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港澳大湾区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建设

2022-06-24 11:43辛同凯
科技管理研究 2022年10期
关键词:粤港澳大湾协同

姜 劲,王 帅,辛同凯

(广州医科大学卫生管理学院,广东广州 511436)

1 研究背景

当前我国正处于经济二次转型的十字路口,即从制造经济转型为创新经济,国家对创新的支持、对创业的鼓励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2019 年2月,国务院印发《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提出将粤港澳大湾区打造成为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国际科技创新中心。两年来,从国家到地方都推出一系列的政策措施,打破创新壁垒[1]。根据全球创业观察中国报告,我国创业活动的创新能力和国际化程度在不断提高,创业环境总体良好[2],特别是国务院提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后,促进创新创业环境升级、推动创新创业载体升级、加快创新创业发展动力升级已经成为全国各地推进“双创”工作的重要内容,而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构建则是将“双创”工作落在实处的重要举措[3]。

《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指出,要充分发挥粤港澳科技和产业优势,积极吸引和对接全球创新资源,建设开放互通、布局合理的区域创新体系。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本质是以高校、企业、研发机构等生产与转化知识的主体作为核心,以科技中介服务机构作为辅助体系运转的“齿轮”,以市场需求及知识溢出效应作为驱动力的创新生态系统。伴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结构的逐步调整以及高科技产业的出现,我国科技服务业不断兴起和发展,科技服务内容不断丰富、服务种类和方式不断创新,但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传统的科技服务业已经无法支撑创新主体进行更加专业、复杂、精细化的创新活动[4],因此,构建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呼声愈发强烈。

粤港澳大湾区科技服务系统创新体系的构建具有一定的理论研究意义。第一,粤港澳大湾区特殊的区域经济发展情境迫切需要创新现有的科技服务模式和体系。粤港澳大湾区是1 个国家、两种制度、3 个关税区、3 个法律体系、4 个核心城市的异质城市群,虽然集聚了大量的创新人才、科技、资本等关键要素,但这些创新要素的连通性较弱,需要在理论上提供策略支持。第二,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是粤港澳创新资源高效配置的新范式,然而现有协同创新的相关理论研究尚未打开粤港澳科技服务协同创新的“黑箱”。陈劲等[5]基于严谨的逻辑进一步深化了产学研协同创新理论;何郁冰等[6]从网络嵌入性视角丰富了产学研知识协同创新理论,但相关研究未以科技服务组织为研究对象;相关研究虽然以科技服务组织为研究对象,但未涉足粤港澳大湾区现实情境,如肖国华等[7]基于“政-产-研”三螺旋模型的不足构建了“政-产-研-服”科技服务的四螺旋模型。第三,粤港澳大湾区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建立需要在理论上研究上解决“谁在协同,为谁协同,怎么协同”这一问题。在协同的主体上,当前研究多以行业、产业或技术导向为协同主体,往往将协同对象聚焦于企业、高校、科研机构等创新主体,鲜有以科技服务组织为核心;在协同驱动力上,科技服务机构发挥着重要且独特的作用,企业、高校、科研机构、科技服务组织等创新主体间的关系往往是多维的、系统的,需要科技服务组织成为创新协同的重要纽带。

2 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概念内涵

目前,学术上对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尚未有统一的定义。“科技服务体系”“协同创新”“创新系统”“创新生态系统”等均与“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有相通之处,但又不能将其内涵完全体现出来。科技服务体系的相关研究多是以科技服务行业为研究主体,探讨科技服务与行业产业链的有机结合,如吕凤兰等[8]以行业特色高校与科技服务链的有机聚合为切入点构建科技服务体系;协同创新强调的则是组织创新模式与结构的重要性[9],创新系统和创新生态系统的相关研究关注系统的构成以及子系统之间的互动,不同的是,创新系统的研究多是从静态视角探讨系统的构成与共生[10],而创新生态系统则将生态学理念融入,将系统结构模糊化、动态化,构建了创新种群、群落、创新链的复杂系统[11]。为了更好地对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相关概念进行辨析,本研究首先对相关概念的起源和界定进行详细回顾,提炼出与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理念相通的部分,结合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独特性给出其内涵与定义,并在此基础上对其特征和构成进行研究。

