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输出的历史与未来

2022-07-18 05:15林路
摄影之友 2022年7期
关键词:收藏品拉德摄影家

林路

亚当斯作品《月升》

是什么因素让一张照片成为杰作,让人有高价收藏的欲望?

紐约克里斯蒂(佳士得)拍卖行摄影部主任的回答很简单:视照片的稀有程度而定。这里的“稀有”可能包括以下一些条件,比如由于年代久远流传下来很少,或是制作工艺较为复杂并已经不再使用,还有就是摄影家本身的个性特点非常突出而使人无法效仿或重复。

首先从“年代久远流传下来很少”来说,一些摄影家的作品由于以前很少受到人们的重视,因此被注意并被保存下来的机会相对就少。处于这样的一种稀有状态,自然就会在拍卖市场上更多地受到关注。第二是“制作工艺较为复杂并已经不再使用”,这一特点比较集中地体现在一些具有实验性的摄影家身上,一些摄影家因为对工艺技术的天生敏感和细腻、耐心等优势,使一些在制作工艺上特别讲究的摄影作品具有较大的收藏价值。至于“摄影家本身的个性特点非常突出而使人无法效仿或重复”这一点,一些别出心裁的摄影家常常推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怪诞作品,但是又正好迎合了时代发展的心理空间,这就是个性特征在拍卖市场上的优势。

当然,其他影响摄影作品收藏的因素还有:作品的限售量和尺寸。一般来讲,作品的限售量越低(也就是复制越少),尺寸越大,价钱就越高。作为收藏品销售的摄影作品,除了作者的签名以外,还要标明每一幅作品的限售量和编号。物以稀为贵,限量是收藏品得以保值和升值的重要基础。

还有就是收藏品来源。在索斯比2002年的春季摄影作品拍卖会上,有两幅亚当斯的作品《月升》,它们分别为拍卖品的7号和11号。结果,7号以35850美元成交,11号以136000美元成交。同一作品,为什么价格相差十万美元之多?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收藏品来源的不同——7号拍卖品是一幅普通的摄影收藏品,而11号却是一幅有来源、有故事的收藏品。11号收藏品曾是亚当斯送给他的朋友理查德·伦纳德的礼物,这幅照片自1957年就被挂在理查德夫妇在旧金山律师楼的办公室里。理查德退休以后把它带回家里。1993年理查德去世以后,它成为夫人多丽丝的收藏品。不久,多丽丝又把它转赠给她的两个女儿。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收藏品前任拥有者的声誉,不但可以免除购买者对伪、赝品的困扰,有时还可以大大增加收藏者的收藏意愿。

当然,我们也无法忽视其中尺寸的大小和作品的制作年代,对这两幅作品的价格产生的重要影响。这里想告诉大家的,就是在摄影作品制作和输出的这一环节上,是如何影响照片的稀有度,从而产生天壤之别的收藏价格的。

首先是照片的制作者,也就是摄影家亲手制作的照片所具有的决定性因素。因为照片是可以反复复制的,一张由摄影家生前亲手制作的照片,和摄影家死后由别人制作的照片,在表面上看来可能没有什么区别,但对于收藏者来说则具有完全不同的价值。

21世纪初,收藏者涌入典雅的伦敦索斯比拍卖行去争购一下子推出的大约200幅美国摄影家曼·雷的艺术品。拍卖的结果大大超出人们的估计,99%的作品被争购,其中许多照片在经过10次以上的叫价,在价格大幅度上升后成交。

然而问题来了——尽管索斯比拍卖行在提供这些照片之前,经过了严格和仔细的调查研究。正如安德鲁·斯特劳斯—索斯比拍卖行在巴黎主管照片出售的专家所说的,“索斯比的出售是一丝不苟的,大多数照片都是在曼·雷生活的时代,由曼·雷工作室第一次印制的。照片的背后都有工作室盖上的标志,并经过专家小心考证的。”

问题的焦点出现在鲁西恩·特雷拉德身上。特雷拉德是曼·雷最亲密的朋友,在曼·雷去世前的十年中曾与他紧密合作,为他制作了不少精彩的作品。据特雷拉德自己承认,他曾在曼·雷死后的80年代印制过他的照片,既作为展览所用,也满足私人收藏者的需求。至于有多少印制品在特雷拉德的指导下流向市场,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但他也声明,他的制作是完全按照曼·雷的艺术爱好来简单复制的。曼·雷在死前留给他一部分挑选出来的底片,要求他为展览的制作而使用。因此,在西班牙和日本举办的曼·雷作品展览中,既有曼·雷自己制作的照片,也有相当一部分由特雷拉德制作的照片。

