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物性过程理论与体育赛事外宣翻译质量评价

胡 波

（湖北第二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武汉430205）

一、引言

高水平、高级别的国际体育赛事的举办有利于改善城市形象、对外传播我国社会文化。“体育强则中国强”[1]，体育赛事堪称世界语言，举办高水平的国际性体育赛事，可以全方位、立体化展示城市发展面貌和城市文化。近年来，湖北省武汉市连续举办武汉网球公开赛、国际足联女子世界杯、世界军人运动会等国际赛事，成功举办大型体育赛事，不仅有效展示了湖北省、武汉市的文化和形象，也“让江城武汉尽显国际范”。[2]

武汉网球公开赛（以下简称“武网”）为武汉市、湖北省对外文化传播、树立良好国际形象提供了良好的契机。对“武网”等国际赛事推介进行成功有效的外宣翻译有利于湖北省武汉市作为商贸物流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的国家中心城市建设。本文以功能语法及物性过程理论为指导，对“武网”官方宣传材料的英译质量进行评价，初步探索我国大型国际体育比赛通过翻译桥梁向国际社会传播的译介策略和体育赛事外宣翻译路径。

二、外宣翻译和“武网”等体育赛事外宣翻译

外宣翻译主要以外国人为宣传接受对象，其目的在于传播中国的真实情况，在对外开放中发挥先导与桥梁作用。外宣翻译的主要任务是“服务经济、促进开放、宣传中国、树立形象”[3]。外宣能够反映一个国家对外交流水平，具体展现其人文环境建设。[4]对于对外话语体系建设而言，外宣翻译也是其重要组成部分。[5]因此，外宣翻译的质量优劣，不仅事关译者利益，还可能影响到城市印象、民族形象甚至国家利益。

体育外宣翻译，顾名思义，是有关体育文化、体育赛事等宣传材料的对外翻译，是外宣翻译的一种具体类型。体育外宣翻译既具有外宣翻译的一般特点，又具有其特殊性。根据德国功能翻译学派的文本类型理论，文本功能的类型与翻译策略之间的关系可以从语言功能的角度来阐明。功能翻译学派将文本功能与翻译目的、翻译策略与评估标准等翻译活动紧密结合，其代表人物凯瑟琳娜·赖斯将语言文本分为表达功能（expressive）、信息功能（informative）、感召功能（operative）和视听性文本（audio-medial）四大类。[6]体育外宣文本主要包括体育赛事新闻、赛事宣传介绍、体育场馆公示语等，属于信息类或呼唤类文本，翻译宜以目的语可读性和目的语读者接受效果为核心[7]。

“武网”是继北京中国公开赛、上海大师赛之后，国内级别最高的网球赛事，其主赛事位列国际女子网球协会（WTA）全球重要赛事之列[8]。“武网”等国际体育赛事的外宣翻译材料内容繁杂、缺乏统一性。为了使本课题的研究对象更具系统性从而更易于构建出具有针对性、通用性的国际体育赛事外宣翻译策略，本项目将“武网”等国际体育赛事外宣翻译材料进行分类，主要研究其官方宣传文本的翻译策略。

三、功能语法及物性过程理论

根据功能语法及物性过程理论，[9]以小句为基本单位，人们能够将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行为、见闻表达为物质过程（material）、行为过程（behavioral）、心理过程（mental）、言语过程（verbal）、关系过程（relational）和存在过程（existential）等六种不同的过程。国内学者程晓堂[10]42-45、司显柱[11]1-6等学者讨论及物性理论对英汉翻译的影响及其在翻译批评中的应用，强调译文应尽量忠实于原文的过程。李发根等提出及物性过程理论对诗歌翻译达到语义功能等效具有可操作性。[12]26-30

目前，国内较少有研究将及物性过程理论运用于公示语翻译、广告翻译等应用翻译。本文以功能语法系统性过程理论为指导，对“武网”等国际赛事官方文本材料译文质量进行评价，目的在于探索有效的翻译策略、提高体育外宣效果。

