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陆 巍 上海城策行建筑规划设计咨询有限公司项目总监
乡村不是城市的“背面”,也不仅仅是一种补充。正是有了乡村的滋养,城市才能生生不息,超大城市更是如此。纵观世界上主要的国际大都市,不仅有繁华都市的建设高度与发展速度,还有田园乡村散发绿色健康品质与人文魅力。例如法国巴黎,都市近郊和远郊土地占比50%。除生鲜农产品供应外,乡村已经成为一种独特文化和城市景观,提升城市竞争力的重要因素。巴黎国际农业博览会10天左右展期吸引来自22个国家近70万观众、近3万名农业专业人士参展,每届展会近5000万欧元的门票收入,[1]给法国农户、政府以及巴黎城市餐饮、旅游等带来难以估量的间接收益,成为城市发展的助推器。
上海市目标建成令人向往的创新之城、人文之城、生态之城,具有世界影响力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乡村是提升城市竞争力,增加城市魅力的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依据2035总体规划,引导城市建设集中布局,集约紧凑发展,规划城市开发边界范围面积控制在2800平方公里以内,郊野区域面积接近60%。把乡村作为超大城市的稀缺资源,作为城市核心功能的重要承载地,作为提升城市能级和核心竞争力的战略空间,是上海谋划乡村振兴工作的基本定位。
随着大都市城乡要素的双向流动和都市消费的不断升级,乡村正在从承担农产品保障供应功能向承担多元复合功能转变,由承担附属功能向承担核心功能转变。
上海乡村的农业基础功能不断夯实,农业生产力较新中国成立初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逐渐明确都市绿色现代农业的发展定位,形成规模化、专业化生产方式。至“十三五”期末,耕地面积较新中国成立初期减少了近一半,但农业总产值增长了约25.6倍,水稻单产增长了约3倍。[2]地产农产品绿色认证率达到24%。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达到79.09%。[3]
乡村二、三产业经历了两次大的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一是改革开放后摆脱手工操作为主的作坊式生产,乡镇企业异军突起。至上世纪末,上海乡镇工业总产值比改革开放初期年增长了160倍。[4]二是近年来,乡村产业不断向绿色、集约化、高质量发展演进。乡镇零散低效产业大都迁移或淘汰。2015―2020年,上海累计完成低效建设用地减量化73.8平方公里。①另一方面,休闲旅游、总部经济、数字经济等新产业新业态方兴未艾。
同时,乡村生态滋养、生活居住等功能也稳步提升。特别是近年来,多个郊野公园先后建成开放。基本农田保护区、规划保留农村地区的村庄改造基本完成;在充分尊重农民意愿的前提下,推进相对集中居住和乡村社区生活圈建设。
2021年上海市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工作领导小组会议暨现场推进会上,上海首提“三个价值”的发展导向,凸显农业农村的经济价值、生态价值、美学价值。“三个价值”的提出是上海在“两个面向”原则基础上,结合“十四五”国内外发展形势和上海乡村振兴的实践经验后,提出的更高要求。
具体分析,一是对增强乡村内生动力的要求更高。自贯彻落实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以来,上海以“美丽家园、绿色田园、幸福家园”工程为抓手,为美丽上海增添了亮色。并在短短3年内创建69个乡村振兴示范村,一批“网红村”“打卡地”惊艳亮相。但是,“集中输血”模式下,部分乡村持续造血能力不足,产业缺乏长效运营,风貌同质化、盆景化等问题和瓶颈也逐渐暴露,为此,更需要持续完善乡村产业体系,推动改革创新,深入探索外源动力和内生动力的协调和转化路径,从快速出形象转向长线育价值。
