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画笔墨的多元性及其当代价值研究

摘 要：山水画是中国画的一大学科，笔墨是山水画中独特的绘画艺术概念，也是中国山水画的灵魂所在。由于中国山水画的创作材料与表现形式具有特殊性，所以笔墨便成为近年来山水画创新讨论的热门话题。无论是山水画的外在表现形式还是内在思想精神，均离不开笔墨，所以对于山水画笔墨，需要分为多个方向进行研究，系统且深入地研究笔墨对于山水画发展与创新的重要实践与理论引导意义。传统笔墨的研究侧重点普遍较为单一，所以以山水画笔墨的概念、多元性和当代价值为方向展开研究，探索笔墨在当下更丰富的艺术价值。

关键词：山水画;笔墨;多元性;当代价值

随着山水画发展中艺术语境的不断更替，山水画面临的问题与挑战也随之而来，山水画如何创新便是这些问题其中之一。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内，山水画的创新一直在被讨论，而山水画核心的笔墨问题也是众多问题中讨论的焦点。“笔墨”一词在传统的山水画范畴内的概念一直较为模糊，但这也正是中国古代山水画学习方式的主要特征，古人的山水画学习方式强调言传身教，但理解领悟的过程更注重意会。这种现象在古代诸多的山水画论中体现得更为明显，语句也多为凝练简洁的表达，文字的处理方式也多为精雕细琢。这说明古代山水画的学习与创作需要有一定的文化修养与思想积淀。当然，传统的笔墨概念有一定的局限性，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着山水画的发展。在全新的艺术语境下，由于不同文化之间相互影响，笔墨这一绘画艺术概念正在逐渐向更加具有传承性、自然性、丰富性的方向转变。

一、山水画笔墨的概念

在山水画的创作或理论研究中，笔墨一直作为总和属性的概念存在。传统山水画的笔墨概念是以水墨为载体的，随着时代的变迁，题材、技法、形式的丰富使得笔墨概念包含的范围也越来越广。作为山水画中处于核心地位的笔墨概念，可从三个角度进行诠释与解读，一是从绘画实践角度，二是从绘画理论角度，三是从绘画哲思角度。

（一）绘画实践角度中笔墨的概念

在绘画实践角度中，笔墨概念包含山水画创作的表现形式和运用方式。作为山水画创作标准的笔墨，其概念的主观性较强，作为一种绘画评判标准出现的笔墨概念具有一定的规范审美功能。笔墨作为运用方式时，可细分的种类较多，按用笔与用墨的方式来划分，山水画的用笔讲究提、按、顿、挫、缓、急、润、涩等，而用墨则可分为浓、淡、干、湿、焦等。这一角度下的笔墨概念具有指导绘画实践的作用，是一种具体的实践方法准则，可以直接运用到山水画的创作当中。因为这样的实践指导标准是前人通过大量的实践总结而成的，所以对于山水画创作来讲，是具有非常大的参考学习意义的。但这些具有凝练性质的标准也并不是绝对的，在山水画创新研究中，仍然需要以辩证的方法看待。

（二）绘画理论角度中笔墨的概念

在绘画理论角度中，笔墨概念是一个具有非常严谨的学术性质的概念，这其中包含笔墨的学术意义和学术价值。笔墨自山水画初步成熟之始便跟随其共同发展，二者是一种共生的关系。而笔墨的内涵随着艺术价值和藝术观念的发展也会发生改变，但总体可以概括为，笔墨的内涵是创作者对于自然山水精神写照的间接呈现。实践角度中的笔墨是离不开现实中自然山水的，理论角度的笔墨更是如此，需要与现实中的山水紧密联系起来才不会空洞。山水画的创作中得其形、会其意，均是通过实践中的笔墨实现的，但指导山水画实践的山水画画论中的笔墨是以理论的形式存在的，也是深入研究山水画的重要学术概念。

（三）绘画哲思角度中笔墨的概念

在绘画哲思角度中，笔墨概念蕴含着浓厚的中国哲学与人文思想。由于中国哲学文化的特殊性，往往笔墨的本质问题会与哲学中的宇宙或生命产生密切关系，这也体现出中国哲学文化对人的生命有着深刻的思考和体悟。自古以来，各种思想流派的形成不断地充实着这一思想体系，使其愈发趋于完善、整体。绘画哲思角度的笔墨在山水画中往往会体现出创作者的思想观点，使创作者的心灵借助这一桥梁得以外延至广阔无穷的哲学世界。山水画有创作者，也必然有观赏者，笔墨在这种条件下的功能是双重的，既承载着哲学思想，又可间接促进创作者与观赏者在哲学世界里进行相互沟通。

