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KANO 模型的福建非遗龙池砚设计评价决策研究

文/邵露莹 by Shao Luying

（福建江夏学院）

引言

在增强文化自信的主旋律不断深入人心的今天，人们对传统文化的认知度和认同度在不断提升。同时，人们对传统文化产品的需求和消费意愿也在不断增强。从这一层面来说，非遗文创产品设计的设计水平与创新能力直接影响着非遗的保护效果与传承程度。基于此，如何评价决策非遗文创产品设计水平已成为非遗传承与保护方法研究的重要问题。本文选择福建省非遗产品龙池砚为出发点，基于KANO模型建立了非遗文创产品设计评价决策体系,并对具备设计能力的消费者进行调研,准确探究消费者对龙池砚设计属性的偏好特征,有效地对其创新路径进行评价决策研究。这对完善砚台的评价体系，做出较为科学理性的设计评价决策起到积极推进作用，对于同类别非遗文创产品的设计也具有明确的指导意义。

一、研究综述与模型原理

（一）龙池砚研究综述

龙池砚产于福建省将乐县古镛镇龙池村，向来有闽砚精品之称，据明弘治版《将乐县志》记载，其制作始于唐（一说宋），盛于宋、明，是我国著名古砚之一，距今已有一千多年历史。在清乾隆年间修撰的《将乐县志》对制作龙池砚的石料有明确地记载：砚石产于县城之北，距城关十里的石门岭一带，与传说中仙人指点的龙池毗邻，故称“龙池石”。在清宫廷砚台典籍《钦定西清砚谱》中卷二十便有收录“旧蕉白龙池砚”①（见图1）一方砚台。通过相关领域对龙池砚的矿石结构构造、物理性能、矿物成分、化学成分以及雕刻纹样等方面的探索与研究，可以得出龙池砚品质上乘，雕刻精湛，具有较高的审美价值与功能价值，正如清代郭柏苍所著《闽产录异》中所记载“……色微紫，似端之梅花坑。其质视端刚拙，视歙实赢”。

图1 旧蕉白龙池砚

梳理已有相关文献，可以发现当前对福建龙池砚的研究较少，聚焦于龙池砚设计需求的研究更是微乎甚微。考虑到关于龙池砚已有研究对于龙池砚设计决策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由此拓展了文献综述的范围。综述性资料有明代弘治版《将乐县志》、清乾隆年间修撰的《将乐县志》和清代郭柏苍所著的《闽产录异》中均有对龙池砚的历史起源、材质选择、雕刻工艺等；林秀美[1]、谢绍聪[2]均对龙池砚的制作工艺进行了相关的研究；张文寿[3]则从矿石结构构造、矿物成分、物理性能、化学成分等方面研究龙池砚石的品质；瑞霖[4]通过对收藏的几方龙池砚台进行形制上的分析介绍；陈静、孙述平[5]则通过感性工学的理论对龙池砚的形制进行设计评价分析。通过文献分析发现学术界对于龙池砚的研究仍然存在很多薄弱环节，从期刊杂志上发表的龙池砚相关文章来看，多以介绍性、说明性文字为主，而研究型的学术论文则非常少见，对龙池砚的未来发展与创新设计也未形成明确的设计指导。

（二）Kano模型原理

Kano模型是东京理工大学教授狩野纪昭（Noriaki Kano）于1984年发明的对用户需求分类和排序的有用工具通过分析用户对产品功能的满意程度，对产品功能进行分级，从而确定产品实现过程中的优先级的一种模型②。模型将构成产品的典型特征或因素称为一个品质要素，通过将所有的品质要素划分成不同的类型，诠释品质要素与消费者满意度的相关性，达到研究消费者偏好的目的③。Kano模型自提出以来，就被应用于较多的研究领域。如唐中君、龙玉玲应用Kano模型对个性化需求获取方法研究，Dominici借助Kano模型研究用户满意度因素，并将其应用到电子产品的开发与升级中，李芳宇、张瑞佛用Kano模型分析共享单车用户需求的重要性排序等等。因此，利用Kano模型对龙池砚的各层面设计展开调查研究、掌握最新有关龙池砚设计的资料，形成客观、理性的设计评价决策，可以使龙池砚不论从工艺还是形制设计上以及未来的保护推广工作上得到更具针对性并易取得的实效。