2.1 科技服务体系

关于科技服务体系,国外的学者大致从两个角度出发进行研究。一是对科技服务体系的功能与活动的研究。英国著名经济学家弗里曼[12]22-37指出,国家创新系统就是为了推动技术进步,在国家范围内的公共部门与私人部门形成的、存在特殊联系的创新网络。创新系统对于科技创新的支持是显而易见的,但科技创新的发展并不仅仅取决于创新系统,其对科技培训、产业孵化、成果转移等其他相关活动的依赖性同样很强,这些活动通过行业的整合形成了服务于科技创新的科技服务体系。Bettentoncourt等[13]认为,科技服务体系是属于知识密集型服务业,通过知识的收集、加工、传播扩散以及提供定制服务来满足创新主体的特定需求。二是对科技服务机构与其他创新主体的位置关系进行研究。Wood[14]认为科技服务机构是一种中介型组织或平台,创新活动的主体可以在这里寻求定制的中介服务或者通过机构的帮助进行资源要素的交换与获取,但与一般中介机构不同的是,科技中介服务机构属于知识密集型组织,它们业务的开展需要大量专业知识与能力的支撑,并基于此促进了知识溢出效应的产生。Howells[15]则将科技服务机构定义为贯穿于整个创新链,为科技创新活动提供创新增值服务的中介代理机构。Shearmur 等[16]认为科技服务机构是通过提供定制的科技服务,连接科技创新活动与创新主体的中介机构。

国内关于科技服务体系的定义主要分为两类,一类侧重于科技服务的目的和手段,另一类侧重于科技服务类型。蒋永康等[17]将科技服务体系定义为在一个区域内为促进科技进步和提升科技管理水平,运用现代科学知识、现代技术手段和分析方法,为科学技术的产生、传播和应用提供智力服务并独立核算的所有组织或机构的总和。程梅青等[18]将科技服务业定义为所有为促进科技进步提供服务的组织和机构,包括咨询业、科技孵化业、科技培训业等九大行业。

2.2 创新生态系统

创新系统强调系统的组成部分或要素以及这些组成部分之间的交互,主要组成部分是公共或私人组织和机构。Lundvall[19]将创新系统定义为在一个国家中,相互作用并产生有用知识的要素和网络,组织嵌入在一个更广泛的社会经济系统中,在这个系统中,文化和政治影响以及经济政策能够决定创新活动的规模、方向和成功率;Edquist[20]在此基础上增加了制度的概念,如一套共同的习惯、规范、惯例、既定的做法、规则或法律,以此规范个人、团体和组织之间的关系和互动,并将组织描述为行动者,将科技服务机构描述为游戏规则,创新系统则是执行和实现创新的容器,促进创新的开展、传播和使用是该系统的主要功能,创新具有系统性,企业不是孤立地进行创新,而是与其他组织和机构合作并相互依赖,组织的行为也受到制度如法律、规则的影响,规范和法律刺激了创新的出现。Edquist[20]提出了创新系统的一般定义:影响创新的发展、传播和使用的所有重要的经济、政治、社会、组织、制度和其他因素。

“协同创新”是创新系统基于过程视角的一个理论概念,其内涵是组织之间的齐心协力、相互配合。协同创新在创新系统内涵的基础上,突出了组织模式在创新实现过程中的重要性,组织内部或不同组织之间要协同合作,构建有利于创新资源和创新要素流通的网络,形成一种交互学习和动态互补的结构以实现知识增值。

创新生态系统理论是在创新系统范式与协同创新理论基础上,结合生态学理念所形成的更为先进的理论,是创新理论发展的最新成果。以往创新系统的研究多是以静态的视角关注系统的结构以及结构内部的要素配置问题,创新生态系统则是将创新系统中清晰的系统结构模糊化、动态化,强调了创新组织群落和创新环境协同演化的重要性[21],并基于联系、互动的观点,把创新看成一个内容更为丰富、联系更加紧密、结构更为复杂的开放型自组织系统。

2.3 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

本研究结合创新主体、目标、功能、活动以及创新生态系统的内涵,给出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定义:以企业、科研院所、高校为知识产出主体,以科技中介服务机构为科技服务的主要提供者,以加强科技创新、促进科技成果转化和产业化为目标,通过专业的科技服务推动创新主体间的协同合作,提高创新孵化、人才培养、技术转让、知识产权等创新活动效率,促进科技创新在区域内持续发展演化的区域创新生态系统。

