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彩塑纹样在首饰设计中的应用探究

张 暖，应柳影（陕西服装工程学院，陕西 西安 712046）

一、泥塑的发展历史

凤翔彩塑发源于陕西关中地区。陕西自古就为帝都，历经十三个朝代的交替更迭，拥有独特的方言，其民族文化闻名遐迩。从文化上看，陕西不仅是丝绸之路的起点，更是民俗风情的发源地。秦腔唐舞、安塞腰鼓和极具乡土特色的凤翔彩塑，无一不彰显出陕西浓厚的文化底蕴和独特的高原风情。大明宫、阿房宫、秦兵马俑等都是历史留下的痕迹，它们在这里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王朝的兴衰。从地理位置上看，陕西是关中腹地，纵跨长江和黄河两大流域。古时劳作以农耕为主，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得陕西水资源非常丰富，农业基础得到保障。地势高，交通发达，又有秦岭作为战略屏障，陕西成为古代帝王竞相争夺的地方。这样的宝地造就了凤翔彩塑这一具有浓厚乡土气息的文化艺术品。

凤翔彩塑的历史发展最早起源于《风俗通义》里女娲捏泥造人的神话故事，表达了古代劳动人民对大自然的探索和向往。新石器时期距今数千年，泥塑始于周秦，盛于唐朝，其艺术发展一直没有中断。直到明代，来自景德镇并会制作陶瓷的士兵们来到关中平原西部的凤翔六营村地区。他们将特制的极具黏性的泥土捏至成型，自然风干后再敷以鲜艳的颜色，这就是凤翔彩塑（图1）。其因独特的色彩和造型，很快获得了众人的一致好评，深受当地人喜爱，由此得以代代相传。长期战争使得百姓苦不堪言，所以士兵们在制作彩塑时，多以质朴可爱、带有吉祥寓意的玩偶为造型进行创作，表达了对安定生活的美好向往。后人在书法、年画、雕像等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工创作，在创作中增添了对称或阴阳结合的手法，强调天人合一。动物与造型和谐自然融为一体的画面，使其在后续的发展中深入人心。凤翔彩塑的颜色对比十分强烈，造型十分稚拙可爱。手工艺人在制作时，多以十二生肖等为原型进行构思，历经数代变迁，最终演化为现在极具陕北民族色彩和纹样特色的凤翔彩塑。

图1 现代凤翔泥塑

图2 挂虎

泥塑是凤翔彩塑发展史上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对凤翔彩塑影响深远。凤翔彩塑因其独有的纹样形成了独特的文化内涵。随着时代的发展，凤翔彩塑随着大众审美的变化不断推陈出新，不再局限于泥塑形式，越来越多的凤翔彩塑纹样和图案被应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2002—2003年，其“彩塑马”和“彩塑羊”分别被国家邮政局收录入生肖邮票主图目录。随后几年里，“彩塑猴”“彩塑狗”等相继登上集邮册封面，展示了凤翔彩塑独有的文化魅力。2006年，陕西凤翔彩塑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这对凤翔彩塑的保护和传承起到了重大作用。2017年春晚吉祥物是以凤翔彩塑中的“凤尾鸡”为原型创作的，这使得凤翔彩塑名声大噪。从民族文化的历史变迁中可以看出，传统的凤翔彩塑不仅结合了陕北劳动人民的智慧，也结合了当地极具陕北特色的民间传统习俗和文化背景，使其在泥塑发展史和独有的审美艺术上独树一帜。

二、凤翔彩塑的艺术特征

凤翔彩塑主要分为三种类型，一是彩塑类的泥制玩具，以十二生肖为主，同时也包含了一些富有寓意的动物，例如狮子、鱼、龙等，大多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常见的动物，包含着劳动人民对生活美满幸福的向往；二是挂片，有卧牛、豆豆鼓、挂虎等，以浮雕款式为主，这也是凤翔彩塑最具特色的一种类型；三是立人，大多数是基于中国民间的一些神话传说或者历史故事进行造像，例如八仙过海、女娲补天等，这些泥塑栩栩如生的形象带有厚重的乡土气息，反映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对天地万物的探索以及征服大自然的意念。

虎头挂片泥塑最受欢迎，这与当地的戏曲或是社火有一定的外在联系。据传，挂虎（图2）是由秦腔面具和社火面具演化而来的。整体造型以虎头为主，用线条勾勒出憨态可掬的形象，个头越小，越鲜活生动，再用富有本土化特色的鲜艳色彩进行搭配，点缀纹样构成整体的虎头造型。整个作品洋溢着一种黄土高原独有的粗犷和狂野之美。陕西人民多把虎视为驱除邪恶、祈福的吉祥物。每逢庆典节日，人们争相购买虎头挂片。当地人认为虎头泥塑可以起到保护身体、辟邪驱祟的作用。虎头挂片上多描绘着不同类型的花草纹样，例如虎的额头中心位置一般会添加牡丹和石榴纹饰，牡丹寓意荣华富贵，石榴寓意多子多福，这在原本粗糙的图案基础上增添了一种艺术美。不同类型的花草图样代表着劳动人民不同的生活期望，这是对现实物象的一种升华。虎的眉毛由两条对称放置的鱼形成，两条鱼的相对形态，源于仰韶陶器中的鱼纹雌性生殖符号，表达了当地人对生命的探索和渴望。这些特色的虎头形象彰显了凤翔泥塑质朴率真的特点。质朴常以最原始的面貌映射出一个民族的审美价值取向，它不受原有的形态限制，以大胆的配色和夸张的图形展示出凤翔泥塑的率性生动。不仅展现了浓厚的黄土高原地域特色，也让我们看到陕西人大胆直接和热闹喜庆的形象。

