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令贺,于金平,郝梦坤,袁正皎
(河北大学 管理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健康信息素养是信息素养和健康素养的融合,是信息素养在新时代环境下的拓展,具体是指意识到健康信息需求、熟悉常见的健康信息源并能够应用它们来检索和获取相关健康信息、评价健康信息的质量及其实用性、分析理解并利用健康信息做出科学决策的能力[1],已成为促进公众健康素养发展的关键要素[2]。如果不具备健康信息素养或者健康信息素养水平较低,则很容易轻信虚假健康信息,不仅可能会直接影响个人健康[3],甚至可能会间接引发公共卫生事件,例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初期的“抢双黄连”事件[4]。据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于2018年发布的《中国居民健康素养监测报告》显示,我国公众的健康素养水平仍处于低位,公众健康信息素养的水平亟待提升[5]。因此,探索如何有效提升公众的健康信息素养具有重要意义。
目前国内外学界针对健康信息素养的研究非常丰富,但针对健康信息素养的下位概念——健康信息意识的直接研究却不多见。健康信息意识是健康信息素养的基础,决定个体获取、利用信息的主观能动性,支配个体如何有效获取、评价和利用健康信息等行为。类似“抢双黄连”的事件层出不穷,表明健康信息意识薄弱是影响健康信息素养以及个体自身健康的重要因素。因此,有必要对健康信息意识进行深入探索。本研究以Web of Science、Science Direct、Emerald、CNKI、万方、维普等主流数据库作为文献源,以“健康信息素养”“健康信息意识”及分别对应的“health information literacy”“health information awareness”为关键词,采用主题检索的方式在各个文献源中进行文献检索,检索时间为2020年9月25日。之后经过对文献的筛选、信息提取和汇总分析,发现以往学者多从健康信息素养的内涵出发对健康信息意识的概念进行界定,且尚未形成一致的观点,如表1所示。本文以信息意识的概念——“人们对信息的感知和需求的反映”为基础,通过对表1相关概念共同点的抽取,将健康信息意识界定为:健康信息意识是指个体能够意识到信息对自身健康的影响,认识并能表达自己的健康信息需求,以及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
孕妇是一类特殊的女性群体,在长达十个月的妊娠期内,其面临着双重(自身及胎儿)的健康保护压力。每个孕妇本都应该拥有适当水平的健康信息意识,积极采用各种渠道来获取健康信息。但事实是,大量孕妇的健康信息意识不强,缺乏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由此而导致的悲剧时有发生,例如药物“误服”导致的胎儿流产或致胎儿畸形的事例[6],但也存在一部分孕妇因健康信息意识过强,产生“信息过载”,从而进一步引发信息焦虑的情况[7]。本文研究选择孕妇群体为研究对象,分析影响其健康信息意识的因素,可以为孕妇群体更好地提升健康信息意识、健康信息素养提供理论指导,也利于健康信息意识实证研究的开展,加深对健康信息意识以及健康信息素养的理解。
表1 健康信息意识概念梳理Table 1 Health information awareness conceats organizing
目前,有关健康信息意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通过调查个体健康信息素养的水平和现状,达到反映其健康信息意识强弱的间接评价研究;二是将健康信息意识作为健康信息素养的一部分,间接地探究影响健康信息意识的因素。