3 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发展和演进

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形成发展源于科技创新对于更加复杂的创新过程和更加充足的创新资源的需求,随着科技的发展和市场需求的提高,创新过程所需要的知识、人才、资金等要素越来越丰富、规模越来越庞大,加之创新过程的不可预测性越来越高,很多企业已经无法提供充分的资源来独自创新,因此,寻求新的合作伙伴、联合各方资源进行创新活动逐渐成为了更好的选择,学术界也逐渐出现了协同创新的研究。20 世纪70 年代,一部分学者提出了创新的“双核心”理论,其本质是协同创新思想中的要素协同,并且随着研究的深入,“双核心”理论逐步发展扩散出多要素协同创新、全面协同创新管理等更为复杂的理论与思想,在此基础上衍生出更为系统的创新系统理论。1987 年,弗里曼[12]22-37在其著作中首次提出了“国家创新系统(NIS)”的概念,并将其定义为:在国家范围内,国家公共部门和其他私人机构间为了推动技术的创造、引进、改良、扩散形成的,存在特殊联系的创新网络。自此,协同创新开辟了以系统视角作为研究范式的新道路,如Cooke[22]将研究范围从国家层面缩小到区域层面,对日本和欧洲部分产业聚集区的创新效应进行了深入分析,认为不同区域应具有独特的区域发展理念和发展政策,并提出了“区域创新系统(RIS)”的概念;与此同时,Malerba[23]等脱离了国家、区域等地理范畴,以产业链、生产关系为纽带构建了产业创新系统。沿着“要素创新-国家创新系统-区域创新系统-产业创新系统”的创新系统范式,学者们不断取得丰硕的研究成果,产生了与不同学科领域交叉的相关研究。

创新生态系统是生态学理念与创新系统理论的结合,通过隐喻的方法将生态与创新两个不同的范畴进行链接,创造出结合了生态学内涵的创新领域的新概念,推动了创新系统理论的发展。创新生态系统的说法最早来源于克林顿[24]时期美国政府的两份科技报告,报告中将科技事业描述为一个生态系统,而不是一条生产线。从创新系统到创新生态系统,这一转变的最大的意义在于淡化了创新系统的结构性特征,强调了创新的自组织性、共生性、动态性的演化特征。

随着创新水平的逐渐提高,创新范式开始从协同创新向创新生态系统转化,同时带动了科技中介服务行业的飞速发展。从时间上来看,科技中介服务机构于20 世纪50 年代开始大量涌现,20 世纪80年代至20 世纪末科技服务行业业态逐渐形成,创新范式由封闭独立转向开放协同[25],创新过程由简单线性转向复杂非线性,创新理论由要素中心论转向生态系统论。而随着创新生态系统的出现,使得科技服务行业作为一个子系统融入整个生态系统,与企业、高校、研发机构等其他创新主体构成的子系统进行交互、适应、升级,这个由多个子系统构成的创新生态系统称为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

4 粤港澳大湾区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主要特征

4.1 要素集群性

已有研究表明,创新活动是具有集群性的,创新效应越好的区域,科技产业、创新人才、科技服务机构等创新要素在地理空间上的集群效应也更为显著[26]。Porter[27]将集群定义为专业供应商、服务提供商、大学、商业联盟和相互关联企业的地理集中,它们相互竞争,同时在特定行业和相关行业进行合作。集群有两个组成部分,分别是集群中的组织及其相互关系,也就是说集群是相互关联的产业群。相互关联的组织群体为了更便捷地合作,需要彼此接近,因此地理上的接近是集群的关键特征之一。组织之间的联系可以是纵向的,如卖方和买方关系,也可以是横向的,如与服务的提供者、产品或技术的提供者之间的合作,这些联系形成了相应的社会关系和社会网络,地理上的接近则使得组织通过网络更容易沟通和创造价值。

4.2 产业共生性

产业共生性的内涵包括竞争和合作两个方面。竞争是市场行为中不可避免的部分。随着创新过程的复杂性越来越高,系统内部的各行各业都会出现极为细分的专业分工,使得每个细分行业都在系统中占据一席之地,一些行业内也会出现多家提供相似服务或产品的企业,而企业自身技术水平的高低不同以及企业定位不同导致了竞争力的差距。竞争通过刺激创新主体,使其保持对市场的高敏感性和强创新动力,因此适当竞争能够促使创新主体协同进步。产业共生性的另一个方面为合作,企业、大学、研发机构、科技服务机构之间通过合作的方式进行创新,达到优化配置创新资源,实现创新效应最大的目标。虽然创新个体离开了协同合作的环境仍然可以继续生存,但是构建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目的就是要为原本创新资源获取困难、创新效率较低、协同性较弱的产业或企业提供合作共赢的环境,创新主体在其中实现资源互补、技术交换、互利共生。