二是对城乡融合发展的要求更高。上海大都市市场优势、要素优势和重大战略优势明显。但从目前看来,乡村环境和配套现状水平与承担更多功能的要求有明显差距;政策和科技供给仍不能适应超大城市乡村发展要求,人才、资金等生产要素向农村有序流动的动能不足。[3]因此,需要更加充分利用超大城市丰富的科技、人才、市场资源,与乡村改善生态环境的重要作用、令人向往的好风景等要素之间形成双向流动。跳出“盆景建设”,以城乡融合的视角,进一步发现乡村振兴高价值战略空间,显化乡村资源的稀缺性。
1.科技农业、精品农业、品牌农业发展空间
发挥大都市乡村经济价值,首先要保障都市现代农业高质量发展空间。主要满足城市居民对鲜活农产品的精致化、绿色、多样化需求;满足城市居民与精神生活、城市环境的美化相关的农产品需求;满足城市居民生活水平提高相关的经济类农产品需求。例如东京,尤为重视科技助推下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提高土地生产率,发展高附加值农业。平均经营1.5亩耕地所需的农业固定资本,是日本全国平均水平的1.79倍;所需农业劳动时间是全国平均水平的3倍;平均经营1.5亩耕地可获得的农业净产值是全国平均水平的1.87倍。[3]从我国发展趋势来看,虽然第一产业在国民生产总值(GDP)的比重很低并持续下降②,但在双循环新格局下,农业作为基础产业的地位正不断上升。在落实保障供给功能,实现都市可持续发展的目标下,高质量农业的空间价值进一步显现。
上海农业定位为都市现代绿色农业,将努力实现“五高”(高品质生产、高科技装备、高水平经营、高值化利用、高效益产出)。[5]上海于“十三五”期间划定粮食生产功能区、蔬菜生产保护区、特色农产品优势区,并累计建成高标准农田171.8万亩,是规模化发展科技农业的战略空间。既有市级以上现代农业产业园区、国家农业科技示范园区,及战略性现代农业园区(横沙东滩现代农业园区)将成为主要组织经营平台。“十四五”期间,上海重点推进13个绿色田园先行片区建设(图1),不断优化农业资源要素配置、产业结构、空间布局和管理方式,将成为近期上海农业综合效益和竞争力提升的集中体现空间。以金山区现代农业园区(廊下镇)为例,节水抗旱水稻实现全程机械化生产;结球生菜365天均衡供应,亩均产量达3.52吨;双孢蘑菇产量占上海地产市场的90%,亩均最高产值200万元,最高收益35万元,是传统种植方式的30倍以上。[6]
图1 都市现代农业发展高值空间分布图
2.更多元和高能级的经济发展功能承载空间
都市城郊交通区位优越、城乡要素流动密集的乡村空间是发挥乡村经济价值的重要战略空间。从国际经验来看,大都市拥有广阔消费市场,并且集聚科技、人才和投资等市场要素,周边生态宜人、文化独特的乡村具备得天独厚的发展优势。如美国旧金山湾附近小镇戴维斯,总面积仅26平方公里,居民约6.5万人,已成为世界生物农业与环境科学研究和教育中心。源源不断地接受来自硅谷高新技术的助力和相应服务,以高质量的生活环境吸引高品质人才和企业入驻,例如包括美国最大的9家种业研发公司在内的150家种业公司。
上海乡村同样拥有市场优势、要素优势和重大战略优势。近年来,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崇明国际生态岛建设以及乡村振兴示范村建设中涌现出一批承载高质量产业功能的乡村实践案例。例如华为研发中心落户古镇金泽水乡空间。清美集团深度参与浦东腰路村乡村振兴,从追求清美乡村生活的理念融合,到清美现代化产业基地入驻,为腰路及周边带来强劲发展动能。[7]“十四五”期间,上海将引导分类开发,因地制宜培育发展新产业新业态。在城市化周边地区,探索推进文旅健康等特色产业发展,鼓励发展人才公寓。于自贸试验区临港新片区、长三角生态绿色一体化发展示范区周边乡村嵌入式布局关联产业集群,集聚一批总部企业和研发中心。[1]靠近主要发展廊道或重点战略区、资源资产较为丰富的乡村,将成为“十四五”期间承载更多元和高能级的经济发展功能的潜力空间。
1.结构性生态网络空间
都市乡村生态价值主要体现在就近调节气候、净化空气、缓解城市“热岛效应”、改善超大城市生态环境的重要作用。根据北京市都市型现代农业生态服务价值监测公报,2020年北京乡村森林、农田、草地、湿地四大生态系统生态与环境价值达2 233.18亿元,远超直接经济价值344.17亿元和间接经济价值为898.62亿元。