二、基于KANO模型的龙池砚设计评价决策方法研究

（一）结合情感体验理论的龙池砚设计评价指标的提取

唐纳德·诺曼在《设计心理学3：情感化设计》中把体验分成了本能层体验、行为层体验和反思层体验三种类型④，笔者根据不同体验类型的表现以及在非遗文创产品设计的运用方法，将诺曼提出的三种体验类型与产品设计的各个要素进行对应，从而形成视觉设计、功能设计与心理属性、社会属性四个层面的龙池砚评价指标。以三种体验类型与龙池砚四个层面一级评价指标为基础，结合前期搜集的龙池砚样本图片、相关资讯介绍以及文献资料进行四个层面评价指标的进一步提炼，为了保证提炼的客观性和全面性，调研过程中综合考虑龙池砚的销量、市场占有率、评价等因素，同时邀请龙池砚的制作、经营者3人，砚台重度使用和爱好者5人，采用专家咨询、小组讨论等方法，进行归纳整理，最终选取出16项砚台要素，形成二级评价指标，如表1所示。

表1 结合情感体验理论的龙池砚设计评价指标因素

（二）龙池砚设计评价Kano模型的建立

首先引入模糊 Kano 模型分析准确探究消费者对福建龙池砚的需求偏好特征，其次制定模糊 Kano 问卷，在调研问卷中通过正反两方面的问题来获取被调研者对龙池砚不同指标的态度，即如果具备该指标因素，消费者是否喜欢；如果不具备该指标因素，消费者是否不喜欢，为后期对被调研者的模糊情感思维更为精确的定量分析，笔者将问卷态度选项采用五分类方法——很喜欢、理所当然、无所谓、勉强接受、很不喜欢。问卷中将16个砚台评价指标的正负性进行一一说明，如表2所示。

表2 基于Kano模型指标因素态度评价双向问卷示例

考虑到问卷调研的可操作性和便利性，将问卷调研采用线上方式投放，共邀请224位包含砚台收藏者、爱好者、高校书法专业本科生及研究生对砚台有一定了解的消费者人群进行填写Kano模型双向问卷。

据统计，投放的224份问卷中，收回有效问卷量为212份，笔者记录每一项评价指标所有合理的数据，计算出各项占比之后填入Kano模型评价结果分类对照表（如表3所示），从而获得关于某项评价指标更客观、更有效的需求分类。根据Kano模型双向问卷结果中不同类型的需求与用户满意度之间的关系，可将影响用户满意度的因素分为五类：兴奋型需求（A）、期望型需求（0）、逆向型需求（R）、无差异需求（I）、必备型需求（M）。如对某一评价指标制定的模糊Kano问卷统计结果来看，被调研者对于正向的态度是：“很喜欢”占比40%，“理所当然”占比50%，“无所谓”占比10%，对比这一指标反向的态度是“勉强接受”占比30%，“很不喜欢”占比70%。通过计算得出，被调研者对这一评价正向的态度是“理所当然”，反向的态度为“很不喜欢”，则这项指标对于被调研者为必备型需求（M）。

表3 Kano模型评价结果分类对照表

（三）龙池砚各评价指标对应的品质类别计算与统计

以此类推，将二级评价中的16项指标按照兴奋型、期望型、逆向型、无差异型、必备型进行一一分类，将数据统计比较后即可探究出消费者对于福建龙池砚的设计评价决策各因素的需求属性。同时，为进一步明确消费者对福建龙池砚设计评价的决策，可对各评价指标的需求属性进行排序。利用Better-worse系数，表示消费者对于各评价指标可以增加满意或者消除不喜欢的影响程度。消费者满意系数包括两个部分：增加后的满意系数（Better/SI）与消除后的不满意系数（Worse/DSI）。增加后的满意系数 Better/SI即为兴奋型需求与期望型需求数的总和占全部有效数据的比例，该数值越高，表示消费者对于具备某指标属性的喜爱程序就越高，通常为正数。消除后的不满意系数（Worse/DSI）即为必备型需求和期望型需求的总和占全部有效数据的比例，该数值的绝对值越高，表示消费者对于不具备某指标属性的不喜爱程度就越高，进而反映该指标属性的必要程度，通常为负数。具体计算公式为：

其中SA为兴奋型需求的频次，SO为期望型需求的频次，SM为必备型需求的频次，SI为无差异需求的频次。基于此，得出关于福建龙池砚模糊Kano统计分类结果及数据计算（见表4），为进一步将16个二级评价指标进行数据上对比，论证设计评价决策内容，笔者将各评价指标进行统计形成增加后满意系数与消除后的不满意系数折线图，如图2所示：

