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碧霞
(广西师范大学,广西 桂林 541000)
少年儿童是国家的希望和民族的未来。在时间空间化和空间时间化的背景下,时间资源建设和空间资源建设成为少先队工作创新的着力点。因此,在时空的视角下探讨当前少先队活动,对于加强新时代少先队工作有积极的探索意义。
时间和空间是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两个基本维度[1]。人类在时间的绵延和空间的开拓下发展,也在发展中改造、生成时间和空间,人类的一切实践活动都离不开时间和空间。人类实践活动与教育活动是普遍和特殊的关系,教育活动寓于人类实践活动之中。教育活动是人类有意识、有目的的社会活动。作为“社会活动”之一的教育活动既具有时间性,也兼具空间性。时空是教育活动存在的前提和制约因素,而教育活动也通过时空的建构来展现自己。
教育是一种利用时空促进人的成长的活动,教育活动中的时空价值主要体现在育人属性上。教育的根本目的在于促进人的发展成长,人的发展成长本身就是一个生成性的过程。教育要使人在时间的存在中去生成自己的意义和价值,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发展空间[2]。
少先队活动同样兼具时间性和空间性。活动是少先队工作的生命线,通过活动来进行教育,是少先队教育的重要原则,也是少先队独有的特色。时间与空间是辩证统一的,时间和空间之间可以互为转化。少先队活动在空间中显现,时间为少先队活动提供了发生空间。
少先队活动时间是指少先队活动所持续展开的过程及安排。在有限的时间里,在少年儿童中围绕少先队教育的宗旨、目标与使命开展活动,使其认识自我,发掘个体的潜能。一方面,少先队活动时间表现为少先队活动课的课时;另一方面,少先队活动时间也包括举办某一活动的开始、持续与结束的总过程。少先队活动空间指少先队活动发生的场所,以及由此产生的各因素之间相互影响共同构成的一种存在样态。少先队活动空间主要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含义是指具体的区域,如校内活动阵地、校外实践教育基地等构成的物质空间;第二层含义是指由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关系构成的社会空间。两种空间交织在一起,互相影响彼此,同时也形塑建构少先队员的空间经验。
时间代表了主体的一种积极存在和发展状态。时间不仅仅是开展少先队活动的条件,更是少年儿童成长和发展的特定空间。时间的缺乏阻碍了少先队活动的开展,活动时间的育人价值面临遗失等问题令人担忧。
首先,少先队活动时间量存在缺乏的问题。在学校时间饥荒文化里,衡量时间的标准是效率和产出的可见成果。时间通常被投入到能使学生获得更多可见学习成就的活动中,而没有明显带来时间收益的活动会被忽视和遗忘[3]。《少先队活动课程指导纲要(试行)》明确规定,少先队活动要作为国家规定的必修的活动课,小学一年级至初中二年级每周安排1课时。然而在实施的过程中,受到效率社会、功利追求和应试教育的影响,少先队活动时间经常被挤占或挪用,少先队活动处于边缘化的地位。按照年龄和学段特点,每个年级的少先队活动是系列化的,它们匹配着少先队员的生命成长节奏。应有的活动时间量得不到保证,就意味着少先队开展活动的时间是非连贯的、零散的,少先队活动的时间链条出现断裂,难以实现少先队活动层层递进、循序渐进的开展要求,也难以达到“实践育人”的目的。少先队活动课时只是少先队活动时间结构中最基本的一环。少先队活动形式多样,可以在课堂上用1课时的时间完成队课、队会等活动,但对于社会实践活动、夏(冬)令营活动、红色研学旅行等需要走出教室、走向社会的活动而言,每周只有1课时用来开展少先队活动是远远不够的。活动是少先队教育的优势所在,“打了折扣”的活动时间降低了少先队活动的存在感,同时也限制了少先队教育功能的发挥。
