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中国原文化是一个有特定含义的科学概念,主要指夏代之前的“古国时代”至战国末期中国文化源头产生的本源文化。它产生于中国最适宜农业生产的独特地理环境和传统农业经济基础上,和平、安宁是中国原文化的核心要义,也是原文化追求的最高和终极价值目标。围绕和平、安宁这一最高和终极价值目标,形成一系列富有积极意义的一般原文化精神。大力倡导和弘扬中国原文化精神,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和当代价值。
【关键词】 中国原文化;一般原文化精神;终极问题;最高价值目标
【中图分类号】J0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2)26-0121-08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2.26.038
中國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哲学思想、人文精神、道德理念以及教化思想的核心观念,是中华民族早期形成的生生不息、奋斗不止的性格禀赋和精神品格,是当代中国整合民族精神资源、构建文化软实力、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强大动力之源。发掘和阐明中国原文化的基本精神,使之化为国人自觉的文化认同和民族意识,进而形成社会进步的优秀行为规范和民族复兴的强大精神力量,无疑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一、文化与中国原文化的概念
中国原文化是一个具有特定含义的概念。在明确这个崭新概念之前,有必要先厘清文化、中国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含义。
(一)什么是文化和中国文化
文化是一个总概念,无论中西方世界,文化乃是人类为了生存和发展而长期形成的应对自然与社会环境挑战的一切活动及其结果,通常包括物态文化层、制度文化层、行为文化层和思想文化层四个部分。动物界则不存在文化现象,它们只靠本能生存;人类全靠自觉的文化指导来解决生存问题,靠文化来应对自然与社会环境的一切挑战而生存和发展,离开文化就没有人类社会,而只剩下动物的生活习性。
中国文化就是世世代代生活在中国领土上的中华民族,为了生存和发展而长期形成的应对自然与社会环境挑战的一切活动及其结果,其“独具特色的语言文字,浩如烟海的文化典籍,嘉惠世界的科技工艺,精彩纷呈的文学艺术,充满智慧的哲学思想,完备深刻的道德伦理,共同构成了中国文化的基本内容”。[1]7
换句话说,文化乃是人类应对自然与社会一切挑战的能力和措施,以什么样的姿态来应对则是文化精神,精神是文化的核心。不同的民族,应对的好坏、精神的强弱,大有差别。世界上不少民族及其文明在各种挑战面前灭亡了,无一不是应对不得法、精神不强大的缘故。
中国是世界上唯一文化没有消失过、民族没有灭绝的国家,而且浴火重生,如今愈加兴旺发达,说明我们这个伟大民族五千多年的文化——也就是应对自然与社会挑战的措施非常得当和管用,应对的能力和精神非常强大。仅凭这一点,我们就应该毫不迟疑地树立“文化自信”,不仅认同中国文化,而且应该以伟大的中国和中国文化为自豪。
一个优秀民族,定然是一个善于学习、拥有未来的民族。中国文化不仅包括过去的传统文化,也包括现代及未来中国人民学习和创造的现代科学文化。
如今,我们已完成从农业社会到现代工商业社会的变革,在以人工智能、基因工程、大数据、5G网络通信等为代表的新工业革命中,有些领域我们已经位居世界前列。还有正在发生的城市化进程,已经超过60%,平均每年增加一个百分点。按照这个速度,20年内可以达到80%,意味着中国全面实现了城市化,等于城市人口再增加2.83亿。
一些西方国家把他们目前科技、教育和工业化暂时领先的优势,看成是其他民族永不具备的种族优势,显然是自我高抬。其实,科技、教育和工业化等,都是可以学习、可以追赶超越的,对于一个善于学习、正在发展进步的民族而言,落后和危难只是暂时的,其背后都是机遇和全民族顽强的奋斗精神。
(二)什么是中国传统文化
中国传统文化是中国传统社会的丰厚遗产,传承五千多年,曾长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其中自有很多优秀的、至今有积极意义的东西。
尽管中国在农业向工商业时代转型时落后了,但这段落后与五千年中华民族辉煌历史相比,只是暂时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这个伟大民族凭借其超强的奋斗精神和学习能力,又很快从农业文明日益转入发达的工业文明,即将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由此可见,我们的传统文化承载着我们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民族灵魂和民族命脉。