图2 二级评价指标增加后满意系数与消除后满意系数折现图

表4 龙池砚各指标属性数据计算结果分类

由模糊Kano分类表中可得出，本能层即龙池砚视觉设计层面中的砚台形态造型、雕刻纹样、砚台装饰部分设计和行为层中砚台功能实现性、艺术欣赏性、砚台雕刻工艺以及反思层中品牌效应为兴奋型需求；本能层中材质属性以及行为层中砚台结构、尺寸的合理性还有反思层中的砚台非遗文化传播为期望型需求；其他如砚台存取便捷性、材质质感、收藏价值以及经济效益则为无差异需求。从数据统计结果来看，消费者对于龙池砚目前大多停留在本能层，以“砚台装饰部分的设计”为例，其增加后的满意系数（Better/SI）为0.85，为所有的增加满意系数中的最高值。由此可见，砚台的装饰部分的设计对消费者满意提升最大，更受消费者的欢迎。从本能层、行为层和反思层的角度来看，消费者普遍倾向于对本能层进行关注和期待即对视觉层面的内容重点关注，因此不难得出在龙池砚的视觉设计中需强调砚台的整体造型、装饰部分的设计。其次是行为层和反思层，在行为层消费者重点关注砚台的功能性设计和砚台的艺术欣赏价值、雕刻工艺，其中砚台的艺术欣赏价值和雕刻工艺虽属于行为层的心理属性，但从两者的实现途径上来看，依然属于视觉设计的范畴，因此进一步论证了砚台在视觉设计层面的重要性。在反思层中消费者虽重点关注砚台的品牌效应，但从“非遗文化传播”指标增加后的满意系数（Better/SI=0.83）与消除后的不满意系数（Worse/DSI=-0.49）来看，对于龙池砚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来说，其关注度也是非常高，因此对于龙池砚而言，品牌效应和其本身的非遗文化传播是对福建龙池砚发展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三、基于KANO模型的龙池砚设计评价决策结论

（一）福建龙池砚功能及形式上的创新

在表4各指标属性数据计算结果分类中不难看出功能属性中功能实现性为兴奋型需求，砚台的尺寸、结构为期望型需求，且砚台的尺寸、结构两个指标的消除后的不满意系数（Worse/DSI）绝对值均大于“砚台功能实现性”（-0.38），因此在龙池砚的设计决策中应注重功能的创新。

福建龙池砚是物质生产生活的产物，千年来具有很强的实用功能。现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砚台已不再是必备的书写工具，多以收藏或观赏的角色满足部分消费者的日常需求，这就亟需我们在福建龙池砚原有功能和形制的基础上进行延伸性、创新性设计，使龙池砚从单一的工艺品转化为多功能的产品，实现功能、形制与审美的一致性⑤。从本质上来看，砚台的物质功能并不完全等同于其本身的物质属性，只有将诸属性与人的需求相结合才能构成产品完整的功能。在数据分析中，“砚台装饰部分的设计”以及“砚台的艺术欣赏性”增加后的满意系数分别为0.85和0.84，不难得出视觉设计在砚台设计中的必要性，从本质上来看，

砚台视觉设计不仅是外观形式的表现也是龙池砚精神功能的表现。因此在龙池砚功能性的设计中注重实现砚台在使用中的便利性，对砚台的结构、尺寸上采用人机工程学原理进行相适用的设计。正如宋人洪适《歙砚说》中称到:“砚之形制不一。古人有以蚌为之者，取其适用而已。”，说明古往今来，砚的形制变化都以“适用”与否为转移;“适用”乃最基本的，这也是最基础的物质功能实现。

“现代设计的艺术原则是指设计时要考虑所设计产品或作品的艺术性，使它的造型具有恰当的审美特征和较高的艺术品位，从而给受众以美的享受。”⑥因此在创作实践中可将龙池砚传统工艺融入文创理念，结合新材料来表现新材料不同肌理的同时，使新产品造型整体不仅具有设计感还使龙池砚的制作传统工艺得到良好传承创新，同时也使龙池砚以另一种功能形式展现在大众面前，而这种新的创新方式是能适应当下市场大众的消费理念。如“望月生琴音”（见图3，陈碧蓉设计）和“忆砚镇纸”（见图4，陈碧蓉设计））笔架原型均取自福建省南平市博物馆文物“宋琴式澄泥砚”，两件文创产品均是对“宋琴式澄泥砚”基本形制进行再设计，打破澄泥砚固有的艺术形式，将其与当下日常需求相结合，能开发更多的澄泥艺术文创产品，实现功能形制的多元化。

图3 望月生琴音

图4 忆砚镇纸

（二）福建龙池砚情感化“再设计”

在指标属性数据计算结果分类中“砚台情感化设计”（消除后的不满意系数（Worse/DSI=-0.61），其绝对值在所有指标因素消除后的不满意系数排列第二，因此对福建龙池砚进行情感化“再设计”则是关于龙池砚设计评价决策结论之一。