其次,少先队活动时间的育人价值面临“遗失”的隐忧。“为谁培养人”“培养什么样的人”是少先队工作的重要内容,少先队教育关乎党的少年儿童事业的发展和红色江山的接续传承。虽然学校生活、社会生活和“红领巾生活”共同构成了少年儿童的生活世界,但是“红领巾生活”重在促进少年儿童不断学习和践行符合少先队员政治身份的行为规范,接受政治启蒙和价值观塑造,完成政治社会化的历程[4]。然而,当前少先队的独特功能发挥受限,少先队的“三个时代性课题”整体上未能跳出传统的资源、时间、空间的制约。少先队活动内容的“同化”“泛化”“弱化”“娱乐化”,难以使少先队活动时间、空间聚焦到政治社会化功能的发挥。诸如此类的问题,相对削弱了少先队活动的特色,与培养“接班人”的教育目标产生了差距[5]。
少先队活动的时间,本质上也是育人的时间。保证少先队活动的时间,把时间还给少年儿童,强化“接班人”共同的情感和记忆,使少年儿童具备“接班人”必备的价值观念,是学校教育改革和加强少先队工作的迫切需要。
以往的少先队工作游离在学校教学工作的边缘,少先队活动在有限的空间内难以发挥出育人实效,导致少先队活动空间存在“疏离”的问题。这种“疏离”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少先队校内外活动空间疏离,致使少年儿童的活动空间经验“离身化”;其二,少先队活动在信息虚拟空间的“存在感”微弱。
少先队校内外活动空间有区隔,“孤岛化”现象须改善。孤岛指一个空间到另一个空间没有连续而使空间断裂,呈现出一个个孤立的、非连续的岛屿状态[6]。少先队校内活动阵地丰富发展,校外活动阵地却匮乏萎缩,校内外活动空间联系通道断裂,少先队活动空间囿于校园内,被迫与社会区隔。少年儿童的活动空间“孤岛化”,会割裂少先队活动与周围的联系,造成少年儿童与公共空间的区隔。少先队员在限定范围的校园内开展活动,活动轨迹显示了空间的碎片化和集中化。少先队活动多在校内、教室里进行,少年儿童缺乏生动的情境浸润和“具身”的生活经验。在教室里进行的少先队活动课,受场地限制,情境创设的条件有限,思想政治教育停留在简单说教或单纯搞活动层次;在校内开展的劳动实践活动缺乏真实的劳动教育基地,劳动教育价值被弱化,少年儿童得不到丰富的身体体验。局限在课堂和校内的少先队活动,难以形成从课堂情境延伸至学校情境、社会情境的开放系统,少年儿童的亲身体验容易被忽视,导致他们的活动经验建构与真实的生活产生了距离。
少先队活动在信息虚拟空间的“存在感”微弱。数字时代下少年儿童的身影越来越活跃于网络社会,虚拟实践活动愈加普遍化。目前少年儿童使用网络的时间大幅增加,部分少年儿童沉迷于网络游戏和短视频,互联网良莠不齐的“负能量”渗透进入少年儿童的生活世界。在互联网时代,人们可以在信息虚拟空间脱离现实在场的环境,隐退血肉之躯,代之以数字符号化的身体在网络空间进行虚拟实践活动。这种“脱域”的“身体在场而思想缺场”的空间矛盾,容易引发未成年人疏远真实的人际交往、精神荒漠化等问题[7]。少先队活动的载体与形式跟不上少年儿童身心发展特点,少先队活动在信息虚拟空间的“存在感”低,影响力不足。
时空体验是个体心理与时空环境交互的产物。作为理解少先队活动与少年儿童关系的内在维度,时空体验是少先队活动时空建设的内在考量。少年儿童对少先队活动时空产生“空虚”的体验,这是当下少先队活动时空存在已久且亟须破解的问题。
少先队活动使少年儿童产生“空虚”的时空体验,体现了少先队活动时间短缺、活动空间局囿的问题,也反映了少先队活动重形式轻内容,活动过于平淡、流于表面的问题。从心理学角度来分析,活动时空之所以使人产生“空虚”体验,是因为“弱化”“泛化”的活动使活动主体缺乏清晰的目标感、脚踏实地的笃定感、松弛有度的节奏感、主动融入的参与感、主动创造的自主感以及心怀梦想的信念感。实践活动是少先队教育的育人途径和最大优势,实践活动重在真真切切的“实践性”和实实在在的“体验性”。离开了实践体验,少先队活动就失去了“灵魂”。这些活动虽然填充了少年儿童学习和玩耍的时间与空间,但与少年儿童的生活世界意义脱节,少年儿童在参与这些活动时还是显得被动与勉强。在缺乏真实生活体验的情况下去理解宏大高远的理想目标等抽象符号,少年儿童自然会产生与“充实”相对立的“空虚”“虚无”体验。
