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
一个人不行
又不需要二个人掺合
放风的人知道
像和尚与寺庙的关系
像水与岸的关系
像山与兽的关系
像我与你的关系
关系与关系的关系就叫哲学
所有的事物绕个弯
这是一个写诗的笨男人的想法
与一切事物的根部有关
与大部分人的人生无关
要是不出门
呆坐四壁空空
要是出门
山水似画,大多已留白
要是出家
是否能附和全天下人的感觉?
能否回到过去
再日复一日,桥归桥
路归路,山水相依
与过去一样
不要更好,也不要更坏
把自已空旷起来
做一个平庸又接受命运的人
经历失去的爱人,才叫爱情
经历过鞭打的生活,才叫命运
能否再回到过去
我们用三十年前的目光
打量彼此,并始终如一
我们相互依赖,又相互丧失
仿佛一个时代的记忆,无动于衷
如果我们还能回过去倒过来
就像全世界的流言随风抛散
既伸手可握,又遥不可及
比梦想更快的是灵魂的自由
能否再回到从前
大家走散多少年后,又突然
聚在一起,照面相惜
所有的悲欢,所有的感慨
都回到从前,用全部衣钵
用我小时候吸奶的力气
像恩遇,像天赐,或像遗落的世相
像我们的人生,一笔勾销
听说西塘很俊像你
今晚我的梦就像临水的游人
我似乎闻到水乡的香味
似乎能听懂吴越文化的方言
古典、安详、雅致、恬静
与美丽相生与人性呼應
我多年喧嚣的欲望,突然放下
听说西塘很俊,像你
今晚我的梦就像小醉的江南女子
阅读西园,阅读七老爷,阅读时光
是否能在水色中遇见佛系的人
是否能在寓言中找到另一个我
看小船摇过渡口,看明月圣洁
似乎唐宋很轻易就划过我的身体尘世出入,就是一首诗的距离
听说西塘很俊,像你
今晚我的梦就像一首田歌
船头与船尾的流水,心生明亮
那曲自由的对酒当歌,奉命迎你
有老屋和慈悲连同潺潺水声
摇橹而去不绝于耳像爱
似乎明清也轻易地划过我的身体
尘世进出,我的灵魂慢下来了
溪儿是我故乡的邻居
童年过去,少年过去,我们那时
是青梅竹马,所以
小时候的故事总与溪儿有关
记录了多少两小无猜的童话
自从我离开故乡后
从未回过,即使是我
事业有成,有钱有空的时候
城市生活是一出没有幕后的戏
台前是亲爱的同行或朋友
幕后是互不相干的角色
我打听过许多回乡的人
并把有关溪儿美丽的叙述录下来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溪儿了
在人群中常错觉她的出现
都仅是和她相像的路客
比如说如今我在一幢二十五层的
写字楼上办了家皮包公司
被另一家皮包公司算计了
或头脑发热了,或厌倦了想老家了
站在几十层高的记忆之上
就能看见溪儿那双清澈透底的眼睛
用二十年的寻找
用二十年的沉淀
把风雨岁月风干
一起下酒
也无法醉倒一个叫双马石的村庄
而那个让我梦牵魂绕的乡村
那个只有五百亩地大的故乡
就是我心中最大的世界
我总在风的情绪里
停下来用双手亲吻泥土
你曾给我童年的天空和风筝
我还你一个中年男人的沧桑与浑浊
以及灵魄相通的乡村与乡愁
是乡愁像风筝还是风筝更像乡愁?
把我们带往那个遗忘很久的地方
岁月就像一根无情的鞭子
无论怎么抽打那个叫春哥的男人
他依然像鲍坊一样朴实、率真、善良
只有他那双越来越小的眼睛
把这个世界看得越来越透彻
春哥是我寻找了二十年的兄弟
我看见春哥就像飞尘看见故土
就像喜鹊重新找到了树林
就像白云重新找到了蓝天
所有的尘世忧愁一下子空了
今年大年三十夜
我们兄弟与老父亲
一起醉进那碗沉了二十年的米酒里
就像我们都漂流在清溪河里
就像我们一起把乡情放在米酒里泡
一起把命运放在沙里磨砺……
即使你把天下所有的山水写出来
也不一定能写出乡愁
即使你把天下所有的河流写出来
也不一定能写出风浪
如何让这些蚂蚁们
认识尘世的惊涛骇浪?
人间盛产烦恼,大路套小路
任何人地追超赶你都不要放在眼里
岁月有时快得让生活面目全非
你也不必关心其他人的速度
谁能改变蚁蝼人生的命运呢?
属于善良人的时光是那么干净
凉风把故乡的山水吹得干干净净
那么明亮,那么亲切,那么深厚,那么苦难
吻着天空落下的泪水和汗水
如从小学课本里知道脊背一样坚实的纯良
不断弥补世道的坑坑洼洼
没有窗户的屋子就是你永远的家
它们的目光是草木的目光
它们的脸庞是岩石的脸庞
它们的人生是我们的人生
无须耳朵,风雨自己聆听
无须朗读,大地自己朗读
它们的精神也是人类的灵魂
作者简介:
邹晓慧,现居江苏常州。中国作协会员。曾在《人民文学》《诗刊》《花城》《钟山》《北京文学》等期刊发表诗歌作品,入选中外多种选本。著有诗集《纯粹》《回归》《六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