健康信息意识评价研究又包括两个方面:健康信息意识评价工具研究和针对不同群体展开的健康信息意识水平评价研究。在健康信息意识评价工具研究方面,针对性的评价工具还没有被开发。研究者主要利用健康信息素养测评工具对个体获取健康信息的意识进行评价。例如,Niemelä R.等编制日常健康信息素养筛查量表(Everyday Health Information Literacy, EHIL)评价个体获取健康信息的动机,以及获取、评价和应用健康信息的情况[16];Yong开发S-TOFHLA量表(Short Test of Functional Health Literacy Ability,功能健康素养能力短期测试)以对公共图书馆用户获取健康信息的意识进行测量[17];王辅之编制的《健康信息素养自评量表》从能够表达健康信息需求、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明确需要的健康信息和健康信息的价值意识四个方面对健康信息意识进行测量[8];欧光忠也从信息需求意识和信息评价意识两大角度出发评价糖尿病患者的健康信息意识程度[9]。
目前,健康信息意识水平评价研究主要在大学生、城市居民、疾病患者等人群中展开。调查结果显示,多数群体的健康信息意识处于较低水平。针对大学生艾滋病健康信息素养现状的调查发现,大多数大学生不愿主动了解有关艾滋病的健康信息[13]。超过50%的城市居民不会主动查找相关健康信息[18]。而针对疾病患者和医疗从业人员的调查显示,这两类人群有寻求健康信息的想法,特定场景下能够主动地获取健康信息[18-19]。
影响健康信息意识的因素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个体因素和社会因素。在个体因素方面,健康信息意识受年龄、受教育程度、家庭收入、宗教信仰、职业等因素的影响。具体而言,个体的年龄越大,受教育程度越低,健康信息意识越弱[20];个体的受教育水平越高,对知识的认识、获取、评价和应用能力越高,能够从思想上认识到健康信息的价值和作用,进而主动查找自身所需的信息[21]。家庭收入也对个体的健康信息意识产生影响,通过对居民和大学生健康信息素养的调查,发现家庭收入越高,健康信息意识得分越高,反映出高收入者具备一定的经济实力去关注和获取自身所需的健康信息[22]。并且,从事不同职业的个体健康信息意识存在明显差别。调查结果显示,农民等群体的健康信息意识普遍较低。这可能与农民的知识水平、所处的区域和环境因素相关,农村消息闭塞,农民的文化水平相对较低,对健康的关注度较低[23]。此外,个体的宗教信仰[24]、患病年限[25]、互联网和手机使用时间对其健康信息意识具有显著影响[26]。
在社会因素方面,健康信息意识主要受家庭居住地和社会支持两方面的影响。家庭居住地对医学生健康信息意识有显著影响,城市医学生健康信息意识明显高于农村和县城的医学生[27]。此外,健康信息意识与社会支持之间具有较高的相关性。社会支持包括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其他支持等,个体生活在社会大环境中,会受到多方面支持因素的影响。如针对大学生艾滋病健康信息素养展开的研究结果显示,家庭支持、朋友支持和其他支持与大学生艾滋病健康信息意识呈正相关[13]。
从以上文献梳理可以发现:第一,针对健康信息意识的评价研究基本上都是通过调查个体健康信息素养的水平和现状以达到反映其健康信息意识强弱的间接评价研究,或是将健康信息意识作为健康信息素养的一部分以间接探究健康信息意识影响因素的研究,虽然研究结果也较为丰富,但研究结果的准确性以及研究结果对现实的指导意义都值得商榷;第二,由于缺乏针对性的测量工具,有关健康信息意识影响因素的研究也比较浅显,同时也基本都是从健康信息素养方面展开的间接研究;第三,多数针对健康信息意识影响因素的间接研究侧重于对特定因素的相关性或更为复杂模型检验的显著性分析,至于为什么彼此相关或存在影响,其背后的机理缺乏深度分析。本文研究在上述文献梳理的基础上,选择孕妇这一群体作为研究对象,针对她们的健康信息意识情况进行深度访谈和质性研究,以此探索影响孕妇健康信息意识的因素及其作用机理。
由于目前学术界针对健康信息意识影响因素的研究较少,系统性研究成果不足,且缺乏成熟的理论支撑和测量量表,量化研究方法可行性低。因此,本研究采用质性研究方法,具体采用扎根理论这种探索性质性研究技术。