寻回少先队活动应有的时间存在,应从“量的增加”和“质的提升”两方面着力,延构符合少年儿童生命节律的活动时间。
1.“量的增加”:保障基本活动课时,合理安排少先队活动时间。少先队活动时间“量的增加”,首先,最基本的就是确保落实每周1课时的少先队活动时间,这是保证少先队活动时间量的基本底线。除了要守住少先队活动课的课时,还要深度利用少先队活动课的时间,这也是一种增加少先队活动时间量的路径旨向。其次,“量的增加”也意味着要延伸少先队活动时间长度。“双减”政策实施以来,少年儿童课后生活发生了很多变化,少年儿童有了更多的闲暇自由时间,为少先队活动时间“量的增加”提供了依据和可行性。利用好课后服务时间,需要根据少年儿童的兴趣需求,有计划有步骤地在学校课后时间里交叠递进式开展富有少先队特色的队会、主题队日活动以及满足天性需求、突出童趣的其他活动,以便充分发挥少先队组织教育、自主教育和实践教育的独特育人优势,在少年儿童活动时间的绵延中生成少先队教育合力。最后,合理安排少先队活动时间。少先队教育和学校教育一样,需要有整体的、全程的考虑。少先队活动是一种循序渐进的进程,也是一种层层递进深化的时间序列,少先队活动时间应集中而连贯。年龄和学段上的差异,要求少先队活动时间既要保持层次上的差异,又要遵循少年儿童发展内在蕴含的普遍秩序与生长节奏。总之,要保证少先队活动时间的充足稳定,使得少先队活动合乎育人规律,符合少年儿童的成长节律,让少年儿童在少先队活动时间里按照自身的节奏和张力进行自我教育。
2.“质的提升”:突出“红领巾生活”特色,强化“接班人”记忆。提升少先队活动时间的“育人实质”,突出“红领巾生活”特色。少先队是少年儿童学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学校,学校生活和“红领巾生活”共同构成了儿童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红领巾生活”与学校生活的最大区别在于前者有鲜明的政治属性。强化政治引领、促进少年儿童的政治社会化、从小培养好少年儿童对党和祖国的朴素感情是“红领巾生活”的特征。少年儿童时期是个体的政治观念形成的关键时期,这一时期由学习和实践所形成的政治观念直接关系到少年儿童理想信念的获得与发展。少年儿童的政治观念形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有其内在的规律与特点。在日常化的生活时空里潜移默化地开展少先队活动、渗透少先队教育,是提升少先队活动时间育人价值的一个重要举措。少先队组织是“培养共产主义事业接班人的学校”,少先队员拥有“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的身份象征。从文化的角度来看,“红领巾生活”使得当代少年儿童与国家的革命历史、与民族的未来发展建立起联系,传承红色基因、传递红色记忆。因此,提升少先队活动的质量,需要从国家重要节庆纪念日如七一建党节、八一建军节、十一国庆节、“十一三”建队日等重要节日、纪念日中挖掘有利于开展少先队活动的教育资源,充分利用这些重要的时间节点,将思想意识教育、理想信念教育、爱国爱党教育等贯穿少先队活动过程中,突出“红领巾生活”特色,强化少年儿童“接班人”记忆,落实立德树人的任务。
物理空间和人的生命空间具有共生性。少年儿童的理想生命空间是充满活力、富有灵性的空间,因此少先队活动空间的应然状态是充盈灵动活力的空间。构造富有灵性活力的少先队活动空间,可以从打破空间壁垒、实现空间的有机联动,以及建设好红色网络空间以提升少先队活动在虚拟空间的存在感入手。