东海以及长江、太湖流域水系的发展构筑了上海“滩、湾、湖、岛”的生态基底,孕育了“农林水复合、林田湖相间”的生态特色。根据《上海市生态空间专项规划(2021—2035)》,上海在构建生态网络体系时首先注重对于四大生态区域的保护和提升,包括崇明世界级生态岛、环淀山湖水乡古镇生态区、长江口及东海海域湿地区和杭州湾北岸生态湾区。在市域范围内,构建“双环、九廊、十区”的网络架构,即通过外环绿带和近郊绿环锚固城市组团间隔,防止城市蔓延;在“双环”之间通过生态间隔带实现中心城和外围生态空间的互联互通;依托9条放射状的生态走廊构建市域生态骨架,形成风道与动物迁徙通道;围绕10片生态保育区加强各类生态要素的融合发展,形成市域生态基底。根据《上海市国土空间近期规划(2021—2025年)》,“十四五”期间,上海将基本建成“通江达海”的市域生态网络骨架。重点实施黄浦江—大治河等生态走廊。推进“1+5”(主城+新城)环城生态公园带建设。系统性生态网络空间是提升生态价值的核心空间。
2.郊野公园
郊野公园在大都市生态系统中发挥复合的生态功能。一般而言,郊野公园大多位于城市近郊区,基于自然要素建成,如山林、农田、湿地等。具有生态修复、旅游游憩、自然教育等功能,以保护自然环境为主要目的,与城市公园相比更加突出乡野意味。我国郊野公园起源于香港,近年来在上海、北京、深圳、成都、南京等城市都有实践。[8]
上海市规划在全市范围内建设30处以上郊野公园(区域公园),目前已开放7座。上海缺乏可供游憩的高山大川,郊野公园建设从生态文明理念出发,立足农、林、水资源优势,以土地整治为抓手,对大面积优质生态资源和乡村田园资源进行布局优化,加强生态保育功能,承载着市民对自然风光、田园生活美好向往,是进一步提升大都市生态空间功能,实现生态价值转化的“高值空间”。
1.特色乡愁历史文化载体
乡村不仅是一个地理空间,更是一个审美的对象。[9]乡村美学,不局限于粉墙黛瓦、小桥流水和“网红打卡”,根植于独特的文化和浓厚的乡愁。那些为树木掩映、庄稼簇拥,星落在平原旷野或僻处山间水畔的村庄,是许许多多中国人魂牵梦绕的“家”之所在,与叶落归根的灵魂栖居之所。[10]对于身居繁华喧闹中的都市人群,乡村更是延续乡愁的核心载体。
上海乡村以古海岸线“冈身线”和长江分界,形成特征鲜明的西部湖沼平原、东部滨海平原、崇明沙岛平原等三种截然不同的地貌类型,在海派文化和江南文化的双重影响下形成不同特征的乡村聚落格局。《上海江南水乡建筑元素普查和提炼研究》识别建立“冈身松江文化圈、淞北平江文化圈、沿海新兴文化圈和沙岛文化圈”。[11]《上海市郊野乡村风貌规划设计导则》中对“凭江临海,河湖浦荡,九峰多泖,水乡田园”的风貌特征进行了提炼。以13个国家级历史文化名镇名村为代表,与江海湖泽、塘浦圩田交融共生的乡愁聚落,延续不同文化圈特色风貌要素,保留厚重历史烙印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释放其独特的美学价值的“高值空间”。
2.未来乡村生产生活场景
乡村之美根植于乡愁,但不是简单的怀旧、复古。在全面贯彻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背景下,面向全球,面向未来,使村民乐享其中、游客为之倾心、未来之客充满向往的目标,为都市乡村美学增添了新的价值导向。
《上海乡村社区生活圈规划导则》描绘未来乡村愿景,通过“多彩睦邻的怡然生活、活力多元的创新生产、乡野逸趣的自然生态、多方共治的安全治理”四个维度和“睦邻友好、健康养老、智慧治理、旅游休闲、自然生态、艺术文创、未来创业、创新生产”未来乡村八大场景,打造宜居、宜业、宜游、宜养、宜学的乡村生活共同体,已经在青浦章堰村、浦东海沈村率先进行试点。到2025年,上海将建设150个以上的乡村振兴示范村,示范村创建将为乡村的生活、生产、生态、治理提供探索创新的平台空间,数字、智慧、文艺、新潮等将成为新的美丽关键词。
综上所述(图2),乡村振兴的高经济价值战略空间主要关注科技农业、精品农业、品牌农业发展空间,以及更多元和高能级的经济发展功能承载空间,以高能级农业产业园区、绿色先行片区为代表。高生态价值战略空间主要关注结构性生态网络空间和郊野公园,以“1+5”环城生态公园带为代表。高美学价值战略空间主要关注特色乡愁历史文化载体以及未来乡村生产生活场景,以国家级历史文化风貌区和市级乡村振兴示范村为代表。
