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向

1

林小柱的这个志向源于邻居家的一个景象。

林小柱从记事起，就看见一墙之隔的邻居家，房西墙下立着一根比房顶还高出一米多的木杆，上面是一个木制的风车，风吹过来，“哗哗”作响，转个不停，声音传得很远，引得他驻足观看。从哥哥那里得知房主姓韩，是个木匠，风车是他的杰作。

上小学后，老师在课堂上说，从小就要有理想、有志向，长大了才能有出息。同学们纷纷说自己的志向：当科学家、当工程师……林小柱没有说出自己的志向，他怕说出来同学们嘲笑他。

邻居家的那个风车，让他特别留意起木匠来。木匠家很热闹，张家刚把干完活的木匠送回家，木匠又被早在这儿候着的李家接走。看木匠容光焕发、受人尊重的样子，林小柱觉得木匠是天底下最幸福、最有能耐的人，心里暗想：“长大后我也要当木匠。”

爸爸得知他的这个志向，不赞成，说：“木匠算什么职业，考大学，当科学家、工程师才是正当的志向。”

妈妈却支持他，说：“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只要你喜欢，就去做。”

上了四年级，他到总校读书，做木材生意的爸爸妈妈也搬到了总校所在的村庄。学校大了，班级多了，最重要的是，学校有一位专门修理损坏桌椅板凳的驻校木匠，师生们都叫他黄师傅。黄师傅四十多岁，留着寸头，浓眉大眼，红黑脸膛，不怎么爱说话，看上去有点牛气，引起了林小柱浓厚的兴趣。

每天下午四点多钟放学，也没有什么家庭作业。由于对木匠情有独钟，林小柱总爱往黄师傅的木匠屋里跑，站在一旁看黄师傅抡斧、拉锯、推刨、凿卯……

林小柱心想，黄师傅一个人干活儿，应该很枯燥，需要有个人说说话。可黄师傅对他这个不速之客不冷不热，看不出来是待见还是不待见。除了他进屋时看他一眼，再就是埋头干活儿。

这天放学后，林小柱又来到黄师傅的屋子。

黄师傅干活儿累了，装上一袋烟，坐在那儿使劲地抽。

林小柱赶紧上前搭话：“黄师傅，你咋不抽商店卖的烟？”

黄师傅看林小柱一眼，随口说：“抽惯了家里种的烟。”

林小柱从眼神和态度上，感到黄师傅对他并不反感，勇气升腾，就得寸进尺，试着想动黄师傅的锯子。

黄师傅立刻严厉起来，说：“你来玩可以，不能随便动我的东西。”

林小柱看得出，黄师傅对自己的工具特别爱惜，视其如命，不允许别人乱动。

林小柱傻在那里。

看着林小柱乞求的眼神，黄师傅心软了，指着墙角放着的锯子说：“你可以用这个。”

林小柱走到墙角，拿起那把锯子，试了试，才弄明白，是黄师傅要淘汰的，不怎么好用。尽管如此，黄师傅允许他动锯子，他还是高兴得不得了。

一来二去，林小柱和黄师傅熟悉了。不久，林小柱就能给黄师傅打打下手，干一些熬水胶、砍木楔的小活儿。

这天放学，林小柱来到黄师傅的屋子，在木头堆里找了一块长方形木板，在上面画出手枪的模样，用黄师傅的锯子拉了半天，制作了他的第一个木工产品——五四式手枪。

回到家后，林小柱用墨汁把手枪涂得乌黑锃亮，如同真枪一样，与小伙伴们打闹嬉戏时，腰间别上它，特别神气。

林小柱知道，要想实现当木匠的理想，得从置办自己的工具入手，可是，手里没钱，什么也置办不了。

偶然间，林小柱在校园里捡了一根两尺多长的榆木棍儿，正好能做两个锯拐子。

林小柱把榆木棍儿带回家，用小钢锯条截成两个锯拐子的长度，用菜刀一点一点地砍，一点一点地削，然后又找些碎玻璃一遍一遍刮，使其变得光滑、不磨手。就这样，锯拐子就制成了。

