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 远
(金陵科技学院招生与就业指导处, 江苏 南京 211169)
1973年,国际劳工组织(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ILO)综合就业问题代表团在考察肯尼亚的就业问题后,在一篇题为《就业、收入和平等:肯尼亚增加生产性就业的战略》报告中首次提出“非正规部门”这一概念。1992年1月,第15届劳工统计大会通过了“非正规部门”的国际标准定义,即“从广义上说,非正规部门由以为有关人员创造就业机会和提供收入为根本目的的从事生产货物和服务的单位所构成,其特点是组织水平低,作为生产要素的劳动力和资金之间基本无分工,经营规模小”[1]。在非正规部门就业的劳动者被称为非正规就业者,劳动者在非正规部门就业被称为非正规就业。虽然不同国家对非正规就业的界定不同,但基本上可以将非正规就业概括为“在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城镇地区,那些发生在小规模经营的生产和服务单位内的以及自雇佣型就业的经济活动”[2]。在我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的相关解释是未签订劳动合同,但已形成事实劳动关系的就业行为,称为非正规就业。通过比较分析国内外对非正规就业的界定,笔者比较认同黎煦等人的观点,即非正规就业是指在非正规部门中的就业和正规部门中缺乏正式与稳定劳动关系的就业,后者包括没有签订劳动合同、没有社会保障、缺乏健康和安全保障等方面的就业形式[3]。笔者认为,一般可以从两个维度对非正规就业进行判定,即是否在非正规部门就业,是否具有正式且稳定的劳动关系。通常情况下,只要满足以上两个条件中的任何一个,即可视为非正规就业。具体而言,一是在城市非正规部门如个体工商户(1)大学生新业态个体创业有一部分可归入此类。中就业的就业形式;二是在正规部门如机关团体事业单位、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集体企业和私营企业等单位(2)大学生创业企业可归入此类。中就业,但没有签订劳动合同的就业形式。不论是在发展中国家还是在发达国家,非正规就业形式广泛存在。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蓬勃发展,劳动力市场结构发生了显著变化,非正规就业者从最初几乎没有,发展到在城镇就业人口中占比超过50%[4],但非正规就业群体具有明显的异质性。近年来,政府大力引导和支持大学毕业生创新创业,使得该群体区别于其他非正规就业群体的异质性更加明显。因此,使用传统的非正规就业理论及方法来研究应届本科毕业生非正规就业状况与趋势特征显然已不再合适,科学分析这一问题需要实证研究的支持。基于此,本文以江苏省J高校2016届至2021届本科毕业生的跨期大规模调查数据为基础,用实证研究方法从非正规就业群体特征、非正规就业类型与结构、非正规就业质量等三个方面来探讨应届本科毕业生非正规就业状况与趋势特征。
本研究的数据来源于对江苏省J高校进行的6次毕业生就业状况跟踪调查。调查对象为在调查时已确定就业去向的应届本科毕业生,调查时间为2016年至2021年这一时段每年的12月份,调查内容为毕业生基本信息、求职过程和就业状况。
根据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关于非正规就业的解释,本文将就业状况为“已确定就业单位并会签订劳动合同”的本科毕业生定义为正规就业群体,将就业状况为“自由职业” “自主创业” “其他录用形式就业”的本科毕业生定义为非正规就业群体。这两个群体涵盖了全部已确定就业去向的本科毕业生,就业状况为“不就业拟升学” “待就业” “暂不就业”的本科毕业生不在本调查范围内。本研究将非正规就业群体与正规就业群体进行对比分析,从调查对象人口统计学的自然属性中选择性别属性,社会属性中选择地域属性、民族属性和家庭属性,从这四个维度来研究应届本科毕业生非正规就业群体特征,分析非正规就业类型与结构以及非正规就业质量。样本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表1 样本描述性统计
随着我国经济从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转变,大学毕业生就业由政府“包分配”逐步转变为企业与毕业生之间的“双向选择”,政府对劳动力资源配置的干预逐渐减少。劳动力资源配置的市场化不可避免地会对劳动参与、就业机会、工资支付等方面造成影响[5],女大学毕业生受到的影响和就业歧视尤为突出。蒋承等在研究中指出,女性选择非正规就业的比例均值达到31.3%,明显高于男性的28.5%[6]。但本研究发现,在J高校非正规就业的应届本科毕业生中,男女性别比例的均值差异不大,2016届至2021届,男生占比波动趋势呈“M”形,女生占比波动趋势则与男生相反,呈“W”形(图1)。
图1 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应届本科毕业生中不同性别占比情况