图2 高价值乡村振兴战略空间研判
上海在2018年第一批乡村振兴示范村的创建中,探索出“无策划不规划,无规划不设计,无设计不实施”的系统性组织框架。明确规划是统筹推进乡村振兴的“纲”,具有重要的引领和先导作用。并在《乡村规划导则》中明确策划为先,提升策划能力,提高规划的科学性。在后续《村庄设计导则》中,明确村庄设计作为乡村规划精细化管理,塑造高品质的乡村风貌的重要举措,在部分重点地区有序开展,指导具体实施。2022年初,上海市又发布《关于实施全域土地综合整治的意见》,作为破解自然资源瓶颈,优化乡村生产、生活、生态空间布局的重要实施手段,将全域土地综合整治与郊野单元村庄规划、村庄设计、生态保护修复和协调乡村产业融合发展等统筹考虑。
“策划—规划—设计—实施”并非简单的线性组织关系,为塑造高品质乡村空间,需要整体谋划,并在过程中交错有序推进,紧密衔接,按需优化。以上海第一批乡村振兴示范村水库村(暨漕泾郊野公园核心区)的规划建设为例。项目搭建了策划、规划、设计、实施四大环节无缝衔接的推进框架(图3)。先于法定空间规划之前编制“漕泾郊野公园概念规划”,提出全域郊野公园的概念,引导后续法定规划和实施目标。在概念规划的基础上启动了漕泾镇郊野单元规划和村庄规划的编制,以法定规划来保障概念策划的空间落实,成为上海第一个完成获批的示范村郊野单元(村庄)规划;在法定规划编制的同时,启动核心区设计,放大“溪渠田园、滩漾百岛、河塘聚落”的空间特色,并将设计成果融入法定规划,进一步提升了规划布局和风貌控制的可操作性。在规划设计引导下,编制了郊野公园土地综合整治实施方案、示范村建设方案,有效保证了实施层面的项目落实。[8]核心区水库村成功创建上海第一批乡村振兴示范村,漕泾郊野公园将在2022年建成开园。
图3 漕泾郊野公园项目推进计划(最初方案)
不同于城市化地区,绝大多数村庄布局分散、用地受限,区域影响力和资源配置能力较差,难以吸引产业集聚并形成可持续的造血能力,环境和配套现状与承担更多功能要求有明显差距。所以,许多实验探索项目一旦失去财政的持续性扶持便逐渐偃旗息鼓。因此,乡村的策划规划首先要跳出“盆景思维”,提升站位,一方面精准研判并主动融入更大区域发展战略,强化资源整合,形成发展合力;另一方面,要明确比较优势,发挥资源特色,因地制宜分类指引,避免同质化。
以长三角“田园五镇”乡村振兴先行区(以下简称“田园五镇”)为例。所在区域位于虹桥国际开放枢纽南向拓展带,是杭州湾北岸最大田园绿心,由沪浙毗邻区域5个地缘相近又各具特色的小城镇组成。2018年,五镇启动乡村振兴发展联盟策划方案启动,谋定在生态文明建设、长三角一体化和乡村振兴三大国家战略叠加的背景下,“自下而上”探索乡村振兴协同发展机制,走出一条党建引领、共治善治(Governance)、团队(Group)协作、以绿(Green)生金(Gold),共建都市后花园(Garden)为内涵的“G5+”跨界协同发展之路。在后续《乡村振兴协同规划》中总结了五镇现代农业基础雄厚、农林生态空间广阔、田园文化根基深厚的共性资源特征,又进一步比较了廊下产业融合示范、广陈农业科创驱动、吕巷名优水果集聚、新仓产城乡融合先行、张堰文教优势凸显的特色资源差异,提出以联动创融绿新的乡村产业为主要发展策略,共建农业科创走廊换道发展,共享区域公用品牌形成合力。以共连江海湖间的蓝绿珠链、共营全龄向往的理想生活、共链城乡一体的基建网络、共荣与时俱进的田园文化为支撑策略的发展思路,统筹协调生态环境优化和较高能级配套设施布局。协同规划形成“一套目标指标体系”“一张发展蓝图”,及“十四五”期间行动计划和分镇发展指引的成果体系(图4),成为“田园五镇”联盟共建共享的顶层设计,自下而上纳入区、市发展规划,自上而下指导镇村空间规划。2019年,“田园五镇”作为乡村振兴板块唯一重点工作,列入长三角区域合作办公室印发《长三角一体化发展重点合作事项清单》,并与后续纳入《上海市贯彻落实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实施方案》《上海市乡村振兴“十四五”规划》等有序推进。