第二天，林小柱跟妈妈要了钱，买了锯条，将锯子组装好。

锯木头时，林小柱却发现总是夹锯条，拉不动，他反复查找原因，怎么也弄不明白。无奈之下，林小柱只好拿上锯子，到学校向黄师傅请教。

黄师傅很厉害，一眼就看出了毛病，说：“新锯还没掰齿呢。”他取来一个带小豁口的刨刃子，把豁口对准锯齿，左掰一下，右掰一下，用劲很轻，从头掰到尾。

经他这么一调理，锯子就好用了，锯木头时，相当利落。

这把锯子成了林小柱用着最顺手的工具，跟随林小柱的年头最长，出过大力，立过大功。

2

一来二去，黄师傅已经完全接纳了林小柱。

林小柱可以毫无顾忌地在黄师傅的木头堆里翻弄，想找什么木头，就找什么木头。这天，林小柱在木头堆里找到了一块水曲柳，这是做刨子的材料，他想自己做一个刨子。

林小柱把木头刨平，鋸下两头，剩下中型刨子大小尺寸，请黄师傅画上线。

连着三天放学后，林小柱都泡在木匠屋里，用凿子凿刨床，制作刨柄、盖刃。最后把刨柄钉在刨床上，他自己的刨子就诞生了。

妈妈见林小柱热爱木匠这一行，很支持，给钱让林小柱买了刨刃子、凿子和斧子。

林小柱的木匠工具基本办齐了。

有了工具，该琢磨活儿了。林小柱瞄上了自己家北墙并排摆着的一对扣箱，决定给它们安个底座。原先扣箱是用红砖垫起来的，下面钉着一块白布，很不雅观。选好木料，开始干起来。林小柱的工具是头一次使用。打家具的过程也是边练活计、边调理工具的过程。林小柱把这个磨合期打成的扣箱底座漆成大红色，它和浅黄色的扣箱配在一起，尽管颜色不怎么协调，但仍很美观。打开对开的门，把平时不穿的鞋子和一些杂物放进去，屋子变得整洁干净起来。

邻居们来串门，看到林小柱家的变化都赞不绝口，对他妈妈说：“你这孩子真有心计，将来差不了！”

妈妈谦虚地说：“再有心计也就是个木匠，能有啥出息。”

林小柱听了邻居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

在赤峰北部乡村，家家的燃料除了牛马粪和煤，还有柴火，用来做饭点火时打底用。搂柴火是林小柱自觉完成的课外作业。秋冬来时，下午放学后，林小柱回到家，放下书包，拿上耙子，带根绳子，揣上一个馒头，和同学结伴出去搂柴火。林小柱的耙子是自己亲手做的，特别好用，最容易上柴火，林小柱的柴火堆总比同学的大。搂完柴火，林小柱和同学把带来的馒头吃掉，攒足力气，背起用绳子捆好的柴火往家走。一开始离家近，背着柴火中间不用休息，能一口气回到家。后来近处的柴火越搂越少，搂柴火的地方到了南山根下，离家越来越远，负重返回的路上要歇上好几歇，有几次坐下来就起不来了。到了晚上，睡觉时才发现，两个肩膀被绳子勒出两道深深的红印。

林小柱看过一部战斗片，后方老乡推着独轮车支援前线的镜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林小柱受到启发，何不做一个独轮车用来拉柴火呢？说干就干。由于构造简单，就是几根木棍、几块板子、一个轮子组装起来，没费多大力气就完活儿了。林小柱推上独轮车去搂柴火，不仅省力气，还可以随时停下来歇一会儿，再也不愁坐下去起不来了。

技术就是生产力，林小柱为自己是个手艺人而感到自豪。

打的东西多了，林小柱的手艺大有长进，他有些飘飘然，不时地在黄师傅面前炫耀自己的成果。

黄师傅看了出来，脸色平静，不吭声。

有一天，林小柱来到黄师傅的屋子，显摆他刚打的一个书架。

黄师傅对林小柱说：“你的活计还不行，什么时候能打五扎子（板凳）了，才算是成手木匠。”

林小柱想证明一下自己。他在木头堆里找出木料，又锯又刨，打好了凳面和凳腿。黄师傅指导林小柱把卯榫的位置分别画上去，每个卯榫都是朝着两个方向倾斜的。黄师傅告诉他一些要领，他又琢磨了一阵子，就按照画好的线干了起来。

先用凿子凿好凳面的卯眼，再用锯子开好凳腿榫头。然后把四个凳腿拼装在凳面上，最后确定好横牚的长度。这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活计，制作起来真的很难。林小柱在组装时因为榫卯不合，损坏了好几根凳腿。最后终于在黄师傅的口传心授下，才把它们组装到一起。

五扎子打成了，林小柱的木工技术确实提高了不少。

黄师傅乐呵呵地说：“你可以出徒了。”

一句话，听得林小柱热泪盈眶。林小柱和黄师傅虽然没有举行拜师仪式，但在林小柱心里，黄师傅早已是他的师傅。

3

出徒后，林小柱出入木匠屋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可他仍离不开黄师傅的指导。一是林小柱做的大多是简单的粗活儿，有些“上手”活计，还得向黄师傅请教;二是经常开槽、严缝会用到特殊的工具，还得到黄师傅那里借。