本研究以江苏省为参照对象,将研究样本分为江苏省内生源和省外生源两类。从总体上看,在2016届至2021届本科毕业生中,江苏省内毕业生占比均值为77.52%,省外毕业生占比均值为22.48%。按同期同类型进行比较,毕业当年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省内毕业生人数占确定就业去向的省内毕业生总数的比例均值为2.31%。从各年统计数据来看,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2018届省内毕业生人数占确定就业去向的省内毕业生总数的比例最小,占比为0.95%,此后逐年上升,到2021届占比为4.73%。同期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省外毕业生人数占确定就业去向的省外毕业生总数的比例均值为3.19%,2018届之后占比也逐年上升,到2021届占比为6.47%(图2)。总体来看,省内和省外毕业生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比例均呈上升趋势,省外占比高于省内,从2018届到2021届,省外占比均值较省内高1.5%。
图2 江苏省内和省外应届本科毕业生中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人数占比情况
从总体上看,J高校2016届至2021届本科毕业生中汉族毕业生占绝大多数,约占96%,少数民族毕业生约占4%。按同期同类型进行比较,毕业当年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汉族毕业生人数占确定就业去向的汉族毕业生总数的比例均值为2.40%。从各年统计数据来看,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2018届汉族毕业生人数占确定就业去向的汉族毕业生总数的比例最小,占比为0.94%,此后逐年上升,到2021届占比达到4.93%。在统计期内,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少数民族毕业生人数占确定就业去向的少数民族毕业生总数的比例均值为4.82%,2018届之后占比也逐年上升,到2021届占比达到9.66%(图3)。总体来看,少数民族毕业生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比例高于汉族毕业生,且这一比例的增速也明显高于汉族毕业生,2020届少数民族毕业生中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比例较汉族毕业生高5.99%,从2018届到2021届,平均高2.24%。
图3 汉族和少数民族应届本科毕业生中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人数占比情况
影响大学毕业生就业的因素有很多,根据以往的研究,在众多影响因素中,社会资本对大学毕业生就业的影响不容忽视,其对毕业生就业质量、就业渠道与就业成功率的影响较大。从图4可以看出,在统计期内,J高校家庭困难毕业生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比例大体呈下降趋势,这一比例在2018届降到最低点(8%),之后一直在10%~15%这一范围内波动。
图4 家庭困难应届本科毕业生中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人数占比情况
对非正规就业样本中就业状况为“自由职业” “自主创业” “其他录用形式就业”的毕业生进行分类统计,从绝对人数上来看,非正规就业样本中选择“自由职业”形式的人数一直保持在较低水平,6年均值为5.67人;选择“自主创业”形式的人数,除2018届略有下降外,整体呈上升趋势,尤其是在2018届之后,几乎每届都以20%左右的速度增加;选择“其他录用形式就业”的人数波动较大,在2018届降到最低点(32人),2018届之后便呈快速增长之势,尤其从2019届开始,选择这一就业形式的人数迅速增加,2019届较2018届增加65.63%,2020届较2019届增加183.02%,2021届较2020届增加45.33%,并达到统计期内的最高点(图5)。从占比来看,选择“自由职业”形式的毕业生除2018届占比(18%)较高外,其他几届一直在2%~8%这一范围内波动;选择“自主创业”形式的毕业生除2019届占比(31.25%)较高外,其他几届一直在13%~17%这一范围内波动;选择“其他录用形式就业”的毕业生占比一直在64%~84%这一范围内波动(图6)。从非正规就业各类型的占比来看,占比最低的是选择“自由职业”的,稍高的是选择“自主创业”的,最高的是选择“其他录用形式就业”的。选择“自由职业”形式的毕业生除2018届占比达到18%外,其余几届均保持在较低水平,跨期6届均值为6.44%,从波形上看,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2016届至2018届,从2016届的5.17%上升至2018届的18%,呈小幅上升趋势;第二阶段为2019届至2021届,从2019届开始选择“自由职业”形式的比例迅速回落,由2018届的18%回落到2019届的2.5%,之后一直维持较低水平的震荡,跨期3届均值为2.54%。选择“自主创业”形式的毕业生占比的整体波形与选择“自由职业”的波形类似,也分为两个阶段, 2016届至2019届呈上升趋势,2019届达到最高点(31.25%),之后开始回落,跨期6届均值为17.96%。选择“其他录用形式就业”的毕业生占比在64.00%~84.00%这一范围内波动, 2016届至2018届呈下降趋势,2018届降到最低点, 2019届至2021届又呈上升趋势, 2021届达到最高点,跨期6届均值为75.60%。这一结论与蒋承等人的研究结论基本一致[6]。