“民族精神”在哪里?就在我们的传统文化里,丧失了中国传统文化,就丧失了民族精神和命脉。一个群体的身份认同,就像自然的基因区分一个物种一样,决定人类群体区分的乃是各民族的文化。正是五千年来有效应对自然与社会各种挑战的文化,让中国独树一帜、生生不息,成为世界唯一拥有五千多年文明史的泱泱大国,而且越来越兴旺发达。
除此之外,中国传统文化有无比优秀的部分,主要是以中国创世之初的原文化精神为核心的优秀传统文化。我们现在需要弘扬的是这种优秀的原文化精神,而避免有些负面东西带来的伤害。为此,首先需要深入挖掘中国原文化精神,并对原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这才是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正确途径。
(三)什么是中国原文化
树有根,水有源。中国原文化属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范畴,但它是居于核心地位和源头上的文化,二者是源和流的关系。
中国原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具有“质的规定性”,是贯穿于五千年民族奋斗史全过程、最具中国精神的优秀文化,它不包括传统文化的糟粕部分,也不包括后世次生的非本源文化,而是中国原生态的优秀文化,因而我们创造了“中国原文化”这一全新的科学概念,以区别于“中国传统文化”及“优秀传统文化”等宽泛的固有称谓。
中国原文化亦可称之为东方原文化,是以中国为中心的东亚地区的原生态、初创型的文化,它立足于中国高度发达的农业社会基础上,意境广阔,根源深厚,活力四射。大体说来,世界分为东、西方两大文明。以《圣经》为代表的思想是西方文化的源头,以《易经》为代表的思想是东方文化的源头,它起源于中国以中原为中心的广袤平原及亚高原地区,波及日本、韩国及东南亚等东方民族,形成著名的中华文化圈。比如,日本大和民族之名,就是取自《周易》“保合大和乃利贞”之意,韩国的国旗就以太极八卦为图案,越南、泰国等国无不接受大量中国传统文化元素。
中国原文化主要指夏代之前的“古国时代”至战国末期中国文化源头产生的本源文化。夏代之前的“中国早期文明中曾经存在一个有两千年左右历史的‘古国时代’”[2]284。从这个时代开始至春秋战国之末,约有3800多年历史,中国原文化就产生于这个历史阶段,而商周至战国时期则是中国原文化完全形成并实现文献化的时期。
中国原文化是中华民族早期纯正的原生态、原创性母体文化,是奠定和标识中华民族精神与性格禀赋的独特文化,是后世中国文化的根,深深影响和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刚柔并济,无远弗届。正是这种坚韧不拔的文化秉性,铸成中华民族之魂。文化不死,则中国永存。
中国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原典文化,是有高度、有深刻内涵的文化,是人类社会成熟最早的文化,也是最高和终极性追求人类价值目标的文化。它所研究的对象、所解决的问题和所追求的理想,都在现实世界,不像西方文化一样在天国,也不像印度文化一样在来世。虚无的天国和幻想的来世,皆不符合中国原文化的精神追求。
中国原文化是产生于一系列自然条件(气候、土壤、水情和作物等)最适宜于发展农业的平原和亚高原地区的传统文化。缺乏一定海拔高度的平原低洼地区,往往密林莽莽榛榛,影响人们的行动,而且气温较高,疾病压力大。尤其是每年还会有洪水泛滥。因此,人类喜欢海拔高度在200—2000米的平原、亚高原地区,水患少,气候宜人。中国广袤的平原和亚高原就是最适宜于居住和农业生产的地区,这些平原和亚高原区沉积物形成肥沃的土壤,有利于种植农作物、驯养家禽;而且平坦的地形,也有利于水分下渗,减少了水土流失。因而可以说,中国原文化就是古代社会产生于“原上”的文化。
中国原文化是孕育于高度发达和稳定的传统农业经济基础上原汁原味的和平文化,它所追求的最高价值目标是和平、安宁。为实现这一目标,它要求个人和团体要仁爱、忠义、孝悌、崇德、善良、宽恕、中庸、稳妥(保守)、共生共处、兼容并包、自强不息;抑武、克己、隐忍,甚至宁肯自己吃亏,以求息事宁人、不伤和气;为人处事不极端、不过火、不称霸、不追穷寇、不赶尽杀绝等等,这些都是中国原文化的基本内容、基本特征和基本精神。
二、中国原文化产生的地理环境和经济基础
历史的道路并非某种抽象物,而是人类在特定的历史、地理环境下,为了追求物质利益最大化且劳动支出较小,普遍采取的一种“最经济”的行为模式。历史研究的任务就是要对这种行为模式加以认识和解析,以求弄清民族的历史道路及其原文化的基本特征。
人类文化、历史是产生于一定地理环境基础上的特殊存在,不可避免地要受地理环境条件的影响,这种影响越是在人类社会早期就越大、越直接。特定的地理环境规定了居住在这里的民族以独特的生产生活方式,也规定了该民族独特的性格禀赋、精神风貌和文化气质。
