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中晚期书画鉴赏

邱 方（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北京 100029）

为了推动当代书画艺术的继承和发扬，人们应当将其发展规律同时代特征相结合，正是所谓“笔墨当随时代”。伴随着我国政治、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国人对物质与文化生活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要解决书画艺术方面面临的冲击与挑战，需要保持传统书画艺术的精神文明内涵。只有制定出代代相传、推陈出新的理论体系，方可持久绽放出书画艺术的创新力和生命力。

一、明代中晚期书画艺术的基本特征

（一）绘画方面

1.明代中期

自1460年至1552年，即明代中叶之后，商贸繁荣发展，苏州积聚了不少文人墨客，“吴门画派”悄悄地在苏州水乡生根发芽。此时书院画的发展势头强盛，因而很快吴门画派便占据了一席之地。吴门四大代表人物分别为沈周、唐寅、仇英、文徵明。吴门画派寄情于山水，在山水画领域堪称典范，特别是对元四家和南宋院体艺术等方面，有迎头赶上的架势。此外，他们在人物画和花鸟画等方面亦有诸多过人之处，除仇英外，其余三人都侧重诗、书、画等多方面的积极思考，使文人画的传承更趋于完整，并深刻地影响着明末清初的绘画、书法发展。该门派创立后，其影响力深远而持久，并得以代代相传。在吴门画派晚期的门徒中，亦有许多卓有成就的代表人物，包括善于创作水墨写意花卉画的陈淳、以工整妍丽的花鸟创作闻名于世的陆治以及运用钩花点叶的小写意花鸟创作画法的周其冕，此外，还有钱榖、周天球等人。吴门四家所取得的艺术成果在相当程度上具有艺术多面性，因为他们的描绘技术全面、描绘主题范围广阔、描绘技法熟练，对书画艺术有着独到的认识。在描写城市周围的园林景物时，他们将日常生活和抽象艺术完美结合，这是风景画艺术创造的历史性重大突破。吴门画家笔下不但有雄奇险要的北方山川，还有淡雅秀润的南国风光，大大提高了当时以古代文人生活为题材的风景画艺术创造水平，继而开辟了继元代以来风景画创作的全新法门。虽然他们师从不同的大家，所学的画法也不尽相同，但是从画风上来讲，沈周与文徵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比如沈周承袭了董源、巨然和元代四大家黄公望、吴镇等的水墨浅绛画法，也并兼取法于刘松年、马远、夏圭等人的作画特点，逐步创造了粗笔写意的新形象和水细墨淡浅绛山水画的风格。吴门画派的花鸟画则承袭并发扬了元代写意风格中花卉创作的特色，但风格比较淡逸，对明代后期写意风格的发展也产生了承前启后的作用。文徵明的作画风格则呈现了粗、细两种样貌，一类较为粗放，一类则较为细致，其笔风清雅，格调独特，对明代后期印水书风的发展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二者作品如图1—4所示。

2.明代晚期

1567年到1661年，伴随着明朝内忧外患风波不断，山水画、人物画、花草画等艺术风貌发生了质的转变，打破了禁锢，催生出明代晚期多样化的艺术风格，特别是花卉画领域方面的成绩最为突出。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是徐渭，他的用笔足以彰显时代特性。徐渭以其大胆的用笔、不拘形似而神采殊胜的特点，彻底打破了传统审美观念，使得鲜明的人性特点得以彰显。他长于花卉创作，画法兼工带写意，且绘制技艺高超，作品风格较为鲜明。擅长墨色清淡画法的董其昌和作画时情思随性的顾正谊等“华亭派”的画师代表人物此时也竞相崭露头角，纷纷出现在大众的生活中。尽管他们均师出吴门，在作画风格上却各有各的特点，在画笔的使用上风格多样，对多种作画技法等都作出了革新。到了明末，曾鲸成为独领风骚的肖像画大家，他的绘画注重墨骨和晕染。此外，还有擅长用夸张手法表现绘画内容的陈洪绶，他在人物形象画、花草画、山水画等方面标新立异，风格自成一脉。

图1 明 唐寅 《花溪渔隐图》

（二）书法方面

明代正是帖学最盛行的时代，当时法帖传刻非常活跃。帖学的兴盛，再加上当时士大夫、贵族阶级的追捧，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楷书创作的方向。所以，明代的字体以行楷居多，且都以纤巧姣好为美。到了明永乐与正统时期，杨士奇、杨荣、杨溥等相继入职翰林院、文渊阁，他们潜心书写出了很多制诰碑版，姿媚匀整，有“博大昌明之体”的美称，即“台阁体”。在明代统治将近三百年时期内，虽然产生了几个相当有造诣的大家，然而从艺术的整体发展上看，明代仍然未能实现较大的革新和突破。现笔者将对明代中晚期在楷书方面的美术特色，进行相对详尽的介绍。