图5 三类非正规就业的人数统计情况
图6 三类非正规就业的占比情况
本研究发现,J高校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2016届至2021届本科毕业生所涉及的专业达到55个,占学校所开设的本科专业总数的85%左右,涉及金融学类、工商管理类、计算机类、公共管理类等27个专业类别。从专业类别来看,占比由高到低可分为五个层次:计算机类和设计学类跨期占比均值为10.91%;材料类、工商管理类和电子信息类跨期占比均值为7.27%;土木类、机械类和中国语言文学类跨期占比均值为5.45%;金融学类、植物生产类和建筑类跨期占比均值为3.64%;剩下16个专业类别跨期占比均值为1.82%。从具体专业来看,各专业跨期占比均值为1.82%,占比最高的是金融学专业,达到8.13%,占比排名前五的专业分别是金融学、材料科学与工程、计算机科学与技术、财务管理和会计学,占比分别为8.13%、5.73%、5.60%、5.20%和4.80%。
从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2016届至2021届本科毕业生的就业行业分布来看,共涉及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制造业,建筑业等18个行业。选择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的非正规就业人数占比均值最大,达到了15.93%,占比均值由高到低前五个行业分别为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制造业,建筑业,批发和零售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占比均值分别为15.93%、13.30%、10.66%、10.39%和10.25%(图7)。这与岳昌君等人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7]。从统计期内各行业非正规就业毕业生人数占比的增长情况来看,增长最多的是选择建筑业的非正规就业毕业生,增长率为225.97%;其次是选择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的非正规就业毕业生,增长率为180.62%;增长最少的是选择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金融业的非正规就业毕业生,增长率均为-92.51%,即呈快速负增长之势,而选择这两个行业的非正规就业毕业生占比在2019届前均保持相对稳定,占比基本保持在5%左右,但2019届之后占比迅速下降,到2021届已不足0.40%。
图7 非正规就业毕业生分行业占比均值情况
在本研究中,现状满意度是指对自己的现状如求职、就业是否满意,代表了求职者在就业过程中对就业质量的主观感受,对衡量就业质量具有重要意义。在本调查样表中,共设置了“非常满意”“满意”“不满意”“很不满意”四个选项,对选择“非常满意”“满意”选项的进行合并统计,从统计数据中可以看出四种趋势。其一,现状满意度除2019届略有下降外,整体上呈上升趋势,正规就业群体现状满意度从2016届的67.44%增长到2020届的78.09%,非正规就业群体的现状满意度从2016届的50.00%增长到2020届的68.25%(图8)。其二,正规就业群体的现状满意度高于非正规就业群体。其三,从整体上看,非正规就业群体现状满意度的增速高于正规就业群体。2016届至2020届的统计数据显示,正规就业群体的现状满意度增长了10.65%,而非正规就业群体的现状满意度增长了18.25%。其四,从非正规就业群体与正规就业群体的现状满意度差距来看,在2019届之前,差距在不断缩小,2019届之后,差距又开始变大。究其原因,可能是新冠肺炎疫情对相关行业的冲击较大,尤其是对旅游业、餐饮业、零售业、建筑业等行业冲击更大,导致这些行业内非正规就业人员的现状满意度有所降低。
注:截至目前,江苏省招生与就业指导服务中心对J高校2021届本科毕业生跟踪调查的相关数据尚未发布。下同。图8 非正规就业群体与正规就业群体现状满意度对比情况
就业起薪对高校毕业生相当重要,较高的工资起点不仅有助于提高生活水平,也有利于个人未来的职业发展[8]。本调查显示,2019届之前,非正规就业群体就业起薪从开始的落后,到与正规就业群体持平,再到超过正规就业群体,整体上呈逐渐增长之势,且增速比正规就业群体快,但2019届之后,非正规就业群体的就业起薪开始下滑,而正规就业群体的就业起薪仍然保持稳步增长之势(图9)。这表明在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非正规就业形式的劣势逐渐显现。
图9 非正规就业群体与正规就业群体就业起薪对比情况