中国人善用对称造型，将对称美发挥到了极致。古代楼阁多以对称的棋子格局分布，楹联相对，庄重而又不失和谐。古代劳动人民思想多是稳中求变，当时的手艺人为了将这种思想和艺术理念以及泥塑形象固有的活泼灵动展示出来，也会采用对称的手法进行创作。后人在传承加工过程中，在保留整体造型的基础上辅以富有深意的纹样，例如祥云、海浪等，两种不同的造型组成和谐的整体，让作品显得更为俏皮可爱。青蛙彩塑的背上一般饰有太极双鱼图，通常为两条鲤鱼，一白一黑，一上一下。两鱼首尾相连，追逐的同时界限分明，构成阴阳两极。若把太极图中的圆圈视为大海，可以看出两条鲤鱼看似在自由自在地追逐，却是受到规则限制的，这样的设计把古时“阴阳平衡”的理念与青蛙的造型完美融为一体，启示我们要明辨是非，遵循万物发展的规律。

凤翔彩塑的艺术魅力主要源于强烈的民族精神和本土文化结合的气质。它涉及宗教信仰、图腾崇拜等各个方面，是当时社会人们内心丰富的写照。

三、凤翔彩塑纹样在首饰设计中的应用

凤翔彩塑的创作运用了大量的图案纹样，所要表达的内容都围绕着祈福避灾这样的中心主题，这些纹样包含着古代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期望，具有丰富的人文色彩。纹饰图案的使用可以说是这一艺术的主要特色。手艺人在制作作品时，往往会选取太极双鱼纹、牡丹纹、太阳纹等纹样。这些纹样往往都是吉祥的象征，源于人们对自然的探寻以及对延续人类生命的渴望。时光荏苒，这类精美的纹样已经成为凤翔彩塑这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内在精神延续。由此可见，凤翔彩塑的纹样不仅具有“形”，更有“神”。“形”是有形的物象，使抽象化的物体有具象的存在，而“神”存在于万物之中，不仅可以寄托于有形的物象，更有着区别于“形”的生动和别具一格，能在“三分塑七分彩”中达到形神皆备、气韵生动的艺术效果。如何挖掘这类纹样背后的寓意，是设计师在创作时需要思考的。

（一）牡丹纹

牡丹纹多用于修饰凤翔彩塑中动物的面颊或躯干部分，富有浓郁的民族气息，构图方式有对称式、均衡式等。牡丹文化博大精深，纹样在中间由内到外舒展开，瓣似云曲，叶如鹅掌，层叠有致，尽显雍容华贵。设计师在设计时应根据需求进一步精简，提炼出满足现代人审美需求的纹样，使设计更具文化内涵。

（二）太阳纹

太阳纹多用于装饰凤翔彩塑中动物的眼睛部分，通常用三个同心圆来表现动物的眼神，精简传神而又不失庄重严肃，表达了人们对太阳的敬畏。太阳纹作为中国传统纹样的代表之一，是人们按照艺术规律对大自然中的太阳元素进行有机取舍而形成的，追求整齐精简而又不失庄重的艺术效果。

（三）太极双鱼纹

太极双鱼纹多装饰于蟾蜍、乌龟等动物的背上，这一纹样起源于太极思想，两鱼追逐旋转，强调互动，极具中国传统纹样特色。太极双鱼纹是时代传承、发展、创新的产物，富含哲理又将古人所追求的天人合一的理念融于其中，构图简单却又不失美感，融贯着人们的智慧和对自然的敬畏之情。设计师将太阳纹饰特点提取出来用于玉石类雕刻设计，能使设计作品更具民族性和时代性。

凤翔彩塑是民间艺术花园中的奇葩，其纹样多为动物纹和植物纹，有着浓厚的传统寓意。设计师在设计时应在充分了解各纹样所蕴含的不同意义的基础上，以凤翔彩塑的纹样、色彩等为灵感来源，结合首饰本身具有的特点，提取适合的元素，运用现代的方式整合到自己的作品中，设计出既彰显凤翔彩塑特点，又符合现代潮流的首饰。

四、结语

传统民间文化是我国文化宝库中的瑰宝。丰富、生动的纹样为打造具有中国古典韵味的首饰题材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因此，现代首饰设计者不仅要抓紧时代的脚步，更应该传承和应用中国传统文化，设计更具有本土化特色的首饰产品，既能彰显中国传统文化底蕴，又能赋予首饰设计新的时尚感；在推动发展中国首饰设计行业的同时，丰富了现代首饰设计的文化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