唯物辩证法告诉人们,一切依时间、地点、条件(时间、地点也是条件)为转移;任何事物都是条件的产物。地理环境就是人类生存最大、最根本的条件。无论哪个民族,其最初的经济形态都是在某种特定地理环境、生态环境、自然资源和气候条件下产生的某种自然经济;不同的环境、资源和气候条件产生不同类型的自然经济。在各种自然经济中,地理环境、资源和气候条件对古代农业经济的影响最大、最直接。探讨古代文化历史,离开特定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不可能获得正确的认识。
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中指出,世界大体存在三种类型的地理环境:一是大河穿流的平原地区,这些地区一般比较适合发展农业;二是干旱、低温的高原和广阔的草原地区,这些地区适合发展畜牧业;三是与海直接相连、岛屿或半岛丰富的沿海地区,如古希腊、罗马以及地中海沿岸,这些地区有利于发展商业、航运和手工业[3]82-84。或者说,人类文明因此可分为农耕文明、游牧文明、海洋文明三种形态。究竟发展哪一种文明,绝不取决于先民的个人意志,而是取决于他们所处的地理环境、自然资源和气候条件。因为人类祖先和其他动物一样,为了解决生存问题,不得不顺从自然界给他们规定的可能性,他们在各自的地理环境中最适合发展什么产业就发展什么产业,什么产业最便利、效益最直接、活动最省力就发展什么产业。文化就是人类发展产业、谋求生存的能力、措施和精神姿态。
古代社会由于地理环境各不相同,导致居住在不同地理环境的民族形成各不相同的社會关系。“文化生活是在平原地区开始的,这些平原,由于有河流,所以肥沃丰饶。”[4]485“属于这种平原流域的有中国、印度……巴比伦和埃及。在这些国度里都产生了伟大的帝国,形成了规模宏大的国家。这是因为在这些地方盛行着的是农业,农业成为这地方居民生存的主要依靠,而农业是适应于严整的四季进行的,因而也就适合于有条不紊地各种工作。”[4]485可见,不同地理环境的民族,具有不同的历史起源、文化生活和社会制度。那么毫无疑问,我们中华民族的历史起源、文化精神和社会制度,也应当首先从中国特殊的地理环境包括自然资源和气候条件中得到合理解释。
探讨中国原文化,离不开农业起源与中国文明起源,二者不仅直接相关,而且农业本身就是中国文明的基础。理解中国文化的特征就要首先了解中国农业时代的开端以及中国文明的形成过程。
从大约一万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开始,中国先民就开始创造世界上最早最典型的农耕文明。考古发掘证明,中国的农耕文明史,奠基于两个地区:一是黄河中下游华北平原地区,最早发展出旱作农业;二是长江中下游平原地区,产生了世界最早的稻作农业。农业之所以起源于这两个地区,形成“南稻北粟”的基本格局,与这里最适宜发展农业的土壤、气候、水情等自然条件有绝大关系。
黄河中下游与长江中下游冲积平原地区的土壤,特别是黄土,腐殖质含量较高,不但天然就是肥沃的,而且饱含水分,比较松软,容易垦种,因而能够使只有木石工具的先民完全可以发展农业。先秦古籍所云神农氏“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耜之利,以教天下”[5]64,就是这种早期农业生产情况的真实写照。
华北平原肥沃而松软的黄土层,既适宜于远古木石、铜器农具开垦,也适宜于粟、稷、黍、菽、麦等北方耐旱作物生长,因而农业生产首先在这个被誉为“中原”的地区达到较高水平,这里自然也就成了中国的核心地区和上古时代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
与土壤同等重要的是气候和水情。中国最适宜发展农业的华北平原和长江中下游平原地区,不仅位于北温带,而且位于最温暖的北温带南部,不像寒冷的长城以北地区。温暖宜人的气候,加上丰富的河流水系、泉源溪流和较浅的地下水源,十分有利于发展农业。
此外,还有大自然特别恩赐的“雨热同季”嘉惠,使这块宝地“在农作物生育最有效的时期往往降雨”[6]636,几乎保证年年能够丰收。拥有如此得天独厚、非常适合农业生产的优越自然条件,如果中国先民竟然没有从事农业生产、没有形成典型的农业民族和农业社会,那才是不可理解的怪事。这便印证了普列汉诺夫的科学论断:“地理环境的特点往往给予个别民族生产力的发展以极其特殊的方向。”[7]948