4.3 动态平衡性

与传统的协同创新模式相比,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具有动态平衡性的特征,即在体系建立初期会存在组织无序发展的阶段,经过制度规范与市场选择后,会逐步向动态平衡的状态发展。由于协同和竞争的存在,体系的运作具有内部动力,这也反映了创新主体之间、创新主体与环境之间存在相互作用。根据知识生产的特点,不同组织承担着不同的任务,大学、企业、研发机构、科技中介机构之间及其组织内部都存在着专业的分工,为了提高自身在市场中的竞争力,各组织内部的创新资源也处于不断更新之中,人才、知识、资金水平都需要持续优化,也因此催生了组织之间的合作与竞争。追求利润的企业,生产知识、培养人才的大学以及其他积累和创新资源的国家机构、私人组织竞争合作的相互作用与相互制约,形成了动态的生态平衡。

4.4 系统开放性

在当今开放式创新的背景下,创新过程的边界逐渐模糊,既需要通过系统内部获取创新资源,也要与外部环境进行物质、文化、资源的交流,因此,系统开放性包括了两方面。第一是区域内的开放性。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构建将创新所需的人才、资金、企业、高校等一系列创新要素在一个区域内集聚,让其更好地在系统内部流动,也就意味着为了保证流通的顺利,创新主体在进行创新活动时需要开放组织的边界,构建更大范围的创新主体网络,扩大系统的创新规模化效应。第二是系统的国际开放性。创新国际化发展战略能够帮助系统在更大的范围内获取资源。国际开放性表现为将引进来与走出去相结合,在引进国外先进的机构、借鉴其独特的文化的同时,也要鼓励国内的创新主体走出去,主动对接全球创新网络,与国际上优秀的创新组织积极开展交流合作。

4.5 复杂整体性

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复杂性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系统要求创新主体和创新要素的容量更大、多样性更强,且创新资源处于不断的流动状态;二是系统内主体与主体间、主体与环境间的联系更为复杂。要素之间的联系已经由线性的、二维的发展为非线性的、多维的关系。系统虽然呈现出要素与联系的复杂性,但这并不是简单堆砌。创新要素是创新活动开展的基础,要素间的联系则是其流动的通道,二者只有作为一个整体,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才能正常稳定地运行,并催化单个要素发挥出超过其本身功能,形成“1+1>2”的效果,这体现出了系统的整体性。

5 粤港澳大湾区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构成

科技创新的过程主要包括3 个阶段,开始是基础研究阶段,然后在此基础上进行技术研究和产品转化阶段,最后进入创新成果产业化阶段。在这个过程中,基础理论知识研究的任务主要由各大高等院校来承担,高校通过大量的知识生产活动促进区域内的知识溢出,研发机构主要负责前沿领域技术研究及产品转化的初期阶段,最后由企业完成产品转化的中后期及创新成果的产业化过程。科技中介服务机构虽然不是创新主体,但仍作为创新服务的主要提供者参与创新过程,在连接创新主体、集聚创新资源、提高创新效率方面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是科技创新过程中重要的“润滑剂”与“催化剂”。因此,本研究通过对科技创新3 个阶段参与者的功能分析,构建了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四大核心组成部分,即高校知识生产体系、机构技术研发体系、创新企业发展体系、科技中介服务体系,每个子系统都有其独特的功能结构,且4 个部分之间并不是完全独立的。从粤港澳大湾区实际发展情况来看,高校知识生产体系、机构技术研发体系、创新企业发展体系虽然均已有建设,但创新要素的连通性较弱,大多仍通过产学研的模式进行连接,缺乏有效的科技服务组织提升体系整体的协同性。粤港澳大湾区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建设的相关研究论述了这些体系的重要性,如王子丹等[28]从科学研究、技术创新、高端产业、创新环境4 个方面构建了国际科技创新体系,王迎军等[29]强调了以科技创新发展一体化来有效推动粤港澳大湾区全球创新与产业高地的战略规划,而本研究则强调体系构建的科技服务视角。以科技中介服务机构为核心的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得到了其他研究的认同,如肖国华等[7]构建的“政-产-研-介”协同创新系统的四螺旋观点就是强调了科技服务中介的作用。以科技中介服务机构为核心的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旨在通过协同机制的构建来充分调动粤港澳三地科技创新的协作。其构成如图1 所示。