本研究中的孕妇在医学上指的是怀孕的女性。在选取访谈对象时,孕妇的年龄、怀孕时间、怀孕次数均没有限制。鉴于孕妇群体的特殊性、成本及便利性等实际情况,选择采用线上和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完成对受访者的访谈,时间为2020年9月21日至2020年11月9日。线下访谈选择保定市第一中心医院东院和保定市妇幼保健院作为实地访谈地点,在医院妇产科诊室外的走廊随机选择孕妇进行面对面深度访谈,访谈时间范围为10~40分钟,并在征求本人意见的基础上对访谈过程进行录音。
在正式访谈之前,研究者进行了预访谈并根据预访谈结果对访谈提纲进行修改调整,形成更清晰、逻辑性更强的框架,以确保孕妇对问题的理解并根据自身实际情况回答问题。此外,在正式访谈时,研究者首先向被访者进行解释说明,确保其对健康信息意识有正确理解,同时以孕妇在怀孕期间出现的健康方面的问题为开场,将孕妇带入到具体场景中,并根据孕妇的回答进行深入询问,循序渐进地引导孕妇将自身实际情况和亲身经历表达出来,逐步向核心问题推进和靠拢。正式访谈提纲共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为受访者的基本信息,第二部分根据健康信息意识的概念,对孕妇的健康经历等进行访谈,直接或间接反映孕妇健康信息意识的影响因素。正式访谈提纲如表2所示。
表2 访谈提纲Table 2 Interview outline
当访谈进行到第26个受访者时,研究者收集整理的内容已经无法为孕妇健康信息意识影响因素研究提供新的概念类别。最终,本次访谈共计29人,其中进行了26次访谈和3次理论饱和度检验。整体上看,访谈对象在年龄、学历、孕次等方面的分布比较符合实际情况。受访者的基本资料如表3所示,其中访谈对象年龄集中在26~30周岁、学历以大专及以下为主,孕周在28周以上的孕妇较多,孕次主要是一胎和二胎两种情况。
表3 受访者资料一览Table 3 Respondent information
开放性编码是构建理论模型的基础,是研究者将访谈获取的原始资料打散,进行现象抽象、概念提取、范畴化,使其重新组合起来的操作化过程。在本文研究中,研究者一直保持开放的态度,尽量避免主观偏见,对原始资料进行逐字逐句的分析,为无结构的语句赋予概念,即初始概念化,最终共获得参考点210个。由于参考点间存在语义交叉且数量庞大,故对其进行进一步合并归类及初始范畴提炼。进行范畴化时,研究者剔除频次低于2次的初始概念,最终归纳出“健康软件权威”“专业人士回答科学可靠”“APP信息全面细致”等83个初始概念,继而形成“发布平台可信度”“信息有用性”等25个范畴。开放式编码的具体结果详见下表4。为了节省篇幅,对每个范畴我们只节选了一条原始语句及其初始概念。
主轴编码的目的是对开放性编码得到的初始范畴进行深度分析,探寻初始概念间的相互关系,合并次要范畴,精炼主要范畴,最终使得主范畴具有相对较高的概括力。通过对开放式编码形成的25个范畴进行反复比较和逻辑筛选,将属于同一属性的范畴进行分组聚类,最终形成了“信息源可信度”“信息效用”“信息质量”“健康素养水平”“时间精力”“个体感知能力”“个体健康状况”“个性特征”“信息支持”和“情感支持”10个主范畴。各主范畴代表的意义及其对应的开放式编码范畴如表5所示。
选择性编码是在主轴编码的基础上,通过对主范畴进行更深层次的梳理、归纳、合并和精炼,从主范畴中发掘核心范畴,并以故事线的方式,分析核心
表4 开放性编码范畴化*Table 4 Open coding categorization*
续表4 开放性编码范畴化*Continued Table 4 Open coding categorization*
表5 主轴编码形成的主范畴Table 5 Main categories formed by spindle coding
范畴和其他范畴之间的相互关系,从而建立起范畴间系统性联结,形成实质性理论的过程。“故事线”是主范畴的典型关系结构,包含了各种脉络关系,完成“故事线”即发展出新的理论框架。因此,基于主轴编码得到的10个主范畴,对其类属和维度进行深度提炼和分析,最终将“孕妇健康信息意识”确定为核心范畴。深入探究范畴之间的结构关系,得到如表6所示的主范畴典型关系结构。
表6 主范畴的典型关系结构Table 6 Typical relational structure of main categories
续表6 主范畴的典型关系结构Continued Table 6 Typical relational structure of main categories