人类总是依据效益最大化与活动最省力的原则选择其经济活动的。既然干农业效益最好,且定居生活,安全、稳定又省力,先民何乐而不为?须知丰厚的经济效益所产生的召唤或驱使力量,比任何人为的号召要强大无数倍。由于气候、土壤、水情、旱地作物(粟、稷、黍、菽、麦)等一系列自然条件最适合农业生产,而且从事农业生产比狩猎、采集、放牧、工商业效益要高出数倍乃至十数倍,致使我国农业不仅成熟得非常早,而且很快发展得一枝独大,其余各种经济部门,诸如牧业、渔猎、商业贩运和手工业等,都不如经营农业效益显著、稳定可靠和简单易为。比如,在单位土地面积上放牧或者养殖,都不如务农养活的人口多,这就是“比较经济学”。尽管古代先民没有学过任何经济学,但他们通过比较知道,在自然条件最适合务农的单位面积上放羊,比起单位面积上种粮的效益要差十几倍。中国“宜农地区”农业经济的这种突出效益,自然使它“一枝独秀”,而其他行业则得不到发展甚至不能产生,或者虽有产生而依附于农业,或者被彻底取代和淘汰,由此造成中国几乎是“单一农业经济”和“单一农业社会”,而且达到当时世界最高的农耕文明程度。
据考古学者陈胜前教授介绍:“中国是农业时代的幸运儿。遍观全球,在原始技术的状态下,具有广阔农业自然地理区域的地方是很少的。我们首先可以把南半球排除在外,因为那里的温带区域面积十分有限,在北半球则要排除北美,因为新大陆地区,人类进入较晚,狩猎资源丰富,农业需求并不强烈;而且这里还缺乏适合驯化的大型哺乳动物,如马、牛等,驯化动物仅有火鸡和豚鼠,农业系统不完整。”[8]146至于非洲中、北部,阿拉伯半岛和大洋洲地区,多以干旱的沙漠为主,几乎不适合大面积发展农业。而欧洲的陆地基本处于北纬45度线以上的北温带北部,其纬度与蒙古国和我国东北相当,气候寒冷,自然只适合放牧。最后,剩下有利于农业起源和发展的地区,就只有我国广袤的黄河中下游华北平原及长江中下游平原地区,此外再加上狭小的西亚新月形地带(伊拉克东北大半部、土耳其东南边缘,叙利亚北部与西部,黎巴嫩、巴勒斯坦以及约旦西部)。但这个新月地带的农业以大麦、小麦、豆类种植与山羊、绵羊、牛等养殖为主,这便出现作物农业与畜牧业的农牧矛盾冲突,不如中国“单一农业经济”发达。因此,以西亚农业和养殖业为基础的文明,包括尼罗河流域的埃及文明、地中海的古希腊文明、印度河文明后来都发展中断,而中国文明绵延不绝,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国有华北旱作农业与长江中下游稻作农业两个面积更加广大的农业起源中心,缓冲空间更大,可以南北回旋,避战避灾;农业内部结构也不存在西亚那样的农牧矛盾,而且中国这片农业区域的面积更大、更完整、更得天独厚[8]。
概而言之,中国是世界上主要的农业起源中心,并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了古代世界最为系统、高度发达、高度智慧的农耕文化,其发达的程度在全世界古代社会无出其右者。中华民族正是在这种高度发达的农业经济基础上,建立了早期国家,形成了高度智慧、至今仍有积极意义的中国原文化。
三、中国原文化的终极问题和最高价值追求
前已言之,文化是人类应对环境挑战的能力。面对自然界的巨大威胁,人类需要结成社会和国家组织——这比个人力量要强大无数倍。而比社会和国家力量更强大的是当代中国正在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是未来人类应对巨大挑战的最大力量和最有效途径。
就历史而言,人类有了社会和国家,就能更有效地战胜各种困难和挑战。而社会比自然界更为复杂,它并非任何时候都能发挥积极作用。它需要很好地驾驭、统一意志和行动,需要合作和友善。否则,它不但不能应对外部挑战,而且其本身还会带来灾难性问题,最大问题就是社会内部不能和平、安宁,甚至出现大的战乱。如何实现社会(天下、全人类)和平、安宁就成为中国原文化的终极问题和最高价值追求。
中国原文化主要是解决社会问题和个人道德问题的智慧结晶,而不是像西方文化偏重解决自然科学问题和宗教天国、来世的问题。为了便于叙述,本文把中国原文化分为两个层次,一是最高价值和终极目标的原文化精神,二是围绕该最高价值和终极目标形成的一般文化精神。
(一)和平、安宁是中国原文化的核心要义,也是中国原文化追求的最高和终极价值目标
世界上无论哪个民族,为了生存和发展,都必须应对自然与社会环境带来的一切挑战。但由于地理环境的原因,不同民族遇到的挑戰和应对的方向各有侧重。中亚至欧洲、非洲,由于地理、气候条件较差,人与自然的矛盾最大,他们主要是应对自然的挑战,研究自然科学,解决自然界的问题,这叫“向外求”(向自然界、向来世、向天国求)。
中国从事农业的自然条件非常优越,但也因此容易发生孟子所说的“争地以战杀人盈野”的问题,到了一定发展阶段人与人的社会矛盾大于人与自然的矛盾,先民遇到的最大威胁不再是来自外部世界,而是来自人类社会内部(当今全世界也是如此)。因此,维护秩序,化解社会矛盾,保证社会和平、安宁,就永远成了人们追求的最高和终极价值目标。中国的诸子百家和后世的一流学者,都是毕生致力于解决社会和人的问题的,即通过建立强有力的统一政权组织和个人道德约束,达到解决社会和人的内心问题之目的。这叫“向社会求与向内求”(向社会、向自身求)。
与古希腊及整个西方比,中国原文化的注意力并不在向外求方面,但在向社会求(整合社会)和向内求(强调个人道德修养)这两个方面,绝对在世界上首屈一指。早在夏代以前,就有了一个两千年左右的“古国时代”,然后逐渐融合成一个纵横数千公里的超大民族和国家,而且数千年来,始终能够保持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民族长期统一,这是一个任何民族都无法比拟、非常了不起的伟大成就,其关键就在于中国原文化成功地解决了社会如何实现和平、安宁的问题。