图1 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构成

5.1 高校知识生产体系

足够的知识储备是创新活动开展的基础条件。知识的主要载体是人才,高校处于创新链的上游,是基础理论知识的主要生产者,也是顶尖人才的培养基地,因此在科技创新的过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相关研究表明,高等院校在地理上的集聚是在区域内形成知识空间溢出效应的基础。知识溢出能够促使知识生产者、使用者、消费者之间相互交流、模仿、竞争,使得知识生产形成一种螺旋上升的形态。高等院校的聚集是区域性科技创新中心的特征之一。以日本东京湾为例,东京湾作为世界上主要的三大湾区之一,在仅占日本的国土面积3.5%的情况下汇集了超过日本20%的高校,人均生产总值高出日本人均生产总值的20%左右[30]。高端产业对于高学历人才的需求在此可以得到充分满足,也因此促进了高新技术产业在东京湾区内的蓬勃发展,并吸引更多的高新企业、创新人才向该湾区流入,为东京湾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智力保障。

5.2 机构技术研发体系

研发机构多以应用技术开发为核心,并致力于产业技术研发和技术升级开发,促进科技成果转化与转移的重要研发型组织。目前,我国科技成果转化效率与国外发达地区仍存在差距,基础知识产出、应用技术研发与科技成果产业化之间仍存在生产端与需求端的割裂。研发机构是连接高校知识创新资源与企业社会创新资源的关键点,高校可以与研发机构合作进行科技成果转化,研发机构再通过技术转让、产权转移等功能为企业提供技术支持。以我国台湾工业技术研究院为例,作为公立产业技术研究院的代表,其设立的目的是发展产业共性技术、进行关键性技术的引进与推广,并针对中小企业数量较多的特点为其提供资源支持与研发协助,而且始终不以营利为唯一目的,台湾积体电路制造公司、联华电子、台湾光罩股份有限公司等国际一流企业的成功都离不开工研院的支持。随着台湾产业由劳动密集化转向创新导向,创新过程也逐渐走向开放式、国际化,除了维持原有的职能外,台湾工业技术研究院开始建构更大范围的研发联盟,并作为对外开放的窗口与标杆,强化国际创新协同、增强台湾地区内外学术合作,加速台湾产业结构的转变与科技创新能力的提升,为台湾高科技产业保持持续的竞争力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5.3 创新企业发展体系

科技创新的动力来自于市场需求,企业作为与市场结合最紧密的创新主体,是创新过程中最活跃的部分,在科技产业中起支柱性和领导性作用。创新企业发展体系的核心在于龙头企业引领发展方向、中小企业深耕细分领域。大型龙头企业拥有吸引大量投资与人才的实力,也因此具备强大的科技研发能力,从事着前沿领域的研究,决定着行业前进的方向。与大型企业相比,中小企业体量较小,对人才和投资的吸引力也略有不足,但可以在龙头企业的引领下对细分领域进行深入研究,掌握其中某项核心技术,成长为产业链中的关键一环。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也将加速行业产业升级,推动产业链向高端跃升,提升产业链整体的附加值和竞争力。从产业空间布局上看,产业越来越集中于城市层面,不同城市有着不同的优势产业,各个城市间分工合作形成产业间的互补,能够形成一套完整的区域产业链,提高以城市群为核心的区域竞争力并取得更大的创新效益。以美国旧金山湾区为例,高科技产业的聚集发展为其科技创新水平的提升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31]。旧金山湾区形成了较为完善的高科技产业群,湾区内各城市的主要产业功能各有侧重、差异化定位清晰,且有着显著的协同效果。产业协同布局的优势逐步推动旧金山湾区的科技创新发展,科技产业的创新又进一步带动产业升级,形成了良性循环。