通过上述扎根理论的开放式编码、主轴式编码和选择性编码的结果,本研究梳理归纳出“信息层面”“个体层面”和“社会层面”三个维度。并将“孕妇健康信息意识”确定为核心范畴。以此为基础,本研究构建出了“孕妇健康信息意识影响因素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Fig.1 Model of influencing factors of pregnant women’s health information awareness图1 孕妇健康信息意识影响因素模型
扎根理论分析思路是通过对比资料数据和文献理论,根据资料和理论之间关系提炼出有关类属,形成新的理论框架,同时在构建完成后需要对理论是否饱和进行检验,如果无法再提炼出新的概念和范畴,即认为理论达到饱和。本研究在访谈到26名对象时,对访谈资料进行编码发现已无新的概念出现。之后本研究又增加3份访谈资料进行检验,按照扎根理论编码步骤对其进行整理和分析,也并未产生新的概念和范畴。综上所述,本研究认为理论饱和度验证通过,“孕妇健康信息意识影响因素模型”在理论上是饱和的。
因此,根据上述图1所示的孕妇健康信息意识影响因素的理论模型,可知“信息”“个体”和“社会”三方面共同影响孕妇健康信息意识。其中,“个体层面”因素是孕妇健康信息意识的内部驱动因素,是孕妇健康信息意识的内在机制和驱动力;“信息层面”因素和“社会层面”因素是孕妇健康信息意识的外部推动因素,“信息层面”因素从信息源、信息内容的效用和质量等方面影响孕妇的健康信息意识;而“社会层面”因素则不同程度影响个体的个性特征,进而影响孕妇的健康信息意识。
如表5所示,个体因素包括健康素养水平、时间精力、个体感知能力、个体健康状况和个性特征5个因素。
4.1.1 健康素养水平
健康素养水平是指个体具有获取、理解和处理基本健康信息和服务的能力,并且通过这些信息和服务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定,以此来维持和促进健康。孕妇的健康素养水平主要包括健康知识水平和健康意识两方面。健康知识水平反映孕妇了解与其有关的孕育健康方面知识以及掌握知识内容的程度。健康知识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个体对健康信息的认识和需求,以及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健康意识是个体关心自身健康状况的一种心理或内在状态,反映个体对自身健康相关事物的关注情况,在本研究中主要是指孕妇对自身及胎儿健康的关注程度。当孕妇的健康意识越强烈,孕妇对自身及胎儿健康的关注度越高,主动关注健康信息的程度越高,健康信息意识也越高。
4.1.2 时间精力
时间精力对孕妇健康信息意识的影响不容小觑。时间精力主要是指孕妇拥有空闲时间的程度。访谈发现,处于孕早、中期的孕妇的健康意识较低,这可能受到其工作繁忙和照顾家庭因素的影响。而处于孕晚期的孕妇的健康意识较高,与其所处环境以及已经在家待产休息,有更多精力关注自身健康有关。
4.1.3 个体感知能力
个体感知能力,是指个体在查找健康信息前,对健康信息可能对自身及胎儿健康造成威胁的感受及对健康信息重要性的认知。个体感知能力包括感知信息风险、感知健康威胁和感知信息价值三方面。感知信息风险是指孕妇对在查找或使用健康信息过程中自身损失的成本的主观预期,担心健康信息内容对自身及胎儿健康造成威胁。感知信息风险主要与信息内容相关,当孕妇感觉百度等信息途径中的信息内容参差不齐、真假并存时,会产生负面的情绪,进而不会产生通过信息渠道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感知健康威胁是孕妇对自身及胎儿健康可能正在经历或未来可能经历的威胁的感知。当孕妇感受到自己的某些行为、检查数据或外界刺激会对胎儿产生严重影响时,会促使其产生特定的信息需求,从而对健康信息意识产生影响。感知信息价值是影响孕妇健康信息意识的关键要素,孕妇对健康信息重要性的认识直接影响其对健康信息的需求和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
4.1.4 个体健康状况