四、“武网”官方文本译文质量评价

官方文本指相关赛事组委会等官方机构发布或授权发布的有关赛事本身或赛事周边信息的文本及音视频材料，以及围绕赛事举办以及为推广该赛事在赛事举办地发布的具有文化普及或赛事文化宣传性质的外宣材料，如场馆设施、服务项目介绍等。官方文本类材料在国际体育赛事外宣翻译材料中受众最多、传播度最广、影响力最大，而且最具有官方性与权威性，因此具有特殊的重要性。“武网”官方文本材料的展示平台主要是官方网站、户外广告、门票等。在“武网”官方文本材料中，官网赛事宣传材料最具代表性，对于比赛文化译介的影响也最大。

例1：WTA 赛事介绍。武汉网球公开赛是继北京中网、上海大师赛之后，国内级别最高的网球赛事，从2014年—2028年，将于每年9月在武汉举行。武汉网球公开赛的主赛事为WTA 超五巡回赛，2019年赛事奖金总额为282.8万美元，冠军积分为900分。

译文：WTA Competition Introduced.Wuhan Open，China Open and Shanghai Masters are top tennis competitions in China.From 2014 to 2028，Wuhan Open will be held annually in September，following the Guangzhou Open and a week prior to China Open.With the WTA Premier Five Tour as the main events，Wuhan Open provides a total amount of US$US$2，828，000 as prize money and 900 points for the 2019 champion[13].

按照功能主义翻译学派的文本理论，“武网”赛事官方介绍属于信息型文本，注重对赛事的客观描述，翻译时应当直白易懂，避免累赘。“武网”官网中文部分一般针对的是汉语受众，原文“WTA赛事介绍”属于典型的语码混合。对于国内网球爱好者而言，“WTA”一般指Women’s Tennis Association的缩略形式，即国际女子网球协会。而原文的“赛事介绍”被处理为“Competition Introduced”，看似简单直白，实际上却并不符合英语的表达习惯。翻译者既是中介者，也是选择者，其任务就是使源语言与目的语在语义、功能、文体等方面产生等效效果[12]26-30。这份译文首先是被动态的使用不恰当。被动语态的语篇功能体现的是不同的侧重点。译文采用的被动语态暗含“竞赛被介绍”之意，既拖沓又生硬。原文“赛事介绍”表达并不必涉及“介绍”的某一过程，亦不表明及物动词“介绍”的参与者或环境。因此，将“介绍”一词译为“introduced”略显唐突。中国网球公开赛（以下简称“中网”）官网[14]将“介绍”一词直接按照现代英语机构网站表达习惯翻译为“About us”，无论是对英语国家受众还是其他国家受众，这种译法都清晰直白，一目了然。许多现代机构介绍部分甚至直接将之简化为“About”。另一项重要国际网球赛事——上海大师赛，“赛事介绍”被直译为“Event Information”[15]，这种译法同样简洁明了，采用类似的做法还有辛辛那提大师赛。

其次是“赛事”一词的处理专业性不足。“competition”一词既可以泛指一切竞争，也可以指某一种比赛，如棋类比赛，球类比赛，而“tournament”则专指体育类锦标赛或巡回赛，往往由多场比赛组成。关于“赛事”一词，“中网”、上海大师赛以及与“武网”同为曾经的“超五”级网球赛事的罗马大师赛、辛辛那提大师赛等官网均使用“tournament”，而具体某场比赛则主要使用“event”或“match”，国际女子网球协会官方本身将“武网”定义为“tournament”。

China Open is the only international tennis tournament in China which is named after China.[14]

Welcome to the 11th Edition of the Rolex Shanghai Masters，one of the world's biggest tennis tournaments.[15]

The Internazionali BNL d’Italia features the best players at the Foro Italico in Rome.The tournament is one of the three ATP Masters 1000 events contested on clay.[16]