5.4 科技中介服务体系

随着区域创新活动数量和质量的提高,行业之间、部门之间的专业化分工越来越复杂,协同越来越紧密,单一、粗放的科技服务已经无法满足创新创业主体对于精细化服务的需求,因此科技中介服务体系的产生是区域创新活动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产物。在创新主体进行创新活动时,需要人才、资金、技术、信息等要素的聚集作为创新活动的支撑条件,如果仅仅依靠创新主体自身去寻找必要的资源条件使要素得到合理配置,这将会是一个复杂且漫长的过程,同时也会产生巨大的时间、人力、物质消耗,因此,为了节约创新创业资源配置所需要的成本,提高创新活动的运行效率,创新主体间通过科技中介服务作为支撑,在市场的条件下进行资源的交易和扩散成为了更为合理的选择,而完善的科技中介体系也将成为区域科技创新系统高效运转的保障。例如,德国对科技创新活动除了注重政策支撑、资金投入和人才培养外,还非常注重科技中介服务机构的发展。史太白经济促进基金会(StW)是德国最著名的科技中介服务机构,下设1072 家技术转移中心,其中有超过500 家位于巴登符腾堡地区[32],形成了完整的技术转移扩散体系,打通了高等院校、科研机构、企业之间联系的桥梁。一方面,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可以将自身的知识、技术优势通过科技中介体系转化为经济效益;另一方面,企业可以通过科技中介机构获取最新的知识与技术,保障自身的竞争优势。专利数量是评估一个地区创新能力的重要参数,以巴登符腾堡州的斯图加特为例,该地区每10 万名员工能提出577 份专利申请[33],这一数量可与美国加州硅谷相媲美。由德国巴登符腾堡地区的繁荣可以看出,一个能够满足创新链上各个主体需求、有着科学完善组织体系的科技中介组织,将在科技服务体系发展和国家技术创新中发挥巨大的推动作用。

6 完善粤港澳大湾区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建设的对策建议

目前,粤港澳大湾区内高校、科研机构、高新技术企业、科技中介服务机构的数量和质量在国内都处于领先地位,但尽管如此,粤港澳大湾区的科技创新能力相比于其他世界三大湾区仍存在“大而不精”的问题。粤港澳大湾区的科技创新能力不仅要体现在数量,更要在质量上保证高水平,这不但需要各个创新主体加大科技创新投入、加强人才培养,更需要发挥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联动作用,加强主体与主体之间的有机联系,实现地区产业的融合发展。因此,从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内主体联动的视角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6.1 提升科技服务水平

如今,创新主体对创新资源的需求程度越来越高、规模越来越大,因此需要重视区域科技服务水平的快速提升。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受益于更高水平的专业化,在制定和执行创新战略时也需要更高水平的专业能力。一是要自上而下地制定适合区域发展特点的科技服务体系规划。围绕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国际航运物流中心、金融贸易中心、国家创新中心的目标,制定科技服务体系发展的总体战略,建立起服务于发展目标的区域行业生态体系,完善市场体制机制,制定适当的人才、资金政策,促进科技服务企业向湾区内部聚集。依据湾区内不同城市的发展优势,政府要联合相关部门进行政策导向的指引,发展侧重点不同的科技服务机构,例如珠三角九市的制造业非常发达,有着较为完备的制造业体系,科技服务的侧重点就可以放在技术转移与科技成果标准化服务,将地区需求与服务提供进行有效耦合。二是要完善科技服务体系发展的法律法规。科技服务行业在我国仍处于粗放发展的阶段,相关部门需要填补行业发展的空白,建立起一套能够监督市场运行、规范市场行为的法律法规,健全知识产权保护与转移制度,保障企业的切身利益,为科技服务体系的稳定运行创造良好的条件。三是要提升科技服务体系的服务水平。科技服务机构有着明显的知识密集型特征,对从业人员的学历水平、技术能力、知识结构都有着很高的要求,要发挥粤港澳大湾区高等院校、科研院所聚集的优势,打通高校教育体系与社会教育体系,多方合作开展人才的培养工作,并建立人才服务平台,加强人才的引进。要将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成为数字湾区,鼓励企业引入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将科技服务发展为数字化服务,提高服务的质量与速度。

