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颖
2016年7月4日,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会址常设展览馆建成仪式在俄罗斯莫斯科举行。作为中共历史上唯一一次在国外召开的全国代表大会,六大有哪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呢?
六大为何远赴国外召开
1927年7月15日,党的五大闭幕两个月,汪精卫召开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扩大会议,正式同共产党决裂。
这时我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蒋介石在南京建立政权后,经过一系列新军阀混战,建立起在全国范围内的统治,残酷地镇压、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据不完全统计,从1927年3月到1928年上半年,被杀害的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达31万多人,其中共产党员26000余人。
1927年7月中旬,根据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的指示,中共中央实行改组,由张国焘、李维汉、周恩来、李立三、张太雷五人组成中央临时政治局常务委员会。8月,党中央召开“八七会议”,确定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方针,并选举了中央临时政治局。中央临时政治局选举瞿秋白、苏兆征、李维汉为常委,瞿秋白为主席。
党的六大的召开,经过了近一年时间的酝酿和准备。瞿秋白曾提议将会议地址定在澳门,也有人主张在香港召开,但由于白色恐怖严重和党内未能取得一致意见,因此,会议地点迟迟未定。不久,当中共中央得知赤色职工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和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将分别于1928年春天和夏天在莫斯科召开、少共国际(青年共产国际)也将在莫斯科召开第五次代表大会时,考虑到届时中国共产党将派代表出席这几个大会,而且中共中央也迫切希望能够得到共产国际的及时指导。于是,党中央向设在莫斯科的共产国际总部发出了请示电,并于1928年3月收到肯定答复。六大会址几经波折终于确定下来。这是党的历史上唯一一次在国外召开的全国代表大会。
谁最早建议在苏联召开
1928年6月18日至7月11日,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苏联首都莫斯科郊外五一村的银色别墅举行。那么,关于这次大会的地点,是谁提出的建议呢?
1928年1月下旬,红色工会国际驻中国代表米特凯维奇(曾用名亚历山大罗维奇),从上海给莫斯科的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写信,谈到召开中共的党代会,对于中共具有重要性和迫切性。因为“目前面临的问题很复杂,必须对所有问题作出明确的回答。为了充分弄清革命的前景和任务问题,解决目前党内的状况和克服党内一切错误倾向,迫切需要召开党的代表大会”。他还强调:只有召开党的全国代表大会、选举新的中央委员会才具有权威性的地位和作用。关于会议地点,米特凯维奇认为在苏联开会是合适的。因为“在这次党代会上很需要共产国际执委会的切实领导。现在正需要帮助党来弄清所有问题,因此我们和中央一起给你们发去电报,我们认为在苏联境内召开代表大会是合适的”。他还说明中共不能在中国境内召开党代会的3条理由:一是由于要冒遭受破坏的危险;二是因为这里没有共产国际执委会的重要代表;三是因为环境不安宁会带来焦躁情绪,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认真地进行工作。所以,“在中国召开代表大会非常困难”。
由上可见,中共六大之所以在苏联境内召开,最初是来自红色工会国际驻中国代表的建议。
陈独秀没有出席会议
1928年3月,共产国际在给中共中央的正式回电中,指名要前总书记陈独秀作为特邀代表出席这次会议。但陈独秀拒绝了这个邀请。他对前来向他传达共產国际回电的王若飞表示,他承认共产国际路线的正确,承认自己过去的错误,但不会去莫斯科参会。后来,瞿秋白、周恩来也都去动员过陈独秀,但陈独秀始终没有改变不参加中共六大的决定。
笔者推测原因有二。一是有情绪。陈独秀曾提出,党中央召开八七会议、十一月扩大会议批评他的错误时,都没有让他参加,也没有让他发表意见,这是不对的。二是有顾虑。大革命的失败,给党和革命事业带来重大损失和伤害。作为中共中央总书记,陈独秀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担心到了莫斯科,会成为大会的众矢之的,受到更为严厉的批评和处分,甚至“永无回国之望”。基于这两点考虑,陈独秀始终坚持不去苏联参加中共六大,包括共产国际后来的其他理由的邀请。
半根火柴就是入境苏联的凭证
1928年4月2日,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召开常委会,研究留守问题,决定李维汉、任弼时留守,负责中央的日常工作,邓小平为留守中央的秘书长。时年,邓小平不满24周岁。
从1928年4月下旬起,142位参加中共六大的代表,冒着生命危险,穿越茫茫的西伯利亚,分批秘密前往莫斯科。为了避开特务跟踪,代表们到哈尔滨后兵分两路,一路由绥芬河过境,另一路经满洲里出境。党的领导机关在哈尔滨设立了接待站,接送过往代表。代表们离开哈尔滨时,每人领了一截折断的火柴作为接头的信物。到满洲里下车的代表,由苏联人驾驶的两辆马车负责接送。来人只要交上半根火柴,不必说话就可以上车。然后换乘火车,前往有7天车程的莫斯科。
周恩来途中险些被捕
周恩来夫妇的经历颇具代表性。邓颖超曾专门撰写《一次遇险与脱险的经过》一文,对此进行了详细回忆。那是1928年5月初,他们夫妇扮作古董商人,由上海乘日本轮船去大连。当轮船刚停靠大连码头,他们正准备上岸时,驻大连日本水上警察厅上来几个人,对他们进行盘问。首先问周恩来是做什么的?周恩来回答是做古玩生意的(实际他们携带的箱子里一件古玩也没有)。又问做生意为什么买那么多报纸?周恩来回答说,在船上没事可以看看。又问到哪里去?周恩来回答,去吉林。问到东北干什么?答去看舅舅。这几个人当即让周恩来跟他们到水上警察厅。在那里,他们又详细询问周恩来出生年月日、学历、职业等。对于这些人的一系列盘问,周恩来镇定沉着地一一作了回答。
经过这么一番盘查,日本警察仍没有完全消除怀疑。在周恩来夫妇乘火车到长春途中,仍有日本便衣警察跟踪。邓颖超回忆说:“上车后发现同我们坐对面的乘客是日本人,用中国话同我们攀谈,我们也与他聊天。当时,已识破他是跟踪我们的。我们在长春站下车时他拿出名片给恩来,日本人有交换名片的风俗(我后来才知道的)。恩来应立即回片。一般人的名片都放在西装小口袋里,实际我们没有名片,恩来装着找的样子,‘噢!我的名片没有装在口袋里,还在箱子里呢!很对不起。(做要去取的手势)对方说‘不必,不必了。终于对付过去了。”
两度遇险后,周恩来、邓颖超终于辗转来到哈尔滨,与李立三等人会合,乘火车到达满洲里。在苏联人的帮助下,他们成功越过国境,到达莫斯科。
(摘自党建读物出版社《党代会现场:99个历史深处的细节》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