂寥
村庄注定孤独,三十年前的路口
我们,各自奔波仕途
春天总会在秋天里叹息,中年后
我站在,人生的坡道
院里的核桃树叶,绿色的纹路多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