笔墨的本意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而不断丰富的，因为它自身就拥有特殊的艺术生命力和艺术承载力。笔墨概念的灵活度极高，从不同的角度看待笔墨，会得到不同的答案。但山水画的笔墨是拥有内在精神思想的，这是中国文化中所独有的，山水画的一切变化与创新都离不开这一点。

二、山水画笔墨的多元性

笔墨的多元性体现在山水画的学习过程中。传统山水画的学习方式分为临摹、写生、创作三个方面，李可染曾说：“学习山水画，要做到三点。第一是学习传统，广泛吸收中、外艺术的长处，要有读遍天下名迹、名著的气概。第二是到生活中去、到祖国的壮丽河山中去写生。第三是集中生活资料，进行创作。”传统山水作品的呈现形式也是通过这三种方式而实现的。在这三种方式中，笔墨发挥了它在山水画实践角度中的意义。实践性质的笔墨属于山水画的绘画方式与技巧一类，在这三种不同的学习方式中，笔墨的艺术价值和功能作用均不同。

（一）笔墨的传承性

笔墨的传承性体现在山水画的临摹方面。临摹自古以来便是学习传统山水画最普遍的方式，通常也是初学者对山水画系统认识的第一步。而临摹又可分为对临、意临、背临等多种方式，现代学习山水画的临摹方式与古代的临摹方式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代科技非常发达，这为山水画的学习提供了很多便利条件，诞生了很多高清的山水画作品临本。并且，通过手机、电脑等设备，在互联网上同样可以获取山水画的临摹资料。通过现代科技，可拓宽大众学习山水画的途径，增强山水画的普及性。在这一进程中，笔墨成为学习者理解传统山水画的桥梁，通过对前人笔墨运用、章法布局等方面的学习，从而可以更加深入地理解山水画作品。在这一过程中，大量前人总结的山水画精髓通过笔墨传承的方式得以保留，为以后山水画的发展积累了宝贵经验。C7E1B468-4ACB-4D9E-B32C-2D30F27254E1

（二）笔墨的自然性

笔墨的自然性体现在山水画的写生方面。写生是山水画学习过程中重要的视觉经验输入环节，创作者通过对自然的真实感受进而认识自然、体悟自然、描绘自然。山水画的写生与山水画的临摹是既对立又统一的关系，写生与临摹均为单独训练的科目，但在临摹中学习到的方式方法可以运用到写生中，在写生中领悟到的自然意趣可以帮助学习者对临本作品进行深入理解。现代社会交通方式的便利程度越来越高，现代社会中山水画的写生不再受限于地域限制，国外山水题材作品也越来越多，像傅抱石、李可染等山水画巨匠均有国外写生的经历，同时也有很多精彩的写生作品传世，比如李可染的《德国磨坊》《麦森教堂》、傅抱石的《捷克斯洛伐克写生》《布拉格宫》等。因为写生的地域不同，所以产生的笔墨语言也不同，这刺激了山水画笔墨语言体系的不断丰富。在这其中，笔墨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笔墨借助于山水画时代题材的丰富性，打破了世人对于中国画固有的认识。笔墨的自然性在这样的创新突破中得以体现，同时也证明笔墨对于环境的适用性是极强的。

（三）笔墨的丰富性

笔墨的丰富性体现在山水画的创作方面。创作是山水画创作者展示自己观点、思想、审美的最佳平台，也是学习山水画的最终目的。山水画的创作是创作者结合自身对于自然的感受以及对于中国山水画的理解与领悟融合而成的，其本质是将创作者大脑中的思想意识转换为现实，这其中的过程便是通过笔墨进行的。观赏者在观察一件山水画作品时，首先获得的是视觉的直观感受，笔墨在视觉的第一印象中占据了大部分。谢赫的“六法论”中的“气韵生动”就是山水画给人的第一视觉感受，笔墨是“气韵生动”中的一部分，更是影响整件作品视觉印象的第一要素。现今的山水画创作种类非常多，形式、题材也非常广泛，笔墨正在逐渐由单一的概念转变为丰富的概念，并且与不同的文化思想相结合产生的艺术效果也多种多样，如今正处在山水画艺术“百花齐放”的时代。

在应对不同的文化影响时，笔墨的多元性是山水画创新的重要依据，在每一阶段山水画学习的过程中，都有它不同的价值和意义，更是认识山水画、理解山水画、参悟山水画的必要条件。研究山水画笔墨的多元性对于山水画的发展有着标杆性的指导意义。