其中如何实现和平、安宁,即天下如何太平的问题,作为人类生存的终极问题,居于核心和灵魂地位,无疑是中国原文化追求的最高和终极价值目标。其余诸如大同、天下一家、四海之内皆兄弟、以和为贵、亲仁善邻、协和万邦、化干戈为玉帛;仁爱、兼爱、忠义、孝悌、崇德、善良、宽恕、中庸、稳妥(保守)、共生共处、兼容并包、自强不息;和谐、和美、去兵、抑武、非攻、克己、隐忍、息事宁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思想观念,作为中国原文化的一般内容和精神,都是实现这一最高价值目标应有的手段和道德要求。费孝通先生说:“儒家所注重的‘孝’道,其实是维持社会安定的手段。” [9]127何止孝道,上述仁义、兼爱、中庸、忠恕、崇德、善良等等,哪一个不是维持社会安定的手段?中国人把“和”作为处事、行礼的最高境界,目的无非是为了实现社会乃至天下“和平、安宁”。
中国原文化立足现实的社会和人生,始终关注社会和谐与人生幸福。“和平”(和合)或“安宁”成为中国原文化的核心、精髓和特质,是中国原文化最根本、最高价值追求。《尚书·大禹谟》曰:“野无遗贤,万邦咸宁。”《周易·乾·彖传》:“保合太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就是描述天下万邦全都和平安宁的美好局面。
“和”,指和平、和谐、和气、和解、和合、祥和、合作、融合等。只要大家都“和气”了,天下不就和平、安宁了吗?所以,“和”既是中国人的最高价值追求,也是实现和平、安宁理想的根本途径。“礼之用,和为贵”[10]3,不仅人与自然、人与社会要“和谐”,人与人、国与国、人与自身也要“和谐”。这种以“和”为最高和终极价值目标的原文化,充分反映了中国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体现了中华民族热爱和平、追求和谐的精神。
农业生产的最大效益既在于人与自然节律的和谐一致、风调雨顺,还在于社会的和平宽政、国泰民安,过多地使用武力显然不利于农耕。农业民族是定居的民族,最不喜欢远征、侵略,因为侵略对他们没有直接利益。只有长久的安定,才可以保障庄稼收获和再耕种,所以农业民族喜爱和平,由此造就了一个和平与平和的文化基因,而游牧民族和商业民族则先天具有掠夺财富的冲动。
尽管中国历史上发生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战争,但数千年来,中国农业民族鲜有对外侵略、殖民扩张的战争。历史上业已发生的战争,大体可以分为三种:一是中国广大农民被迫反抗统治集团过度压迫的革命战争;二是中华民族内部反击割据势力、追求国家统一的战争;三是中原军民被迫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内侵的战争。可见,中国历史上的绝大多数战争,都是由统治集团压迫、割据势力分裂和游牧民族内侵引起的,往往为被迫应战,而非主动侵掠。显然,以追求和平、安宁为最高和终极价值目标的中华民族,本身非常热爱和平,甚至因此显得有些保守,非不得已不会无端投入战争。
农业民族最大的社会环境利益在于和平、安宁与稳定,而最大的社会环境危害在于兵荒马乱、流离失所。因此,自古以来中华民族凸显出“和”与“合”的文化基因,全社会把“和平、安宁”作为最高价值目标,热爱和平,崇尚和平,反对暴力、战争、对抗与分裂。钱穆先生说:“中国人常抱着一个天人合一的大理想,觉得外面一切异样的新鲜的所见所值,都可融会协调,和凝为一。这是中国文化精神最主要的一个特性。”[11]162其“文化中发生冲突,只是一时之变,要求调和,乃是万世之常。”[12]51中国文化的伟大之处和恢弘气势,在于最能调和,最能兼容并包,相互调剂,使天下之人同生并育,和谐相处。西方文化强调向外扩张,争强斗勇,好分不好合,好斗不好友。
人类发展离不开文化的交流和融合。中华文化在中国大地上发生,绝非自我禁锢的系统,而是华夏、东夷等各族文化一开始便以迁徙、聚合、贸易、交战等形式,相互激荡,逐渐融合为一体。到战国时,长城以南、长江以北,包括西南西北的四川、甘肃地区的居民,已经逐渐融合成为一个统一的民族,文字语言无需翻译便能交流,而不再有华夏与戎狄的明显区别。秦汉直到明清,继续沿着这种融合、统一的精神发展,使中国成为世界唯一连续存在数千年的超大型国家。
中国原文化贵和持中,认定“天人合一”,讲究“顺天应时”,即追求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统一,以避免伤天害理;讲究“中庸”“本分”,即强调为人处事要把握一个度,追求人与人、人与社会关系的和谐友善,以避免对立冲突。这种和谐意识,有利于处理现代社会各种矛盾,以保持社会的稳定。
(二)围绕和平、安宁这一最高和终极价值目标,形成一系列富有积极意义的一般原文化精神