1.明代中期

到明代中期，整个社会经济发展欣欣向荣，书法艺术盛行，当时的江浙等处行中书省区域集中着不少诗人墨客，东吴门派比较活跃，尤其是在江苏一带，当时还流传着“天下书法归吾吴”的说法。这一时期最有名的书法艺术人物，当属吴门三家祝允明、文徵明、王宠。他们的小楷字形比较工整，点划大小曲直合度。祝允明、文徵明等为该时期的标志性书法艺术家，其书法创作延续了以真作草的优良传统，点画分明，出规入矩，保持了狂草变幻繁多的美学特点。此外，诗人墨客也具有比较鲜明的书法风貌。明代中期可谓人才辈出，这一时期的书法艺术不拘一格，纵横散乱，表现了书法家不羁的个性。其中，文徵明书法字体严谨，喜好清雅之风，行书用力遒劲和雅。

2.明代晚期

到了明代晚期，受我国政治经济和社会人文环境的影响，心学思想蓬勃发展。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书法作品更加注重个人思想的解放，所以狂放的书风渐渐成为主流趋势，即所谓的豪放派。晚明四大家是指董其昌、张瑞图、邢侗、米万钟。其中，董其昌的艺术成就最为突出，其《岩居图》《草书诗册》《烟江叠嶂图跋》等存世作品不仅轰动当时，而且对后世书画艺术的发展也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二、明代中晚期社会经济与书画发展的关系

明初，大众对字画的关注度极低，字画交易市场相对冷清。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刚刚遭受战争洗礼的明初社会，百废待兴。不论是国家还是老百姓，财富大部分都用在了维持生计、复兴家园建设上。同样道理，明代中后期，国民经济迅速恢复，百姓生活富裕，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开始重视精神需求，书画艺术获得了较大的发展，成为社会民俗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字画创作者的作品往往深受社会民俗影响，因此在对书画作品进行鉴别时应全面考虑到这一点。明代中晚期的消费观念主要体现为豪侈之气、长物之好。所谓豪侈之气，就是指当时人们不惜斥巨资来消费字画，将字画的价值捧到了极高的地位；而长物之好，则表现出当时社会大众对字画的追捧程度，字画众多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文人墨客和大商富贾炫耀的资本。就算是丝毫不了解字画的人，往往也会趋于风气买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方面推动了大批书画家的诞生，另一方面也从某种程度上推动了书画艺术的发展，让书画艺术的审美鉴赏水平取得了一定发展。

图2 明 唐寅 《观瀑图轴》

图3 明 仇英 《西园雅集图轴》

图4 明 仇英 《移竹图》

三、对明代中晚期书画艺术的新审美观欣赏

（一）大写意花鸟画的出现

明代工笔花鸟画基本延续了元代的美术传统。明代初期，由于受到统治者封建专制的影响，工笔花鸟画的发展并不顺畅，自明代中期以后，我国绘画才开始逐步朝写意的方向发展。工笔花鸟画的风格也由以往崇尚写实的“似”逐步转化为重视抒情的“不似”，徐渭、陈淳等都是这一变化时期的主要人物。“恨不生三百年前，为青藤磨墨理纸”是齐白石对徐渭的称赞。徐渭粗狂、苍劲的写意特色，加上运笔狂放、独具格调，创造了新奇的写意画风，而陈淳的作品笔墨简洁精炼，风格飒然，似乎在追求安静恬适之意，两者相比，难分伯仲。

（二）独树一帜的水墨写意花鸟画

中华文明的历史长河群星璀璨，作为中华民族优秀书画代表之一的水墨写意花鸟画更是一枝独秀，不仅展现了中华民族深厚的精神文明内涵，而且其在传统文化发展中的审美艺术特点令人称奇。水墨酣畅的《墨花图》，淡墨略晕、气势雄齐的《双鹰图》等无一不被后世啧啧称赞。水墨写意花鸟画的发展离不开历史上花鸟画的进步，花鸟画正式形成于中晚唐时期，经过五代和两宋数百年的发展，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至元代，花鸟画开始侧重墨色和水墨韵味的呈现。伴随着明代心学的兴盛，文人思想得到解放，水墨写意花鸟画盛极一时，尤其在明代中晚期，文人水墨花鸟画在花鸟画市场中占据了半壁江山。

四、结语

明代中晚期社会环境的转变，不仅对当时的经济有着深远的影响，对书画艺术作品审美情趣的不断变化也有重要意义。文人学者将思想情感与当时的社会环境相结合，通过书画艺术作品这一载体向后世传达自我意识和社会风貌，这一变化也可以说是“由宋转元”或者说是“变宋化元”，总之，明代中晚期书画艺术创作水平不容小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对待传统历史文化的态度都稍显偏颇，比如从最初的“一刀切”到后来的“照搬照抄”乃至“崇洋媚外”。在书画艺术飞速发展的当下，我们更应该反思传统书画艺术的重要性。思想的发展是一脉相承的，倘若不假思索地一味抛弃，只会让我们失去文化的根基，变得像浮萍一般。只有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才能推陈出新、革故鼎新，最终促进我国书画艺术事业的良好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