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勤春早

张冬娈

农谚有云：“春打六九头，吃喝不用愁。”今年的立春刚好打在六九第一天的脑瓜顶上，2月4日，属于早立春，早得天还没亮春就迫不及待地赶到了。

小时候，就听母亲说过，打春不能打在床上。无论年前打春还是年后打春，母亲都要提前好些日子，捻着月份牌薄薄的纸，一页页翻到立春那天，看看是几月几日几点几分打春，生怕一不小心错过去。问及原因，她就呵呵一笑，说都是老古语儿传下来的。

还记得那年天还没亮，母亲就起来催促我们道：“快起来，快起来！一会儿该打春了。”说完，还拿个笤帚疙瘩站在炕沿儿监督着我们，看谁磨蹭就高高扬起那笤帚疙瘩，对着谁试吧，好像落下去很疼的样子。看这架势，想偷懒是不可能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穿好衣裳，走到外面去。

那时，母亲的规矩好像格外多。除了筷子不能插在饭碗上，还教导我们要“吃不言睡不语”。

如果立春赶在年前，还关联着扫房子。虽说有“二十四扫房子”的民谚，但由于母亲的坚持，我家扫房子都赶在立春前头。如果立春在腊月二十，那我们最晚也得腊月十九就把房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扫得干干净净，炕席底下、屋顶的檩条、檩条之间的苇子等各个犄角旮旯都得过一遍笤帚。大小物件从屋里搬到院里后，母亲也把笤帚绑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毛蓝围巾往头上一顶，就开始登高爬低地清扫，不放过任何一处死角。我也曾问过母亲：“为啥非得赶在打春前扫房子呢？年前扫了得了呗！”母亲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说道：“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干吗？等会儿扫完，帮着往屋里搬东西就行了。”

后来母亲终于告诉我原因，她说，立春懒，就会一年懒。过日子讲究的就是一个勤俭持家，一年到头懒洋洋的，像什么话？再说，勤快点儿对身体也好啊。听着母亲这朴实的表达，我的心竟然有些感动。

早上电话询问母亲，打春时有没有躺在床上，耄耋之年的她，竟爽朗地笑起来：“呵呵，多年的习惯，哪儿能说改就改呢？”

人勤春早，大概这就是母亲身体一直健康的原因吧。

选自《楚天都市报》

2022年2月9日

赏析

就像文中写的，“立春”扫房，是一件很小的事儿，在现代社会里几乎要被人遗忘了。但节气与行为的结合，却反映出了人们勤奋生活的态度。“人勤春早”，岂是说说那么容易。

千万不要以為老的、旧的，就是坏的，不要轻易拒绝母亲的教诲，要试着去尊重与聆听，能够传承下来的东西，自有它的道理。413096B9-E470-4267-A1E6-A41CD46A35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