图4 长三角“田园五镇”乡村振兴协同规划框架
乡村的综合一体化咨询高度强调实用性。对于有潜力承载更高能级功能的乡村地区,科学规划发展方向、发展定位、发展布局等关键问题,离不开对“政策、人才、土地、资金、科技”等要素配置和开发运营机制的提前谋定;也离不开所在村集体和村民的支持和参与。而这些环节,往往在传统空间规划设计过程中被忽略。搭建总控或协商平台,请相关权益人、招商运营主体等提前介入,与策划和规划设计团队共同参与前期工作,共谋利益协同机制,是保障策划目标达成的有效途径。
以上海市第一批乡村振兴示范村奉贤区青村镇吴房村为例。成立镇级集体经济组织为规划建设和运营策划总控平台,依托国家地理标志产品黄桃特色产业,创建“青春啊青村”和“桃源里”品牌,明确产城乡融合联动的品牌内涵,并将“青春吴房”村作为打响“桃源里”品牌的启动区,创意驱动产业升级,全面吸引青年智力要素集聚(图5)。以镇级集体经济组织为平台,以村集体为主体,规划建设团队、招商运营团队、各领域专家等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的“诸葛亮会议”公众参与机制,多次围绕规划目标、产业、风貌、宅基地、治理等关键问题进行“头脑风暴”,通过交锋与交流统一目标,实现了以村民需求为导向、政策支持为保障、专业技术为支撑、可持续运营为目标的村庄融合共创。3年间,吴房村已注册企业130家,吸引创业就业的80、90后“新村民”162人。2020年纳税突破1亿元,村集体经济收入较上年增幅近50%。[7]
图5 吴房村建设实施路径策划
上海乡村土地资源紧缺。制定合理的承包地流转模式,谋划有效的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使用路径,创新低效和闲置存量用地盘活方式,对保障策划规划落地至关重要。特别是《新土地管理法》的颁布实施,破除了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进入市场的法律障碍,也为提高宅基地利用率创造了条件,[12]在策划规划咨询及村庄设计过程中需要全程贯穿对土地实施路径的深入思考,将“沉睡”的土地资源变为“活跃”的资产化生产要素。
目前,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的实施细则、配套制度和政策尚在研究制定当中。但各地已经积累了不少有益探索经验。例如上海市奉贤区,近年来积极探索“三块地”改革,大力推进“三园一总部”、生态商务区、农民集中居住和“青春里”养老社区等建设。通过参与相关项目策划和规划工作,笔者深刻体会到创新实施路径对释放改革红利、激发市场活力的意义。如申亚森林美谷项目,于2017年项目总体策划方案中,就围绕打造森林庄园总部目标,制定了社会资本与村集体成立合作平台公司,取得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使用权,建立政府、村集体、村民与社会资本“四位一体”的利益共享机制和收益分享机制。并在后续的规划设计中对村庄布局优化、在经营性用地规划、风貌控制等方面紧密围绕策划目标保障落实。项目于2019年9月正式立项,2021年3月取得奉贤区第一张《乡村建设规划许可证》,截至2021年8月底已完成企业注册11家,举办数次世界顶级宠物运动会,带动村内农产品销售增幅50%,预计每年为村集体经济增收50万元。
涵养乡村,显化其经济、生态、美学等复合价值,实现乡村振兴,是大都市未来发展的蓄水池和新动能。不断增强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使大都市乡村成为高科技农业的领军者、优质产业发展的承载地、城乡融合和生态宜居的示范区,需要强化城乡融合,发挥市场、要素、重大战略三大优势,提升区域站位,创新体制机制,遵循“策划—规划—设计—实施”综合一体化实践,将潜在乡村振兴高价值空间打造成为可持续的示范样本。
注释:
①数据来源于“上海土地整治”公众号。
②依据《上海市统计年鉴》,2019年上海市第一产业生产总值占比不足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