中国原文化是一個有纲有目、完整统一的思想体系,作为最高价值和终极目标的和平、安宁是“纲”,其余诸如仁义、忠孝、崇德、善良、宽恕、中庸、温良恭俭让等众多道德规范,都是围绕总纲所设之“目”,我们无法一一“明目”,只能举例说明。
为了追求社会和平、安宁,中国所有的古文献都是“讲政治”的,军事经济教育是政治,仁义道德修养是政治,琴棋书画也是政治,讲政治是中华文化一大特点。为什么要讲政治?因为政治是社会和平、安宁最强有力的措施,放松政治,社会就会混乱。孔孟之道讲政治,《道德经》讲政治,诸子百家都讲政治,就是为了在春秋战国那样一个乱局中求得太平。西汉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文化专制思想,其实还是为了社会归于统一和谐、减少纷争。政治就是文化,就是做人,就是追求和平、安宁。古人强调养心,“养得心中一片春”,就是要养成不生气、不动怒的心境。人人都做到了这一点,天下不就和平了吗?
为了追求社会和平、安宁,中国原文化注重“向社会求”,肯定强大的中央集权、严密的社会组织和集体主义精神的正当性、必要性。农业的产生和发展,没有社会组织上的力量,是无法大面积开发荒地、兴修水利、抗击水旱等自然灾害、抵御游牧民族入侵的。因此,客观上需要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和严密的社会组织,整合集体的力量方能有效应对。此外,中国原文化属于平原、亚高原的农业文化,平原易攻难守,内部便于统一而不利于割据,客观上使得中华各民族形成大一统局面。可以说,强大的中央集权、严密的社会组织以及集体主义精神,是追求“和平、安宁”这一最高价值目标的政治手段,也是中国原文化的政治特征。
为了追求社会和平、安宁,中国原文化提供了早已消失的原始“大同”社会的美好范本,作为后世追求社会和平、安宁的理想蓝图。何谓“大同”?儒家经典《礼记·礼运》对此有一段极为生动的追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这的确是一个和平、安宁的美好社会。
那么,如何实现“大同”?亦即如何实现社会和平、安宁?这就要践行以儒家学说为骨干的中国传统文化关于道德修养的内容。比如,就要树立“天下一家”“四海之内皆兄弟”“以天下为己任”、以和为贵、亲仁善邻、协和万邦、化干戈为玉帛的宽广胸怀;就要做到仁爱、兼爱、忠义、孝悌、崇德、善良、中庸(行为不极端、不过火)、宽恕、包容、谦让、稳妥(保守)、和谐、和美、去兵、抑武、非攻、克己、隐忍、息事宁人、共生共处、正心诚意、修齐治平等等。上自君臣官员,下至平民百姓,都要崇德向善、修身养性,“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13]1“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13]2儒家学说在这方面可谓用心良苦,也用足了功夫,两千多年来铸造了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心理人格,至今仍然具有积极意义。
四、中国原文化的主要内容和基本精神
中华民族在悠久的发展历史中,产生和积淀了丰富的原文化精神内容,如大家熟悉的热爱和平、自强不息、乐天知足、崇尚礼仪等,都是公认的优秀文化。这里有必要加以梳理,以方便大家认知和传承,以期更好地为当代发展服务。
一是睦邻友好、协和万邦的思想。这是中华民族与世界各国人民友好相处的传统道德基础。中国原文化产生于开阔的大陆平原、亚高原地理环境和农业经济基础上,因而很早就形成一种几无差别的“世界主义”“天下一体”价值观,它体现为世界罕见的“天下一家”、以和为贵、和睦相处、消弭战祸、亲仁善邻、协和万邦、化干戈为玉帛、“四海之内皆兄弟”等宽阔胸怀。
在这种和平、安宁的文化精神和稳健心态指引下,中国数千年来只求守卫家园,极少对外用兵,也鲜有西方那种殖民侵略和野蛮攻击性,这是中国爱好和平的优良传统。
二是精忠报国,舍生取义的精神。中国原文化不乏为国尽忠、为和平正义而血战到底的精神,每当国家民族危难的关头,国人無论高低贵贱,都把民族大义置于首位,牺牲奉献,在所不辞。正如毛泽东所说:“我们中华民族有同自己的敌人血战到底的气概,有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光复旧物的决心,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14]161这种民族精神一直是古往今来千千万万中国人奋发向上、百折不挠和民族历经磨难而不亡的精神支柱,也是评估人生价值的标准,永远闪耀着人文精神的光辉。