以至于后来,曼·雷的一个展览移到伦敦的一家画廊展出时,带来了部分特雷拉德制作的照片。而新泽西州收藏者弗兰克·克劳迪尼向展览提供了几张他认为是真正的曼·雷的作品进行展出,以此坚定地抵制特雷拉德的复制品。他坚持认为:这不只是一个市场的问题,而且是一个科学的态度的问题。

其实,这和绘画作品有相似之处——后来者仿制著名画家的作品固然可以乱真,然而一旦真相大白,其价值必然一落千丈,因为其仿制的过程与画家本身毫不相干。至于后来者用著名摄影家的底片复制摄影家的作品,其价值的评估也应该把这方面考虑进去。

其次,就是照片输出的工艺问题,也会决定摄影作品的收藏价格。

在摄影作品的拍卖历史上,1993年被行家们称为“斯蒂格里兹”年。这一年9月,纽约的佩斯/麦克奇尔画廊为这位生前声名卓著的摄影家,举办了一个规模空前的展览。10月,一张斯蒂格里兹的钯盐印相法照片—《双手和顶针》,由克里斯蒂拍卖行进行拍卖。华盛顿的国际画廊认为,斯蒂格里兹的钯盐印相法照片在市场上是稀有的(由于本世纪初,钯的价格已贵得令人不敢问津,所以这类材料已不再生产),所以照片得到了热捧,起拍价已经高达15万美元。

三是照片输出制作的标准化环节。

1.曼·雷作品《安格尔的提琴》

2.辛迪·舍曼作品《无标题96》

3.安德烈斯·古斯基作品《99美分Ⅱ》

当年,一位中国摄影家的作品被国外画廊收藏,由于当时不了解照片制作的收藏标准,不到三年照片就褪色了,结果被投诉。中国美术馆在20世纪80年代就收藏了一位摄影师的两幅作品。其中一幅拍的是金山岭长城,用鱼眼镜头拍的,还压了网膜,美术馆收藏的价格是5000元人民币,在当时应该是较高的价格了。虽然国家美术馆收藏压膜的彩色照片,曾被当做笑谈,但这毕竟也作了收藏,也是当时社会进步的一种表现。

最后,大家可能会有一个疑问,在数码时代,数字化输出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潮流。那么,通过数字化输出的照片,市场价格能否上去?答案是肯定的。

2007年2月,德国摄影家安德烈斯·古斯基的作品《99美分Ⅱ》在伦敦索斯比拍卖会上以170萬英镑的价格成交(约合当时334.6万美元,并刷新了摄影作品拍卖价的最高纪录)。后来,他创作于1999年的作品《莱茵河Ⅱ》在2011年11月8日的佳士得拍卖会上以4338500美元成交,刷新了半年前辛迪·舍曼的作品《无标题96》拍得38905万美元的史上最贵照片纪录,再度荣登榜首。后者就是通过数字化输出完成的,而且作品在前期也经过了数字化的加工。

同样出自杜塞尔多夫学派的著名摄影家托马斯·鲁夫,更是率先打破了物影照片实验空间的尺寸纪录。历史上的物影照片,从20世纪20年代到30年代都是很小的,比明信片大不了多少。即便是始于包豪斯学院的物影照片,也就是50厘米×60厘米左右。然而鲁夫的作品选择了大尺寸,带来了更为震撼的物质呈现效果,受到了市场的青睐。

鲁夫至今还对传统的负片感兴趣,因为其行将消失。他问9岁的女儿:“什么是负片?”女儿无法回答,她只知道数码摄影。就像早些时候,女儿也问过他:“什么是波拉片?”鲁夫的兴趣在于这些不同类型摄影作品的结局,它们是如何改变我们的生活和我们对世界的看法的。他对物影照片的兴趣好像也在于它们的成型过程,包括反转的物影,然后是超越前人的大尺寸。但是这一切,都在提醒我们,照片材料的运用和制作输出方式,依然是一个可以延续下去的话题……

其实照片输出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帮助你下决心整理一下你的“库存”。在今天的“读图时代”,每个人都会留下无数的照片,放在手机里,或者存在电脑硬盘中。然而我想大多数人恐怕都没有精力去多看一眼已经完成的“佳作”——或许真的会有精彩的画面淹没其中。这样,下决心梳理一下,给自己一个理由输出几张最满意的“杰作”,会让你对以后的拍摄增添更多的自信心。

重要的是,当你在参与了照片输出制作之后,在回答一开始我的问题时,你会毫不犹豫地说:照片,将会是未来艺术市场的宠儿!(本文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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