Due to COVID-19，the 2020 Western & Southern Open was played at Flushing Meadows....This marked the fifth time since the tournament began in 1899 that it had not been held in the Cincinnati area.[17]

因此，无论是从专业角度还是从国际惯例来看，具有锦标赛性质的“武网赛事”一词译为“tournament”都优于“competition”。

原文“武汉网球公开赛的主赛事为WTA 超五巡回赛，2019年赛事奖金总额为282.8万美元”的英译同样值得商榷。译文“With the WTA Premier Five Tour as the main events，Wuhan Open provides a total amount of US$US$2，828，000 as prize money”将“超五巡回赛”处理为“WTA Premier Five Tour”，但译文的状语部分出现了逻辑错误，回译过来，其表达的意思为“‘超五赛事’为武网主赛事”。可取的改译是“As one of WTA Premier Five Tour”。此外，译文中出现了一个非技术性失误，官网显示的“282.8 万美元”的译文为“US$US$2，828，000”，多出的一个“US$”有缺乏严谨之嫌，必然会影响“武网”赛事外宣的接受效果。

例2：武汉网球公开赛与多哈、罗马、蒙特利尔、辛辛那提并肩成为全球五大超五赛。

译文：Wuhan Open as well as Doha，Rome，Montreal and Cincinnati is deemed as one of the Premier Five in the world.[13]

此例中，原文将“武网”与“多哈”、“罗马”等城市名并列，体现了汉语的自由随性，国内网球爱好者一般能够理解此处的“罗马”实为“罗马大师赛”或“意大利公开赛”，“辛辛那提”为“辛辛那提大师赛”或“西南财团大师赛”，但是翻作英语时，为了体现赛事组织者的严谨和规范，宜使用专业名称，即“ATP Masters 1000 Rome”（罗马大师赛）或“The Internazionali BNL d’Italia”（意大利公开赛）。

其次，原文本意在强调“武网”与“罗马大师赛”等四大赛事一道组成WTA全球“超五巡回赛”。译文中使用了“Wuhan Open…is deemed as one of the Premier Five in the world”。句中“deem”一词的用法同样值得推敲。“deem”一般用于较正式的场合，用作被动时表示“被视为……具备某种特点或品质”，一般后接形容词、名词、that从句或to do（be），较少与“as”搭配，如：Murray is currently deemed to be the best British tennis player.

原文旨在表达“武网”位列WTA“五超巡回赛”这一客观事实。根据功能语法及物性理论，若原句在于强调赛事团队经过努力使“武网”成功进入WTA“五超巡回赛”的艰辛历程，可用“Actor+Process+（Goal）”结构或“Goal+Process+（Actor）”结构表示物质过程，即process of doing something，如表1“they built a modern tennis center”的“Actor+Process+Goal”的过程模式和表2“The Optics Valley International Tennis Center is constructed”的“Goal+Process”过程模式：

表1“They built a modern tennis center”及物性过程分析

表2“The Optics Valley International Tennis Center is constructed.”及物性过程分析

“北京申办2008年奥运会。”（Beijing bid for the 2008 Olympic Games.）句式属于典型的物质过程结构，说明动作者北京实施了申报这一动作，该动作的目标是2008年奥运会。“deem”一词符合及物性理论的心理过程，用于表示反应、感觉、认知等心理过程，一般采用“Senser（感觉者）+Process（心理过程）+Phenomenon（现象）”结构，如人们可以通过“He deems that Wuhan Open is among the WTA Premier Five Tour.”（见表3）来表达对“武网”的认知或感觉。