大学毕业生就业匹配度的高低,一方面体现了劳动力市场资源配置效率的高低,另一方面也对就业者的薪酬高低、工作是否稳定产生重要影响[9]。通过对非正规就业与正规就业毕业生的就业匹配度进行对比发现,就业匹配度呈现出三大特征:一是正规就业群体就业匹配度保持基本稳定,即一直在64.36%上下波动,并且波动幅度不大;二是除2018届外,其他几届正规就业群体的就业匹配度高于非正规就业群体;三是在2019届之前,非正规就业群体的就业匹配度相对较高,甚至在2018届出现高于正规就业群体的情况,但在2019届之后,非正规就业群体的就业匹配度呈迅速下降之势,与正规就业群体的差值由6.00%左右迅速拉大到26.40%,就业匹配度在2020届时降至最低点(图10)。
图10 非正规就业群体与正规就业群体就业匹配度对比情况
职业期待吻合度是指学生毕业后所从事的职业及其工作岗位、工作内容与职业期待的吻合程度。本研究发现,在2017届之前,非正规就业群体的职业期待吻合度低于正规就业群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非正规就业群体职业期待吻合度赶上甚至超过了正规就业群体,并在2019届达到最高值,比正规就业群体高23.26%,即便在新冠肺炎疫情在多地蔓延,各行各业受到较大冲击的时候,2020届非正规就业群体的职业期待吻合度依然比正规就业群体高0.18%(图11)。
图11 非正规就业群体与正规就业群体职业期待吻合度对比情况
1.从性别角度分析。高校毕业生的性别对就业起薪影响显著[10],受就业歧视的影响,通常情况下,男性就业起薪会高于女性。但是,在J高校属地政府的政策引导、舆论宣传和高校的大力配合与推动下,J高校所属地区已经逐渐形成了公平的用人环境,女大学生的个人能力及发展潜力得到了企业的进一步认可,女大学生得到了更加公平的对待,加之在信息时代女大学生信息技术水平不断提升,互联网的普及显著提高了女性的收入,尤其是提高了未育女性的收入[11]。女大学生市场竞争力和竞争意识的不断提升,使她们被迫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比例在逐渐下降,这与本研究的统计结果基本一致。本研究发现,从2016届到2020届,女大学毕业生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比例大体呈逐渐下降之势。
2.从地域角度分析。J高校是一所地方应用型本科院校,生源主要来自江苏省,统计期内江苏省内生源占比的均值约为83%,省外生源占比的均值约为17%。国家统计局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2021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和江苏省统计局发布的《2021年江苏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21年江苏省实现地区生产总值116 364.2亿元,迈上11万亿元新台阶,较上年增长8.3%,不论是地区生产总值还是增长速度,江苏省都走在全国的前列,促进了就业岗位数量的持续增长。这为江苏省内大学毕业生创造了更多的就业机会。本研究发现,江苏省内应届本科毕业生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比例整体上低于省外应届本科毕业生。
3.从民族角度分析。根据统计,J高校2016届至2021届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少数民族本科毕业生占比排名前三的分别是藏族、壮族和回族,其中,藏族毕业生的占比最高,达到30%。藏族学生主要来自西藏自治区,西藏位于青藏高原西南部,平均海拔较高,与中东部地区相比,交通欠发达,经济基础相对薄弱,就业机会相对较少。西藏自治区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西藏自治区2021年的地区生产总值为2 080.17亿元,远低于江苏省的地区生产总值(116 364.2亿元),而区域经济发展水平对毕业生是否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影响巨大。本研究发现,少数民族应届本科毕业生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比例整体上高于汉族毕业生。
4.从家庭属性角度分析。根据相关研究,家庭困难大学毕业生所拥有的社会资本要远远少于非困难毕业生。从整体来看,贫困生与非贫困生所拥有的就业社会资本存在较大的差异,通常情况下贫困生所拥有的就业社会资本较少[12]。这一因素导致大部分家庭困难毕业生无法快速、有效地找到工作。麦可思研究院的研究报告显示,贫困生缺乏社会资本,导致其进入主要劳动力市场就业的机会概率仅为4.8%,并且平均薪酬和就业满意度比非贫困生低654元/月和24%[13]。缺乏社会资本造成大量家庭困难毕业生被迫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本研究也发现,J高校的2019届至2021届家庭困难毕业生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比例一直在10%以上。