个体健康状况是指孕妇在怀孕期间的生理性健康情况,包括健康问题严重性、健康状况不确定性。健康问题严重性是指孕妇出现的健康问题的严重程度。当孕妇健康状况较好时,孕妇一般不会有健康信息方面的需求,很少会产生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想法。而当孕妇出现检查结果不合格,例如胎位不正、贫血、缺钙、羊水较少等问题时,孕妇对健康信息的需求度急剧增加,绝大部分孕妇会向外界求助,产生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想法。健康状况不确定性主要是指孕妇产检过程中的诊断结果不确定,当孕妇得知产检存在不确定因素,如孩子会出现溶血症、携带耳聋基因,或者医生就产检结果只能告知孕妇患病的概率时,孕妇内心会对自身及胎儿的健康状况产生担忧,感觉到自身或胎儿的健康存在威胁和风险,产生想要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
4.1.5 个性特征
个性是指在一定的社会条件和教育影响下形成的一个人的比较固定的特征。在本研究中,个性特征主要涉及心态、性格和兴趣三个方面。其中,心态积极的孕妇对健康信息的关注度较高,其信息意识也较强,而“佛系”心态的孕妇则不会主动关注健康信息,也不会产生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想法。性格是在对人、对事的态度和行为方式上所表现出来的心理特点。不同性格的个体对待信息的态度是不同的,性格开朗、大大咧咧的孕妇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也较弱,她们倾向于与家人、其他孕妇互动,并且只要检查指标合格,就不会再关注和了解更多的健康信息。此外,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当个体对某一事物感兴趣时,会促使其对该事物进行了解和探究,孕妇也不例外。在本研究中,兴趣主要是指信息兴趣,当孕妇信息兴趣越浓,其健康信息意识越强。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大部分孕妇为首次怀孕,对怀孕相关的事情充满好奇和新鲜,当家人、朋友介绍相关内容,孕妇对该内容感兴趣时,会产生主动查找这一方面信息的意愿和行为,进一步了解详细信息,补充相关知识;反之,则不会产生对这一方面的需求,也不会产生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健康信息意识较为薄弱。
信息层面因素通过影响孕妇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来发挥作用,信息源可信度、信息效用、信息质量与孕妇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密切相关,是影响孕妇健康信息意识的保障性因素。
4.2.1 信息源可信度
信息源可信度是指信息发布平台及发布者值得个体信赖的程度,主要体现在发布平台可信度和发布者可信度两个方面。发布平台可信度是指百度、母婴类APP等信息发布平台在孕妇中建立起来的可信程度。发布者可信度主要是指孕妇对医生、家人、朋友、短视频作者等个体的信任度。访谈发现,若发布平台有专业人士,孕妇则认为该信息发布平台是可靠和值得信任的,则会有使用该平台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信息发布者的专业性和权威性直接影响孕妇对健康信息价值的感知,进而影响其是否愿意表达自身的健康信息需求以及通过该信息发布者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想法。
4.2.2 信息效用
信息效用在健康层面主要体现在有用性、有效性和娱乐性三方面。信息有用性反映了信息内容自身的价值,与健康信息意识呈正向关系。信息有效性主要强调了信息与孕妇需求的匹配程度,孕妇在查找健康信息前会考虑健康信息与自身生理条件、健康问题以及需求是否匹配和契合,匹配程度越高,信息价值越高,孕妇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越强烈。此外,信息娱乐性也是影响孕妇健康信息意识的重要因素。当信息内容娱乐性较高时,会在一定程度上吸引孕妇,孕妇阅读和使用该信息能够愉悦心情,保持积极的精神状态。当信息娱乐性越高,孕妇主动查找这方面信息的意愿越强烈,健康信息意识越强。
