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材线虫病疫情对辽宁林业的影响及防控对策研究

秦一航

（国家林业和草原局生物灾害防控中心，辽宁 沈阳 110034）

1 研究背景

由松材线虫Bursaphelenchus xylophilus造成的松材线虫病原发地在北美，于20 世纪初传播到日本，在日本部分地区已达到流行的程度[1]，松材线虫是极具危险性的外来有害生物，松材线虫病是重大植物疫情，是最具危险性的森林病害，被称为松树的“癌症”，健康松树感染松材线虫病后40 d 即可死亡。自1982 年我国首次发现松材线虫以来，至2021 年疫情已迅速扩散至18 个省726 个县级行政区，最新统计至2022 年为19 个省731 个县级行政区（国家林业与草原局公告，2022 年第6 号），对我国生态安全、生物安全和经济发展构成严重威胁[2-3]。

辽宁省于2016 年在大连市沙河口区首次发现疫情，到2018 年，就已在沈阳、大连、抚顺等7 个市22 个县（市、区）相继发现疫情[4]。疫情发生初期呈现爆发式增长态势，对辽宁省的生态安全构成严重威胁，同时，也对辽宁省林区的经济、社会发展带来巨大影响[5]。辽宁省疫情发生的主要特点：一是疫点大多沿哈大路和沈丹路两侧呈点状分布，波及面积大、经济损失严重；二是发病规律具有独特性，比如越年死亡比例较大，防控技术尚不够成熟；三是传播媒介昆虫种类多，除了传统的松墨天牛，还有云杉花墨天牛，防治难度大[6]；四是危害红松、落叶松等主要树种，对疫区经济冲击较大等[7-9]。

疫情发生后，辽宁省各级党委政府高度重视，坚持以疫木清理为核心，以检疫封锁为手段，累计清理疫木373 万株，除治作业面积超4 万hm2次。经持续不懈努力，至2021 年初全省疫区数量下降为20 个县（市、区），已经拔除的疫区有丹东市振安区（2019 年底拔除）、本溪市南芬区（2020 年底拔除），2021 年又拔除1 个疫区（丹东市宽甸县）。

根据2021 年最新秋季松材线虫病疫情普查结果，辽宁省现有松林152.8 万hm2，其中，疫区有松林面积67.7 万hm2，染疫松林面积4 733 hm2，病死松树22.64 万株，发生疫情小班1 374 个。全省疫区20 个（其中宽甸县已经2 年无疫情），疫点乡镇（街道）41 个[2]。自2019 年来，疫区、疫点数量和染疫株数都持续下降，全省疫情爆发式增长态势得到根本遏制[2，10]。

2 对辽宁省生态、经济和社会的影响

2.1 生态影响

松材线虫病疫情防控是一个世界性难题，目前，主要的防控手段都是以疫木清理为核心。辽宁省自疫情发生以来，已累计清理疫木373 万株，消耗木材蓄积约100 万m3，造成极大的生态资源损失，按照目前通用的1.83 系数折算，全省100 万m3木材蓄积折合碳损失大约49.9 万t，折合二氧化碳183 万t。全省已经累计除治作业面积超4 万hm2次，很多小班采取皆伐方式，部分小班虽然采取择伐方式，但也大都经过2～3 次择伐，保留树木所剩无几，造成辽宁省森林覆盖率的下降。抚顺市是辽宁省疫情最严重的地区，并且疫情小班大多分布在大伙房水库周边和水源涵养地，大量的疫木除治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水土流失、水质下降和枯水期水量减少。

2.2 经济影响

依照国家林业和草原局《松材线虫病疫区和疫木管理办法》规定，松材线虫病疫区内松科植物只能进行除治性采伐的有关规定，使正常采伐受到严重影响，主伐执行率大幅度降低。

2.2.1 采伐限额执行率大幅度下降

辽宁省“十三五”期间年森林采伐限额为511.2 万m3（引自“十四五”森林年采伐限额编制工作报告）。从图1 可见，2016 年限额实际执行284.4 万m3，占限额总量的55.6%；2017 年限额实际执行276.7 万m3，占限额总量的54.1%；2018 年限额实际执行253.3 万m3，占限额总量的49.6%；2019年限额实际执行155.7 万m3，占限额总量的30.5%。从近4年全省采伐限额执行的情况看，几年来稳步下降，由2016 年的55.6%下降到2019 年的30.5%，下降25.1%，“十三五”期间辽宁省采伐限额的执行率呈现大幅度下降趋势。

图1 辽宁省“十三五”期间森林采伐限额执行情况

2.2.2 主伐执行率下降幅度明显

受到各市不同地区林木面积影响，辽宁省每年的主伐执行率采用的是各市的加权平均数。由表1得出，沈阳市松材线虫疫情只发生在公园，主伐执行率几乎未受影响，大连市疫情发生的早，前3 年影响较大。鞍山市、营口市、阜新市、朝阳市、葫芦岛、盘锦市等未有疫情，主伐执行率不受影响。抚顺市、本溪市、丹东市、锦州市、铁岭市、辽阳市等前3 年主伐执行率高于后两年的2 倍左右。表1 中辽宁省的“十三五”主伐执行率从前三年（2016－2018年）的年均77.53%，下降到后两年（2019－2020 年）的年均38.21%，下降约39%。

表1 辽宁省“十三五”期间各市主伐执行情况

分析采伐执行率大幅度下降的原因，主要是由于辽宁省划定的疫区大部分是木材主产区，且因天然林禁伐，计划采伐的树木主要以人工林的松树为主。因此，造成辽宁省近两年采伐执行率直线下降，疫区林业生产秩序受到严重冲击。2020 年比疫情发生前的2016 年少采伐木材128.3 万m3，按照700 元·m-3的价格保守估算，因松材线虫病造成的林业直接经济损失8.98 亿元·a-1。