砚台在数千年间，一直在改变着人们的生活，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迫使大部分的消费者都厌倦了传统的、单调的外观，更多地关注于有特色的产品，再加上制砚技术与信息数字化技术的发展，各种不同的砚台造型层出不穷，砚台的制作与使用体验感方式也是多样，因此在砚台设计中运用情感化的设计手法来制作砚台，或是龙池砚在未来发展需考虑的重要因素之一。砚台的情感化，就是强调设计的亲和力，让消费者和产品之间产生情感的共鸣，因此在设计中应遵循消费者对产品的情感需求，不单单只通过外在物质形象，应更多的从福建龙池砚的制作传统工艺中、雕刻纹样中追寻亲和力，感受到龙池砚的趣味性、拟人性。

福建龙池砚制作愈千年，本身承载着丰富的精神层面与物质层面上的内涵。当下于对消费者而言福建龙池砚不仅仅是一种物质层面上的拥有，它能够唤醒大众对中国传统砚台文化的一种清晰的认知和审美上的一个取向，能够为人们的生活增加一份“精神食粮”。如“坠马髻颈枕”（见图5）系依国立故宫博物院典藏《唐人宫乐图》作为设计灵感，以画中“坠马髻”为主要设计元素，这种趣味性的设计，不仅让人在旅途中可以用它戴在自己的头上好好休息，一秒变“唐朝人”的同时还能引起消费者在购买产品时的好奇心，并与产品进行情感上的互动。这种将文物结合文创的方式同时也让博物馆中的历史文物不再有距离，用超逗趣的方式走向大众、走向市场。基于此，对福建龙池砚注入趣味性、拟人性的情感化设计也是可以给消费者带来惊喜与乐趣的体验，人的情感系统也会由其拟人化的设计而产生共鸣性。

图5 坠马髻颈枕

（三）福建龙池砚的非遗文化传播

从指标因素分析结果统计上来看，“非遗文化传播”指标属于即受消费者满意又必不可少的消费者期望型属性。作为福建省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龙池砚素有闽砚精品之称，但其历经兴衰，险些失传，在传承与发展上面临极大的挑战。因此在福建龙池砚的传承与保护、未来发展中不仅要在功能与形制上进行创新性设计，在设计中注入情感化设计，同时应注重其本身的非遗文化传播，可以通过对福建非遗龙池砚的发展历史、文化价值、保护缘等方面的理论阐述，系统的分析福建非遗龙池砚在传承形态、传承人的生存现状、现有保护成效与困境等方面的内容，再形成对龙池砚制作工艺、传承人传承经历资料、文化资源等方面的抢救性整理，通过多种方式如借鉴国外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经验，通过借助网络平台，采用数字叙事，建立数据库，建设数字博物馆等方式，进行福建非遗龙池砚文化资源的数字化保护，从而实现福建非遗龙池砚的保护传承与未来发展，促进砚文化以及龙池砚本身的非遗文化传播。

四、结语

综上所述，本文以福建省非遗产品龙池砚为出发点，利用情感体验理论建立了对应本能层、行为层、反思层三个层次的龙池砚设计评价总体系。同时结合关于龙池砚的设计要素，总结出非遗龙池砚设计评价一级指标和二级指标，并利用Kano模型定义了三个层次下的16个二级评价指标的特征归类属性，计算出消费者对龙池砚不同特征属性的增加后的满意系数与消除后的不满意系数，同时结合消费者需求属性的数据统计结果得出功能及形式上的创新、情感化的再设计以及非遗文化传播三个层面上进行重点高效开发的结论。在当前我国非遗传承与保护不断与文创融合发展的时代，这一结论不仅对于龙池砚的设计开发决策和未来发展具有重要指导意义，也是对广大同类非遗文创产品的设计属性研究的一次总结，更是拓展非遗传承与保护方法研究的一次有益探索。

注释：

①旧蕉白龙池砚.高五寸三分宽三寸八分厚一寸五分.见钦定西清砚谱.卷二十.

②王晨升著.用户体验与系统创新设计[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8(01):93-94.

③唐中君,龙玉玲.基于Kano模型的个性化需求获取方法研究[J].软科学,2012(02):127-131.

④(美)唐纳德·诺曼著.何笑梅,欧秋杏译.设计心理学.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06):58-78.

⑤杨大松.产品设计的形态观及形态品质塑造研究[D].南京林业大学.2008.

⑥李砚祖.艺术设计概论[M].武汉:湖北美术出版社,2009(03):93-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