三、山水画笔墨的当代价值

（一）笔墨是提升山水画艺术修养的关键因素

艺术修养是艺术家的内在体现，并且艺术修养与艺术作品之间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的。山水画作品与艺术修养关系密切，谢赫的“六法论”中排在第一位的便是“气韵生动”。“气韵生动”是山水画作品视觉效果呈现的最佳状态，也是山水画意境的表现。对于意境的认知与艺术修养直接相关，山水画中最为重要的是意境，而意境是山水画艺术语言与艺术思想融合的结果，艺术语言越精彩，艺术思想越深沉，表现的意境就越耐人寻味。在这其中的笔墨是山水画艺术语言与艺术思想最直接的影响因素，所以笔墨与山水画意境的呈现有着直接关系，对于笔墨的认识、理解、研究是提升山水画艺术修养的关键因素。

（二）笔墨是传承山水画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

传统文化是中国优秀的文化精髓，在山水画的创作中，强调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促进山水画的长远发展。传统文化是山水画的精神根源，在中国美术史中，任何一次山水画的变革均是受到不同文化的作用、影响进而形成的，所以文化的传承对于山水画来讲是至关重要的。任何流派的山水画都有自己的艺术风貌，但这些表象均为个性，共性则是各个流派都有自己通过笔墨表现的文化特征，这种派别内独有的文化特征形成的标签成为区别山水画各个流派的旗帜。笔墨作为影响山水画艺术变化的内在因素并不易被察觉，但笔墨作为传承传统文化的载体，其承载的宽度与广度都是巨大的。

（三）笔墨是促进山水画艺术创新的必要条件

艺术创新是所有艺术学科良性发展的必经之路，而艺术创新的必要条件包含实践与理论两个方面，山水画的发展也是如此，笔墨是山水画发展中实践与理论的交集点。山水画的艺术创新体现在艺术表现的创新与艺术理念的创新，笔墨在山水画范围内是艺术表现和艺术理念发展中的核心支撑力量。漫长历史的沉淀使得山水画的笔墨具有持久的艺术生命力，在任何艺术背景下都具有极强的包容性，所以笔墨是山水画艺术创新的必要条件。没有理论和实践作为基础的山水画创新是不具备艺术价值的，深入研究笔墨并寻找更符合时代精神、更具表现力、具有更强传播力的艺术表现方式才应是山水画创新的研究方向。

（四）思考与展望

山水画艺术的发展需要不断进步，进步代表着要创新，但不可盲目、无意识地创新。随着文化交流和思想意识的变化，山水画笔墨的含义也在不断丰富。因为中国山水画的笔墨具有强大的包容性与兼容性，所以中国山水画的创新仍然应在笔墨多元的概念内进行衍生或变化，这样所产生的艺术品才会属于中国山水画的范畴。创新并不代表绝对否定，山水画的创新更是如此，这是因为中国山水画的笔墨本体就拥有强大的兼容性与适应能力，在不同的文化背景、学术背景下均可以开拓与其相适应的笔墨艺术衍生流派。艺术世界里并没有绝对概念，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山水画艺术更是如此，历史中对于绘画艺术的分级评判也是人为因素占据颇多。在今天的社会中，对于山水画艺术，应当鼓励其自由发展，在合理的范围内充分探索艺术的多样性。在新时代，艺术创造者要时刻明确自己的使命，没有必要为了创新而创新，真正驱动创新的动力应当是对于自然美的无限追求。中国山水画的创新发展空间是巨大的，它拥有自己独特的本土艺术特征与本质，山水画创新的核心便是“法”与“理”，以这二者为基础便可以进行自由的创造，这样的创造具有长远发展的必备条件。笔墨既是“法”也是“理”，还是未来山水画创新的关键。在未来的山水画发展中，可以秉承着山水画笔墨精神的核心探索更多样的艺术表现形式，并不一定仅仅局限于二维的空间表现，也可以与其他专业相互结合，从而创造出全新的艺术概念，以更多样的形式展现出山水画独有的艺术魅力。

在未来全新的艺术语境下，山水画艺术受到不同文化的影响是正常现象，这是无法避免的。在这样復杂的艺术背景下，笔墨的多元性会被充分激发，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说明笔墨的内在潜力正在不断迸发。在山水画艺术品中，只要笔墨本质的精神在，艺术的灵魂就在。实践意义的笔墨只是一种艺术表现形式，山水画艺术的表现形式可以是多种多样的，但最重要的是山水画笔墨的内在精神，其是中国艺术独有的精神。中国山水画的艺术价值是无穷尽的，其在实践与理论两个层面奠定了中国人文化自信的基础，因此我们需要共同努力，不断探索山水画艺术的无限可能性，并将其发扬光大。

参考文献：

[1]李可染.谈学山水画[J].美术，2007（4）：24-35.

[2]傅抱石.政治挂了帅，笔墨就不同：从江苏省中国画展览会谈起[J].美术，1959（1）：4-5.

作者简介：

邢炜豪，广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画（山水）。C7E1B468-4ACB-4D9E-B32C-2D30F27254E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