表3“He deems that Wuhan Open is among the WTA Premier Five Tour.”及物性过程分析

但是“武网”位列“超五”巡回赛是既定事实，使用“deem”一词字面上似在强调“武网”仅仅被视为“超五”赛事。“武网”与WTA“超五巡回赛”之间应该是被包含与包含的关系。按照系统功能语法及物性理论，关系过程旨在反映事物之间的关系。关系过程分为归属类attributive 和识别类identifying。归属类在于说明某个实体（如“武网”）具备某属性或属于某类型（如WTA“超五巡回赛”）；识别类在于确定实体（如“武网”）的身份（如WTA“超五巡回赛”）。关系过程一般包含一个表示关系过程的动词，如be，last，have/own，include，become，act as，equal等[18]，如表4“Wuhan Open is among the WTA Premier Five Tour”的“Carrier+Process+Attributive”旨在强调武网与“超五”循环赛之间的关系。

表4“Wuhan Open is among the WTA Premier Five Tour.”及物性过程分析

译者选择过程不同，往往表达的意义也不尽相同，过程主要动词变化，其意义和功能都会发生变化，动作参与者的角色也会相应改变，所以，很多学者主张翻译时应尽量保持原文的及物性过程[10]-[11]，因此，根据“武网”与WTA“超五巡回赛”之间的关系，该句可改译为“Wuhan Open，as well as WTA1000 Rome...，is one of the WTA Premier Five Tour in the world.”。

例3：WTA超五巡回赛的引进以及武汉网球公开赛的创办，是武汉对自身城市网球文化的凝聚和提炼，是将武汉打造成中国网球之城的第一步。

译文：The introduction of WTA Premier Five Tour to Wuhan and the holding of Wuhan Open highlight Wuhan's time-honored tennis culture，ushering Wuhan in the City of Tennis.[13]

此例中，为了适应目的语文化和表达习惯，译文进行了一定的改写，如将“凝聚”和“提炼”二词处理为“highlight”，既能通过简洁规范的方式向受众者传递举办“武网”的重要价值，又避免了中文表达的抽象和重复造成的理解困难。原文中两个“是……”结构形成并列关系，表明“武网”的两大作用：一是提炼城市网球文化，二是打造网球之城。译文表达在于强调“武网”的文化提炼功能，而弱化另一个作用。但是，此部分原文的标题为“网球之城”（City of Tennis），赛事举办者的意图显然是为了强调武汉希望借举办“武网”的东风来凝练城市网球文化，将武汉打造成一座网球之城。译文“ushering”引导的结构作状语，在语义功能来看，既可以表示方式、时间等，也可以表示原因或者结果。如果按照原文来强调并列关系，可将之译为“...and ushers Wuhan in a City of Tennis”；若译文强调“提炼文化”的目的或结果，为避免歧义，可译为“...to usher Wuhan in a City of Tennis”。根据功能语法及物性理论，原文的结构为“……引进和……创办，是……凝聚和提炼，是……第一步”，属于及物性理论关系过程中的识别类（identifying），而译文将之转化为物质过程，其动作者（Actor）为“引进”和“创办”，两个物质过程动词“提炼”和“打造”，目标分别为“城市网球文化”和“网球之城”，物质过程动词既能凸显举办“武网”潜在的大有作为，又能表达湖北武汉对“武网”寄语的厚望。

另外，关于赛事项目名称，官网宣传材料及翻译还存在另一个问题，即信息更新不及时。2020年12月，WTA所属的皇冠明珠赛以及“超五”巡回赛将对标ATP1000大师赛，正式更名为“WTA1000”[19]，而在国际女子网球协会WTA 官网上，“武网”、罗马大师赛、辛辛那提大师赛等与“中网”一样，都被标识为“WTA1000”赛事[20]。

四、结语

进入新时代以来，随着中外经济文化交流的不断深化，我国的国际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大型国际性体育赛事承载着对外传播我国社会文化、树立城市、民族、国家形象的重任，体育赛事外宣材料的翻译就是一个重要的窗口。“武网”官方文本外宣材料译文中存在的问题可以反映赛事组织方对此缺乏足够的重视。以功能语法及物性过程理论为指导，评价“武网”的官方宣传文本的译文质量，有利于探索通过外宣桥梁向国际社会有效传播我国社会文化的译介策略，从而提高我国体育文化外宣翻译效果、更有效实施“文化走出去”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