三是集体本位意识。中国人最高理想和价值目标是对和平、安宁的至上追求,而和平、安宁的理想社会,要通过“治国、平天下”来实现。但要完成这样的伟大事业,仅凭单个人不行,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必须结成强大的集体和国家才能奏效。伟大的事业无一不是靠集体的力量完成的。正所谓“能用众力,则无敌于天下矣”[15]906。所以《大学》开篇所说的“大人之学”,是指成年人必须投身集体事业,从个体的“修身、齐家”开始,向集体的社会事业扩散,完成“治国、平天下”的社会抱负。
除此之外,中国人对超越经验的彼岸世界,如死后的“天国、来世”兴趣不大,而只对当下的现实社会表现出极大热情。就连英国人汤恩比也感到:“就中国人来说,几千年来,比世界任何民族都成功地把几亿民众,从政治文化上团结起来。他们显示出的这种在政治、文化上统一的本领,具有无与伦比的成功经验。这样的统一正是今天世界的绝对要求。”[16]
四是兼容并蓄的强大同化力、融合力。在几千年历史浩荡、朝代更替、民族融合中,中国展现出其他国家未有的强大包容性,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多元一体。中华民族是中国大地上无数部族融合而成的,外来文化进入中国后,大都被同化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这是中国能成为数千年大国的一个重要原因,而欧洲始终不能形成像中国这样一个规模的大国。很显然,中国原文化具有兼容并蓄的强大同化力、融合力,其精髓之一就是以开放和为我所用的心态,不断吸收、完善、修正、自新,同时不断抛弃不合时宜的桎梏。正是这种兼容并蓄的原文化精神,让中国成功克服了无数严峻挑战,成为一个超大型文明和超大型疆域,并在不久的将来完成文化转型,成为一个充满活力的现代文明。
五是注重实用、善于学习的精神。中国原文化有一种吸收其他文化长处的学习精神。新石器时代,西亚中亚的许多作物先后传入中国。如今,中国大地上普遍种植的作物如玉米、土豆、红薯、花生、南瓜、辣椒、向日葵等都来自美洲;现代化工商业和许多科学技术都来自西方,成为我们掌握、为我所用的东西。
人类社会发展固然需要向社会求和向内求,但仅限于此是不够的,必须在向社会求和向内求的同时,积极向外求,这样才能产生各种能工巧匠、科技人才、工商巨子,推动自然科学发展。
事实上,近现代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更大规模地引入西方文明,不断学习西方先进科学技术,也正是中国文明能够延绵不绝的重要原因。中国近代虽然落后了,但中国人善于学习,自洋务运动以来,短短百余年,不仅使自己成为世界第一制造业大国,而且在以人工智能、基因技术、大数据、5G网络通信等为代表的新工业革命的一些领域已经位居世界前列。
六是“家国同构”、重伦理的精神。中国传统社会的基础是家庭—家族,它有一套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宗法制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中国的社会政治结构及其意识形态。可以说,家族乃是中国人社会生活的主要舞台,也是历代统治者建立统治秩序的重要基础。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17]53“国与家的并称表明国家的权力直接来源于父权,是父权扩大为君权。”[18]78由家庭而家族,再集合为宗族,组成社会,进而构成国家;国是按家的同一形式存在和运行的,二者的存在形式相似,国是家的放大,家是国的浓缩;家国同构,家国合一,家国一体,这是中国传统社会结构的实质。这种家国同构的形式使中国从家到国,形成一个严密的社会组织和等级结构,也是中国传统文化重伦理道德的根本原因。所以《大学》说:“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修身齐家,可以治国平天下。
七是变革、变通精神。《周易·系辞下传》讲“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这个思想被精炼成“变通”一词。事物本身是变化的,因而什么都可以变、可以通。事物发展到了极点,就要发生变化,进行变革和革命;只有变革才能改变现状和走出绝境,才能不断发展而免于停滞和阻塞。懂得变化、变革、变通,这是发展的观点,也是灵活性、柔韧性的表现。可见,中国原文化是富有开放、进取精神的,后世出现故步自封、墨守成规的保守思想,并非中国原文化的精神。
八是区分“本末”的思想。广袤的大平原地理环境和共同的单一农业经济方式,塑造了中国人重根本性、重整体性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具有较好的宏观把握能力,即从宏观上把握事物的根本性和整体性,然后权衡利弊,区分“本末”和“主次”,以便抓住最根本、最关键的东西,这是一种很好的认识方法和工作方法。中国人所提倡的东西都是“本”,不提倡甚至需要抑制的东西都是“末”。例如。德本力(才)末、和本战末、文本武末、农本商末、民本君末;修身为本,治事为末;全体为本,局部为末等等,这完全符合辩证法“两点论”中的“重点论”思想。