这次，林小柱想打一个炕琴，验证一下有没有单飞的能力。

林小柱的工地就是林小柱家的里屋，干了一天，炕上摆满了刨好的方木，地下到处是刨花和锯末，屋里弥漫着刨花的香气，使人干起活来格外爽快。

开始都很顺利，后来到了组合环节遇到了麻烦。由于卯榫尺寸不对，几次组合都失败了。林小柱来了脾气，一锤子下去，把组了一半的家具砸散，用脚踢到一边，撂挑子不干了。

第二天，冷静下来，林小柱又来到木匠屋，向黄师傅讨教一番。借了木锉和花边刨子，回到家，重新摆开架势，收拾残局。

这回他克服了急躁情绪：榫头大了，用木锉打薄;卯不够宽，用凿子扩眼。最后终于组装到了一起。

干完这些，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妈妈看看已经熟睡的丈夫和大儿子，对林小柱说：“早点睡吧，明天早点起来再干。”

林小柱正好在兴头上，没有睡意，“不行，我得把油漆活儿干完。”他倔强地回答。

没有办法，妈妈只好看电视陪着他。

林小柱找来大碗，把“块黄”放进去，用水调成浅黄色，在打成的炕琴上，一遍一遍地涂刷，深色的地方少刷一点，浅色的地方多刷几遍，力求颜色相近。不等完全干透，又开始上清漆。这一切完成后，看着自己的作品，成就感油然而生。

在妈妈的催促下，他上了炕，躺在被窝里，闻着屋里散发着的清漆味道，兴奋得睡不着觉，恨不得早点天亮。

第二天一早醒来，林小柱就急切地把还没完全干的炕琴摆到了炕梢，左看右看，心情好得不得了！

林小柱的老师来家访，看到林小柱做的炕琴像模像样，相中了，指着炕琴笑着说：“打得不错，给我打一个行吗？”

老师能相中他的活计，让林小柱很高兴，他连忙说：“行，行。”他笑着想，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练手，也不怕把你的材料瞎了。

第二天，老师把木料送到林小柱家。

这回轻车熟路，没有让老师失望，炕琴很快就大功告成，而且样式有所改进，质量也好了许多。

老师开着车来拉炕琴那天，林小柱正要把剩下的木料一并装到车上。

老师赶紧说：“不要装了，顶工钱了。”

老师说这话时，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林小柱心里有了小小的激动。

初见成果，林小柱春风得意，走道都比以前有劲了。

自打有了工具之后，经常是东邻送来木料，做个菜板子，西邻送块木板，打个小板凳，如果剩下还有木料，就再打一个锅篦子，每天都有活计干。

林小柱觉得邻里之间就应该这样，互相帮衬着，谁让咱有这个本事呢！

4

木匠活儿关键时刻还真起作用。

冬季取暖用煤得自己到80里地开外的温都花煤矿去拉。妈妈雇了一辆拖拉机给家里拉煤，让林小柱跟车去。

第一次出远门，听到温都花这么美丽的名字，想象着煤矿热气腾腾的景象，他激动得一宿没睡好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家人还在熟睡当中，林小柱和司机师傅就已经在路上了。

林小柱坐在车的后斗里，一路颠簸，到了矿上，林小柱的身子散了架一样。可是，林小柱在这里没有看见沸腾的群山，也没有看见车辆川流不息、机器轰鸣的繁忙景象，眼前只有一個用煤堆起来的黑色小山峰。人们在这里排着队，等着装像是从水里刚刚捞出来的湿漉漉的煤。此时，昨晚的兴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莫名伤感起来。心情一不好，办事也不顺，林小柱的煤车好不容易排到跟前，装车的矿工像是难为林小柱，下班了。

煤没有装上，林小柱一脸茫然。

司机对林小柱说：“找找人吧。”

林小柱这才想起来，妈妈说有一个表舅在煤矿教学。经过打听才知道，表舅的学校在北井，这煤场在南井。林小柱往北走了四里地，才找到表舅，表舅让林小柱先住下来。

来到表舅宿舍，与他同住的是陈老师。表舅介绍林小柱与陈老师认识。陈老师热情地说：“装煤的事，我包了。”

林小柱很感动，琢磨着，怎么报答人家呢？看到陈老师的书很多，屋子里还有几块木板，林小柱就说：“我会木匠活儿，你借个锯子和刨子，我给你打个书箱子吧。”

陈老师惊诧地问：“你这么小，会干这么难的活计？”

林小柱点头表示，人虽然小，却是个成手木匠。

陈老师高兴地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林小柱把书箱子打完了，煤也装好了，而且装了很多块煤。

5

成手木匠也有走麦城的时候。给四姨家干活，就让林小柱付出了“血的代价”。

第二年秋天，四姨家从另一个村庄搬来和林小柱家做邻居，要建新房。林小柱有手艺，四姨夫给林小柱安排了一个修理椽子的活儿。

这得好好表现，林小柱干活很卖命。可是，活儿要干完了，他却一失手，斧子砍伤了自己的左腿，流了很多血。四姨夫用自行车带着林小柱去医院包扎，医生说伤口很深，还给林小柱打了防破伤风的针。