1.联动融通:打破空间壁垒,创造灵动开放空间。整合利用好空间资源,开发更多有利于开展少先队活动的场所。场所与场所之间保持“联动融通”,有利于场所在各自场域内施加教育影响,还能突破区隔界限带来的封闭,与域外场所交互作用、共同影响个体的成长发展。因此,少先队活动空间要打破学校、教室空间的束缚与壁垒,大力推进社区少先队、青少年宫的建立,加大开放革命纪念馆、博物馆、科技馆、体育馆等公共设施,加强校内校外活动阵地之间的联系,加快构建校内外互为补充、有机联动的开放共享空间。让少年儿童走出教室、走出校门,接触社会生活、接触自然、体验伟大的时代,帮助他们在参与校外课外实践的过程中丰富成长经历。此外,活动空间的选取和布置应照顾到少年儿童的认知特点和表达需求。只有重视少年儿童的知识经验、兴趣爱好和实践感受,才能更好地开展沉浸体验式的实践活动,构筑真正意义上的充盈灵动活力、满足儿童天性需求的少先队活动空间。
2.扩展延伸:重视虚拟空间,建设红色网络空间。建设少先队“红色网络空间”,扩展少先队活动的空间,提高少先队活动在信息虚拟空间的存在感。打造少先队“红色网络空间”,要适应新时代少年儿童的上网习惯,利用少年儿童喜闻乐见的形式开展线上少先队活动,例如利用短视频、直播等加强少儿类报刊的网络阵地建设,推进期刊、网站、客户端、官微等融媒体改革,为少年儿童营造绿色、充盈正能量的网络空间,提升少先队活动在网络空间的思想引领力[8]。另外,打造少先队“红色网络空间”,还要积极搭建少先队“智慧队建”等信息化教育平台,突出政治启蒙与思想引领。在有机融合“红领巾奖章”的基础上,建立网络奖励机制,让少年儿童在完成网络学习活动的过程中自觉接受政治启蒙和价值观塑造,主动培养爱国爱党的朴素情感[9]。
时空影响着少年儿童的现实境遇与生命塑造。时间和空间规定着少年儿童发展的速度和限度,也影响了他们的时空体验,进而对他们的未来生活产生深远的影响。少年儿童正处于成长的关键阶段,积极的时空体验获取有助于促进少年儿童的全面发展,让少年儿童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少先队活动时空的出发点和归宿都需要指向促进少年儿童的成长发展,需要回归到实践育人的正轨。因此,少先队实践活动时空的构筑,可从丰富实践活动内容以提升实践活动时空吸引力,以及协同时空管理以形成联建共育时空两方面发力。
1.筑牢实践之魂:拓展实践活动情境,提升实践活动时空吸引力。少先队实践活动能贴近少年儿童的生活,滋养少年儿童的生命,是少先队育人的基本途径。提升少先队实践活动时空吸引力,要重视少年儿童的实践体验,同时也要突出育人的思想性[10]。筑牢实践之魂,要始终把思想政治引领融入少先队实践活动时空的构建,将红色教育贯穿实践活动的主题,多开展沉浸式体验的实践活动,让少年儿童在实践体验中提升代入感、时代感、获得感。在传承红色基因、赓续红色血脉的教育效果上,突破教室、学校场域的实践情境建构,更有助于少年儿童产生真实的经验和体验,可以有力促进少年儿童历史时空观的形成与内化,增强少年儿童爱国爱党情怀。例如参观革命纪念馆,是少年儿童置身于一种特定时空情境的实践活动。直观的展品、“会说话的墙壁”、庄严肃穆的场馆设计,渲染了一种令肃然起敬的气氛。同时,如果有纪念馆讲解员在现场用生动、有情感、有温度的方式来讲红色故事,相信少年儿童更能在具身体验中得到心灵上的震撼,进一步体悟和认同党的政治主张、价值理念和精神气质,拉近与党的距离,从而增强使命感。
2.加强实践保障:协同时空管理,着力形成联建共育时空。少年儿童是有能动性的存在。伴随着少年儿童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位移,时空规定性也发生了改变。从活动时空轨迹来看,少年儿童的活动时空分布有交互性和连续性这两个重要特性。少先队实践活动时空不可能独立存在于学校,广阔的社会也是少年儿童的重要实践活动时空[11]。协同时空管理、着力形成联建共育时空,意味着要大力构建少先队社会化工作体系,丰富少先队实践教育体系。加快推进社区少先队建设,为少年儿童争取更多的实践活动空间。形成联建共育时空,需要学校、家庭、社会三者协同发力,需要党政机关、共青团、少先队组织共同管理,也需要青少年宫、革命纪念馆、博物馆、体育馆、科研基地等实践活动场所协同开放,共同打造“少先队实践教育地图”,为少先队实践活动统筹整合更丰富的时空资源,从而更好服务于少年儿童的成长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