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智度山 浸润文学梦

2022-07-03 14:19陈柳钧
作文与考试·高中版 2022年12期
关键词:榴花诸暨小院

浙江省诸暨中学智度文学社成立于1991年,定期出版文学刊物《智度园》。文学社学生在国家、省、市级文学赛事中,均获得优异成绩。其中,在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中斩获特等奖与一等奖数名。

一个学校文学社的历史,就是这个学校的阅读史。暨中学子所获得的荣誉里,有对智度文学社的深情注视,也有对诸暨中学的爱与眷恋。悠悠浣水与青葱的智度山,浸润着暨中学子的文字与梦想,也滋养着智度文学社的成长。

莫  失

浙江省诸暨中学  郑霁恒

今夕榴花照眼明,茜草初染子初成。

繁密火红下,却少了个佝偻瘦削的背影,再听不见他沙哑的嗓音。

“或许他们有所失,我却是不肯的。”

故事很长,拾起碎片拼拼凑凑,便从我六七岁时说起。

爷爷唯一的爱好就是打牌,因而每逢夕阳镀金,梅子味的晚风穿过小巷,我得踏进村西某个小院唤他回家吃饭。

石榴花铺满整棵树,像谁采了朝霞,片片裁碎,细细地安在枝叶上,偶有零星花瓣飘下,妥帖地躺在小木桌上。四个老人各自占据一边,竟也生出华山论剑的架势,只不过无心杀伐,更多几分热气腾腾的烟火味。小院主人,那位名叫“莫失”的老先生,是其中最洒脱的一个。甩牌,拍桌,叫喊点数,未见半分退休教师的淡然,但见得老翁陶陶然于牌桌,自得其乐。即使多年过去,我对盛夏的记忆也唯止于斯。

不解的是,村里一次体检过后,小院便很少开门了。架上丝瓜爬呀爬,掩埋了木窗,仿佛一道封印,荒芜已有千年之久。爷爷转移阵地,把小桌支在了自家门口,牌打得依旧噼里啪啦,老者们却绝口不提此人。

倒也不是人间蒸发,莫老先生偶尔还会来我家,但从未再上桌。他只抱着破旧的小木凳,手里的保温瓶茶渍斑斑。不时轻啜一口,又发出悠悠的叹息。我曾问爷爷,老先生缘何不开心,还不说话了。爷爷皱眉,似是不愿意谈起,低声道:“他得了病,在医院住了几个月了。后来这病实在治不好,就回来了。你少跟他讲话。”

也许这便是所谓万事无常。分明意料之外,也总情理之中。莫老先生一生潇洒肆意,却从没曾想,生命答卷临到判卷那一刻,被疫病抽走纸笔,毁了晚年安乐。老友也忽视他疏远他装作世上本没有他——老人最忌一个“死”字,因而不愿与大限已成定局的垂暮者交好。眼见得老先生眼中光亮本如榴花明烁,却一层层暗淡下来,化为钝重的不甘,最终又似深渊,无悲无喜,古井无波。

任谁也不敢品头论足吧。老人们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不过是欲将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生命——紧紧攥于指尖,即便终究会失去。然而谁都无法否认,他们那么荒谬可笑不自知,得不到注定无解的时间,甚至失去清明的理智。

大限,人世间最不甘的遗憾。那种明知人生判卷之日将至却无能为力、惶惶不可终日的悲凉,临到终了才叹:“唯不知者可无畏。”窃以为,老先生亦是如此。

他成了空气中的尘埃,不知哪年哪月,舍下一树榴花散去了。

直至去年温热的夏风唤起尘封的某个日暮,我问及此人。爷爷却笑道:“那莫老头啊,他早放下了。你小时候,他和你说过一句话,我替你记到现在呢。”

“或许他们有所失,我却是不肯的。”

暮暮朝朝,岁岁年年。修行于满是烟火的红尘世间,自会有风沙遮掩坦途。与其被大限蒙住双眼两股战战仓皇度日,不若洗去心上的尘土,揣一捧最初的向往,定定凝望来时的方向,此之谓,“莫失莫忘”。

看院门口那株石榴,春夏盛放,不遗半分雨露;秋冬来临,便清明地走向枯萎,积蓄能量。它知死亡不过是重生的信使,试卷判分那一笔落下,就到了来年。

故事到此已至尾声,只不过每年五月总会有榴花香飘来,洇湿心尖。

沙哑温暖的嗓音道:“迷惘会有,但不能妥协。人总得在尘世,不慌不忙地清明下去。”

纵然沧海桑田,纵然万劫不复。

莫失莫忘,自当风华如故。

评点

一个精致的小故事。语言飘逸雅致,读来甚有韵味。文章紧扣“莫失”展开,以老先生清明地走向生命尽头和其他老人畏懼死亡直至失去理智对比,浸染人间烟火气仍不忘风度翩翩的莫老先生被一笔一笔勾勒成形。他知前途是无尽长夜,却坚信黎明将至,因而得以亦步亦趋,迈向盛开初心的原野。立意新颖别致但不失深刻,描绘了对于死亡的不同姿态。最终传达自己的观点——亦清亦明,莫失莫忘。判卷笔落,便是来生。

(指导教师:陈柳钧/编辑:李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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