新房建成了，房子很空，缺少家具。林小柱又给四姨家打了双人沙发和三人沙发，打了餐桌、茶几和方凳。

林小柱觉得自己达到了做木匠活的最高水平，他跟妈妈说：“家里的家具别再买现成的，我打。”

林小柱特意到书店买了一本《精品家具制作》，经过反复比较，相中了木床的样式。按照家具书给出的图纸，林小柱很快打了出来。外人来家里串门，都说比买的床样子好看。

受到鼓舞，林小柱更加自信，接着又打了平柜，双开门上面有带滑槽的玻璃推拉门，都是流行款式。原本只想打几件家具就可以了，可是打着打着就收不住手了，接着又打了三人沙发和茶几、碗橱、饭桌，还利用边角料做了方凳和衣架。

林小柱跟妈妈说：“我给自己打个写字台。”

妈妈看林小柱干活儿太累，有点心疼，说：“写字台就别打了，我到家具商店给你买。”

林小柱打家具已经上瘾，说：“我要自己打。”

他打的样式是在家具书上选的，叫捷克式写字台，不知道是不是从捷克引进的样式。懂点木工的表哥来串门，听说林小柱要打捷克式写字台，有点担心，说：“家具书上的样式虽然好看，但结构挺复杂，台面严缝多，三个大抽屉下方的两个门子都是斜卯，很难做。”

林小柱心里有数，“五扎子我都能打，几个斜卯难不住我！”

林小柱经过一番奋战，打出了心仪的写字台。坐在写字台前学习，特别舒畅。

有些活儿是不能不干的。同班同学吴添补看了林小柱的写字台，眼馋得不行，林小柱主动说：“我给你打一个。”

吴添补笑了，对林小柱说：“你行，没忘了哥们儿。”

林小柱算了算，白天是没辙，要上学，放学后还得写作业，只有晚上夜战了。

林小柱把木匠箱子往吴添补家一放，每天写完作业就到吴添补家干一会儿。

这么个打法儿，干活的时间拖得有点长。但林小柱觉得挺好。一来能多蹭几顿吴添补妈妈做的好饭好菜;二来让吴添补当下手的感觉不错，一会儿让他拿钉子，一会儿让他递工具，将军一样的享受。

干活时，两个孩子闲聊起许多学校、班级、小时候的温情故事，心里暖暖的。

帮助林小柱装过煤车的陈老师因为工作调动，来到总校教学，家搬到了林小柱的村庄，盖了新房。陈老师觉得门锁是个门面，决定安一个美观、上档次的球形锁。可锁是买回来了，自己安不上，陈老师想起林小柱在这方面内行，来找林小柱。

林小柱二话没说，跟着陈老师回了家。就凭林小柱的木匠功底，安个门锁，小事一桩。干了两个多钟头，不仅把陈老师家门锁安好了，顺便把他家邻居的门锁也安上了。陈老师媳妇弄了一桌好菜，热情地招待林小柱，邻居也过来，一个劲儿夸：“这么大个孩子，真了不起！”

林小柱就像考试得了第一名，心花怒放。

考上初中，要到镇子里读书，林小柱望着木匠工具为难，这些工具怎么办呢？带到学校，同学们肯定会惊讶，你这是来上初中还是来学习当木匠？再者，眼下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即便平房也都是水泥灌注，铁门钢窗，哪还用得上木匠！

不对，楼房里也得安装各种木制用具，书房也需要木制家具，就是学校，桌椅板凳也得用木制的，木制用具无处不在，到啥时候，人类的生活也离不开木制用具。这方面永远需要有人做，而且想在样式、功能上不断花样翻新，就需要从事这种工作的人有执着专注、精益求精、一丝不苟、追求卓越的工匠精神。

既然人们的生活离不开木匠，那么林小柱就想当个好木匠。俗话说，行行出状元。他要在木匠这个行业当个状元，將来考大学时，就考木匠专业——好像大学不设这个专业，那么，肯定有相近的专业。就算是没有这个专业，他也要在学习和将来的工作中养成追求卓越的工匠精神。

“人的最大追求，就是快乐！我要在木匠这个行当里，收获快乐。”林小柱这样想着，不禁微笑起来。

发稿/赵菱

暑假如期而至，让紧张与休闲同行，想想过去的一个学期有哪些知识没有消化，有哪些作业没有完成;陪爸爸妈妈聊聊天，让亲情在爱的氛围里缓缓成长;假如计划好了和父母一起去旅行，要高高兴兴出发，平平安安归来。祝同学们假期快乐！

——吕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