综上可以得出以下结论:毕业生的性别、生源地、民族和家庭经济状况均会对毕业生求职产生重大影响,随着国家各项帮扶政策的陆续出台,性别歧视和贫困生求职难的状况已有明显好转,正规就业岗位也明显增多,但生源地经济发展状况对毕业生求职的影响依旧较大,需要持续关注,并采取多方面措施促进当地经济的发展,从根本上解决毕业生被迫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问题。
1.从类型分布角度分析。2014年以来,随着政府对创新创业的积极提倡与大力扶持,大学生的创新创业热情逐渐高涨,选择“自主创业”和“自由职业”毕业生的比例有了明显提升。但是,自主创业和自由职业有着相对严苛的市场要求、个人能力要求、社会资源要求、经济要求和个人兴趣要求,因而选择这两种非正规就业形式的大学毕业生较少。很多毕业生为了降低就业难度,积累工作经验,积攒和丰富个人人力资本,同时为向正规就业过渡做好准备,会选择“其他录用形式就业”。需要指出的是,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使整体市场环境受到较大冲击,为了规避市场风险,从2019届开始,选择“自主创业”和“自由职业”的毕业生比例明显下降,很多毕业生转向选择“其他录用形式就业”,2020届和2021届选择“其他录用形式就业”的毕业生比例明显上升。
2.从专业分布角度分析。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毕业生所学专业类型涉及面广。本研究发现,J高校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6届本科毕业生所涉及的专业达到55个,占学校所开设的本科专业数量的85%左右。因此,可以认为,是否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主要取决于毕业生的个人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就业心理准备,所学专业对毕业生是否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影响不大。从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毕业生所学专业类别来看,尽管类别不同,但可以发现这些专业类别都是当下国家和社会发展亟需的专业类别。随着社会经济与行业企业的发展,各行各业对专业人才的要求越来越高,竞争压力和人员流动性加大,企业对应聘毕业生的个人能力和专业素养的要求也在不断提高,而对于人力资本积累还不够充分的毕业生来说,通过选择门槛较低的非正规就业形式来积累人力资本是最好的选择。
3.从行业分布角度分析。非正规就业毕业生在选择行业时,选择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制造业的人数较多。究其原因,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尤其是“互联网+”大潮的来临,为信息技术相关行业企业带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创造出很多新的就业岗位,而高校毕业生年轻,富有活力和创新力,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强,他们在自主创业时比较倾向于选择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当下,制造业已成为我国支柱型产业,有数据显示,随着制造业的迅猛发展,我国制造业已经占据全球30%的产值,近年来制造业吸纳高校毕业生就业和创业的人数也在迅速增加[14]。
综上可以得出以下结论:以往较受毕业生青睐的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由于工作地域分散、流动性大、工作周期长,加之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人们出行受到限制,选择这类行业的非正规就业毕业生人数迅速减少;金融业中的某些子行业虽然是轻资产运营行业,但对智力劳动的要求和社会资源的要求较高,毕业生进入这类行业的门槛也较高,诸多影响因素的叠加造成选择金融业的非正规就业毕业生人数也在迅速减少;信息技术和制造业的快速发展,为毕业生带来了更多的就业机会,毕业生纷纷涌入这些行业,这些行业也成为非正规就业毕业生的首选行业;毕业生选择建筑业,批发和零售业,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则可能是因为这些行业门槛较低,以这些行业为中心衍生出的行业也较多,岗位需求量大,在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时,这些行业也比较受毕业生的青睐。