全省每年投入到松材线虫病疫情防控的经费逐年增加，据不完全统计，2017－2020 年，全省各级林业部门投入病虫害防治经费分别为4 960.4 万元、8 474.9 万元、30 874.2 万元和25 015.7 万元，其中，大部分经费用于松材线虫病疫情防控工作，给当地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

全省“秋风行动”共排查出违规松木及其制品8.8 万m3，目前已经完成销毁、粉碎、旋切8.12 万m3，封存0.68 万m3。按照木材700 元·m-3损失计算（平均进货价1 000 元·m-3，卖给粉碎加工企业300 元·m-3），经济损失达到6 160 万元。

2.3 社会影响

目前，全省有木制品加工企业3 076 家，其中，涉松木企业1 472 家，大部分都受到松材线虫病疫情不同程度的影响。疫区涉松木企业已经全部停工停产，部分企业转产，部分企业搬迁。以新宾县南杂木镇为例，全镇73 家涉松木企业已经全部停工停产，大量企业外迁，人口外流，仅南杂木镇小学转学的学生就达200 人。同时，在辽宁省，红松是松材线虫病主要染病树种之一，且染病的大都是中龄林以上的健康树木，正值结实高峰期，由于疫情，林权所有者不得不忍痛将盛果期的红松伐除，林农损失巨大。

另外，辽宁省部分疫点分布的区位非常关键，如沈阳市的东陵公园，大连市的西岗区、沙河口区、中山区及本溪市的明山区等，或是世界文化遗产地，或是城市窗口，防治难度大，社会影响也巨大。

3 防控对策及建议

3.1 完善防治检疫工作管理体系

《植物检疫条例》明确规定：“林业主管部门负责本行政区域的林业有害生物防治工作，其所属的防治检疫机构负责组织指导林业有害生物调查监测、预防除治工作，执行林业植物检疫任务”。

2018 年辽宁省事业单位改革，将原来事业单位的行政职能全部上移至行政机关，三定方案中将防治检疫机构的职责定性为“为防治检疫工作提供技术支撑与服务保障”。将《植物检疫条例》中“组织指导林业有害生物调查监测、预防除治工作，执行林业植物检疫任务”这些法定职能给了行政机关，而“调查监测、预防除治”特别是“执行林业植物检疫任务”这些工作，任务量大而繁琐，并且需要具有专业资质的人才能完成，造成辽宁省防治检疫管理工作出现很多空白点。因此，建议下一步要借助全省“做好事业单位改革后半篇文章”的契机，捋顺防治检疫机构职能，明确执法主体，健全执法机构和队伍，为松材线虫病防控工作打好制度基础。

3.2 强化疫情防控技术支撑

我国开展松材线虫病疫情防控研究已经几十年了，取得了很多科研成果，也涌现出一大批国内知名专家，但是，由于我国松材线虫病发生区域一直在南方，2016 年首次在东北发现，因此，原来的研究成果和传统的防控理论很多都不适用于北方地区，比如：松材线虫病不适于年均气温10 ℃以下区域——但现在已经扩散到寒温带的吉林延边州了；传播媒介昆虫为松墨天牛——辽宁省除了大连地区外，其他疫区主要是云杉花墨天牛；主要侵染松属植物，辽宁省落叶松属也发现侵染现象。虽然国家已经确定了“十四五”开展松材线虫病疫情防控科研攻坚，但是辽宁省应该依靠自身科研力量，积极开展联合科研攻坚。一是建议开展疫木根部的传播媒介昆虫调查研究；二是建议开展落叶松疫情再传播的研究。截止到目前，只在辽宁省新宾县南杂木镇发现过7 株落叶松曾经被松材线虫病侵染，其他地区都未见报道，并且这7 株染病落叶松木体内未发现传播媒介昆虫，也就意味着落叶松即使能染病，也不具备再次传染的能力。如研究结果确实如此，即可将落叶松属从疫木名单中剔出，会大幅度降低对辽宁省林区的经济社会影响。

3.3 科学划定疫区范围

为了加大疫情防控工作力度，2018 年底，国家重新修订的《松材线虫病疫区和疫木管理办法》将疫区内的采伐限制由原来的乡镇扩大为县区，即：只要有一个乡镇发生疫情，全县（市、区）都划为疫区且只能进行除治性采伐。这样划分虽然加大了疫情防控力度，但是带来两方面的负面影响，一是让很多远离疫情分布的乡镇成为疫区，这些乡镇所有的过火木、风倒雪压木都必须按照疫木处理，粉碎、削片、旋切或者销毁，造成极大的浪费和生态、经济损失；二是若疫点毗邻乡镇为其他县区，却可以完全正常开展林业生产，具备极大的疫情扩散风险。因此建议科学划定疫区，即以疫点乡镇为圆点，其周边毗邻乡镇全部为疫区。

3.4 实行疫木无差别化管理

我国每年都从美国和加拿大（松材线虫病原始疫区）大量进口松科原木，仅一个黄岛口岸年进口量就高达数百万立方米，这些木材很多都未经除害处理，或者只是进行简单的熏蒸处理，木材内检疫出大量的活体松材线虫以及活体天牛幼虫，具备极大的疫情传播风险。对于这些进口疫木，国家允许除害处理后，正常进入市场流通，而国内很多非疫区的健康木材，仅仅因为流通进入疫区，却被要求粉碎、削片、旋切或者销毁处理，国外、国内木材遭受两种待遇，不符合市场公平竞争原则，建议对国外、国内木材实行疫木无差别化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