九是民本、平均思想。孟子的名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很不简单,他把人民放在第一位,因为有了人民,才需要建立国家;有了国家,才需要有“君”。“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19]70物质资料多寡、生活富裕贫穷都算不得什么,而分配不均衡、社会不安宁才是最大的问题。
十是富于辩证思维、形象思维特色。例如,过犹不及,止戈为武,善战者不羞走,善战者不阵。“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20]98 “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21]252“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22]94-96“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22]100大智若愚等等,都体现了丰富的辩证法思想。
十一是把握“度”的中庸思想。中庸強调为人处事恰到好处,无过之也无不及;尤其是不走极端、不过火、不过头,不称霸、不追穷寇、不赶尽杀绝,这是“和”的思想要求。而后世宋儒解释“中庸”说:不偏不倚谓之中,恒常不易谓之庸,则是对“中庸”的误解。孔子说:“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23]83就是要把握好惠与费、劳与怨、欲与贪、泰与骄、威与猛之间的度,绝不是说要“不偏不倚”,既不惠也不费,既不劳也不怨,既不欲也不贪。现实社会中,往往有很多对立的两极性选择,中国原文化教导人们,应该在两极之间找到一个均衡点(均衡点并非都在“不偏不倚”的正中间),坚守中正,寻求适度,无过无不及,这样才能正确把握事物的度并协调好各种关系,才是科学的方法和态度。
十二是强调“知行合一”的实践精神。如果说西方文化塑造的是一种主“智”的传统,那么,中国文化倡导的则是一种主“德”的立场。“智”对应的是知识,需要对认识对象进行外在的打量和观摩,是外用的东西。“德”则对应的是人的修养明理,是人生道理的觉悟和道德人格的养成,是一种自我实践的功夫,需要通过实际生活,身临其境地去领悟自己所知道的道理。孔子说:“巧言令色,鲜矣仁。”那些夸夸其谈的人之所以令人生厌,正是因为他们的“知”和“行”发生了分裂,思想没有落实到行动上,只闻其言,不见其行。孔子极力反对这种脱离具体实践而高谈阔论。今天,我们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关键是实践,不与实践沾边的文化,只能是挂在嘴上的一句空话。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对传统文化中适合于调理社会关系和鼓励人们向上向善的内容,我们要结合时代条件加以继承和发扬,赋予其新的含义。”“中国共产党人始终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忠实继承者和弘扬者,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都注意汲取其中积极的养分”[24],以增强中华民族的向心力、凝聚力。同时,我们要以中国原文化为依托,大力倡导和宣扬中华民族追求和平共处、互相尊重、互利共赢的价值观,尊重他国文明,吸收世界文明的先进成果,与世界各国建立更加和平、平等、友好关系,让世界上更多的人理解和接受中国原文化精神,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推动世界和平的事业中,彰显中国原文化的现实意义和当代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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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习近平.在纪念孔子诞辰2565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讲话[EB/OL].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4-09/24/c_1112612018.htm,2014-09-24.
作者简介:
李西堂,男,汉族,陕西宝鸡人,西安思源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学院思想文化研究所所长,陕西南泥湾精神研究会研究员,研究方向:中国历史、中国传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