从毕业生现状满意度、就业起薪、就业匹配度、职业期待吻合度的对比分析来看,虽然新冠肺炎疫情给旅游业、餐饮业、零售业、建筑业等行业的经营发展带来了较大冲击,在这些行业就业的毕业生现状满意度在持续下降,但是,非正规就业群体与正规就业群体的现状满意度差距在不断缩小。究其原因,我国高等教育已迈入普及化阶段,有就业需求的大学毕业生数量在不断增加,但就业市场所提供的正规就业岗位在数量和质量上均不能满足大学毕业生日益增长的需求,加之在经济全球化带来经济结构转型和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常态化的背景下,大学生的就业观念发生了变化,互联网经济也催生了许多新的职业,以往入职好单位的就业观念逐渐淡化,有些毕业生无单位可进,成为互联网上自食其力的自由职业者。当前,我国大学毕业生的就业日趋多样化和个性化,较为自由、具有个性化的就业形式有助于提升非正规就业群体的现状满意度。随着我国劳动力市场的不断完善、经济结构的不断优化以及各地创新创业政策的陆续出台并有效实施,非正规就业群体的收入水平已经与正规就业群体相当,甚至有超越之势,加之年轻人喜欢灵活的工作方式,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大学毕业生更容易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他们对现状的满意度快速提升,工作热情更加高涨,职业期待吻合度不降反升。大学毕业生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在未来有望成为一种趋势。
非正规就业在缓解就业压力和消除贫困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也为大学毕业生的个性化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平台。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要“促进就业创业,坚持就业优先战略,实施更加积极的就业政策,完善创业扶持政策,加大对灵活就业、新就业形态的支持力度,提高技术工人待遇”。北京师范大学赖德胜指出,提倡灵活就业,无疑是未来的发展趋势。网络催生出很多新的就业形态,这种就业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是灵活的。在这个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时代,创业本身也是一种灵活就业,而在产业升级过程中,旧行业将产生部分失业人员,如果没有灵活就业,就业工作的压力将会很大[15]。虽然非正规就业仍存在一系列问题,但还是应该积极引导、逐步规范,使其成为大学毕业生正规就业的一种有益补充,以满足当下多样化、个性化就业需求,为毕业生更充分更高质量就业提供支持。基于以上的分析与结论,本文就高校如何做好毕业生就业工作,特别是如何为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毕业生做好服务工作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第一,建立校地联动机制。结合高校自身发展需求和办学特点,建立校地联动机制,加强与地方政府的沟通和联系,形成强大的工作合力,并以高校属地为中心逐渐与全国各生源地建立长期稳定的沟通合作机制,建立健全区域经济发展状况与就业工作联动反馈机制,在强化对就业工作管理、服务与指导的同时,根据生源地的经济发展特点有针对性地调整培养方案和就业指导策略,联合生源地就业管理部门为毕业生特别是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毕业生提供所需要的各项服务。
第二,完善就业帮扶机制。2007年5月,国务院发布《关于建立健全普通本科高校、高等职业学校和中等职业学校家庭经济困难学生资助政策体系的意见》(国发〔2007〕13号)。在此基础上,财政部、教育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退役军人事务部和中央军委国防动员部于2019年4月联合发布《关于印发〈学生资助资金管理办法〉的通知》(财科教〔2019〕19号),不断加大资金投入力度,规范资金管理,提高资金使用效益,确保学生资助工作顺利开展,切实有效地帮助家庭困难学生解决实际困难。在此背景下,高校要在持续用好资助政策的同时,完善校内就业帮扶机制,借助一切可用的校内外资源如企业资源、校友资源等,帮助困难毕业生尽快摆脱困境,为选择非正规就业形式的学生,特别是家庭困难学生提供个性化就业帮扶,如就业创业指导、创业融资、财商教育等[16]。
第三,提供定向服务。学校提供的定向服务主要涉及两个方面。一是学校服务面向的确立及自身的改革建设。学校要确定服务面向,结合所服务区域的就业市场动向研究就业市场与专业人才的供需关系,并根据市场需求调整专业结构,优化课程设置,培养地方经济社会发展急需的专业人才,推动大学教育供给侧改革,破解就业结构性矛盾。二是学校对毕业生的支持与服务。学校要对就业困难群体,特别是将来可能选择自主创业、自由职业等非正规就业形式的学生保持高度关注,根据学生的就业需求,帮助他们制定个性化职业生涯规划,并建立相应的教育教学体系。学校在开展专业教育的同时,应秉持“一生一策”的理念,有针对性地开展定向服务,加强对学生职业素养和职业技能的培养,增强学生的创新创业意识和实践能力,提升其人力资本水平,最大限度地消除信息不对称给就业带来的影响,实现人尽其才、才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