6.2 加强科技服务机构与企业的协同

企业是在市场环境下运行的创新主体,是推动创新成果产业化的主要力量,也是科技服务活动最主要的需求者。复杂多变的竞争环境要求企业增强其获取外部资源与优化配置创新要素的能力,在减少创新成本、降低创新风险的同时提高创新活动的效率和效果。一是科技服务机构与中小企业间的协同。在市场环境层面,中小企业往往不具备行业垄断能力,面临较大的竞争压力,会有更强的开发新技术与新产品的动力;同时虽然中小企业获取资源的能力相对较弱、创新活动的风险较高,但其对获取外部知识与资源有着强烈的需求,因此能深刻意识到与科技服务机构合作的重要性。因此,科技服务机构加强与中小企业的联系,能够更好地帮助中小企业成长与发展,通过提供定制化的科技咨询等服务,帮助中小企业了解领域发展前沿,提供知识产权、技术转移等服务参与中小企业的产品技术开发过程,协调中小企业与其他创新主体形成创新网络进行协同创新。二是科技服务机构与龙头企业间的协同。龙头企业拥有行业内部的话语权,决定着行业的发展方向,在行业内有着绝对的示范作用。一方面,龙头企业强大的品牌效应与号召力可以吸引产业在地理上聚集,增强地区的产业协同效应;另一方面,龙头企业可以发挥其影响力建立产业技术联盟,建立数字化的科技服务平台,为产业提供知识和技术的交流渠道。例如海尔建立的HOPE 平台作为“一站式”的开放式创新服务平台,跟踪、分析和研究与产业发展密切相关的超前技术,同时将技术、知识、创意的供需方聚集到一起,推进这些技术的产业化转化,已成为海尔保持全球竞争力的重要支持。

6.3 加强科技服务机构与研发机构的协同

当前,研发机构基本上由高校或企业牵头建立,目的是更好地实现科技成果的产业化与商业化,因此研发机构与知识生产活动和产业创新活动都有很高的协同度,将科技中介服务体系与机构技术研发体系进行融合发展能发挥出更强的效果。一是要充分激活研发机构的全面协同能力。高校或企业研发机构要畅通与其直属上层组织的交流互动,将科技服务与研发机构的功能进行融合,打通双向交流渠道,既要依托上层组织的优势资源进行发展,也要加强与外部创新主体的交互,发挥在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中的位置优势,提升双向服务功能。二是强化研发机构的功能支撑。一般来说,传统研发机构主要进行产业技术的开发,但这已经远远不能满足现在科技创新的需求,将科技服务机构与研发机构进行融合发展,能够更好地发挥其在创新链中的支撑功能,在进行产业技术研发的同时提供成果对接与技术转移的功能,将企业、高校等创新主体的需求与供给进行整合与互通,建立专业化的渠道与平台,实现科技成果的有效流通。

6.4 加强科技服务机构与高校的协同

粤港澳大湾区内汇聚着近150 所高等院校,并拥有香港大学、中山大学、华南理工大学等8 所世界500 强高校,加强科技服务机构与高校间的协同合作是支撑粤港澳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稳定发展的重中之重。一是要加强对创新人才的引进与培养。高校提供良好的科研环境与科研资金支持,提高对人才的吸引力,并通过与科技服务机构合作,建立人才引进交流中心,为人才的引进与流通提供渠道窗口,吸引学科带头人、高技能专家以及各种复合型高端人才入驻,形成高端人才引领的科技创新梯队。此外,还要加强高校内部的创新创业教育,完善创新创业孵化体系。既要培养学生的创新意识,也要提高学生的动手能力,理论型创新人才和应用型创新人才并行培养,提高大学生整体的创新素养,为科技服务协同创新体系的建设提供后备力量。二是发挥高校自身优势,将科技服务延伸至高校内部,有选择性地发展部分科技服务业务,促进高校知识生产体系与科技中介服务体系的深度融合。例如,广州医科大学依托医学检验优势学科建立了广州金域医学检验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作为一家以第三方医学检验及病理诊断业务为核心的高科技服务企业,该公司致力于为各大医疗机构提供领先的医学诊断信息整合服务,新冠肺炎疫情暴发至今,支援了我国31 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核酸检测工作,累计核酸检测量全球领先,并于2020 年获批广东省示范性产业学院。依托于高校发展的科技服务企业有着先天的优势,能够充分利用高校的科研能力与人才资源优势,展现较强的市场核心竞争力和较高的科技成果转化率。企业的成功也将成为高校的一张示范性名片,帮助高校树立品牌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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