4.2.3 信息质量
信息质量主要包括信息全面性、信息准确性和信息有序性。信息全面性强调健康信息内容的丰富程度,当信息发布平台中信息内容全面、丰富和详细的程度越高时,孕妇主动查找信息的意愿越强烈,反之则较弱。信息准确性是对信息内容与事物客观实际情况符合程度的描述。当信息发布平台中的虚假信息较多,内容矛盾、信息质量参差不齐时,孕妇会对健康信息产生怀疑,感知健康信息风险较高,致使其健康信息意识较弱。信息有序性是指健康信息内容繁杂、无序、无条理的程度,信息内容繁杂无序会直接影响孕妇对健康信息的感知,信息内容越杂乱无序,孕妇认为该信息的准确性和有用性越低,使用该信息的风险和成本越高,因此会选择医院和医生解决自身存在的问题,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较低。
社会层面因素对孕妇健康信息意识起到支持作用。社会层面因素包括信息支持和情感支持两方面。
4.3.1 信息支持
信息支持是指家人、医生及朋友对孕妇提供健康相关信息、建议及经验的一种支持。家人对孕妇及胎儿的健康状况的关注,可能进一步促使孕妇更加意识到信息对其自身和胎儿的重要性,并且可能会产生对某一方面健康信息的兴趣,进而产生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医生对孕妇健康状况的诊断和对检查报告的说明会直接影响孕妇对自身及胎儿健康状况的认识,部分孕妇表示医生的一句话可能就会影响其主动关注或查找某一方面的信息,进而产生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想法。朋友对孕妇的支持不仅表现在自身经验的分享,还间接对孕妇的情绪产生影响。孕妇出于对朋友的信任会产生了解和查找相关信息的需求及意愿,进而缓解自身的健康问题并了解下一阶段需要做的检查和注意事项,在一定程度上起到舒缓孕妇紧张、焦虑情绪的作用。
4.3.2 情感支持
情感支持是指医生、家人向孕妇提供关心、鼓励、安慰等积极情绪的一种支持。情感支持主要包括家人关心和医生态度两个方面。访谈发现,家人的关心和医生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孕妇对健康信息的需求和查找意愿。孕妇在家人关心的氛围和环境中生活,会不自觉地受到家人的影响,认识到健康的重要性,产生主动查找健康信息的意愿。医生在就诊过程中表现出的举止神情等也会直接影响孕妇对自身及胎儿健康状况的感知。个别孕妇表示,在就诊过程中医生会向其推荐保健品,当孕妇提出暂不购买时,医生会出现夸大病情的行为,导致孕妇产生对保健品相关信息的需求。
本研究的贡献在于:第一,打破了以往通过健康信息素养调查了解个体健康信息意识的固有模式,以扎根理论这一质性研究方法展开对孕妇群体的健康信息意识影响因素研究;第二,发现信息、个体和社会三层面的因素共同对孕妇健康信息意识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这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性别、年龄、文化程度、职业、社会支持等个体和社会两个层面因素对个体健康信息意识的影响,也更加深入详细地反映出信息在孕妇健康信息意识方面的影响作用,是对以往健康信息意识影响因素研究的拓展和深化。
本研究尚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样本主要来自保定市,在多样性方面存在一定不足;其次,出于个人信息保护的考虑,访谈对象的回答可能有所保留,因此研究结果与客观状况可能存在一定偏差;最后,本研究应用扎根理论这一质性研究方法探索孕妇的健康信息意识影响因素,构建孕妇健康信息意识影响因素理论模型,虽然对影响因素之间的关系进行了阐释,但理论模型中的影响因素作用程度差异性尚未得到体现,理论模型及各影响因素的作用路径有待于进一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