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鱼亭
土木堡之变让明军损失惨重,20万精锐部队损失过半,京城的守备兵力剩下不到10万,而且大多数是老弱残兵。
史料记载“时京师劲甲精骑皆陷没,所余疲卒不及十万,人心震恐,上下无固志”。
是时,瓦剌大军压境,明英宗朱祁镇被俘,朝廷上下惶恐不安,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为何大明中央没有失去对地方的控制权?
在历朝历代,王朝灭亡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内部崩溃,其二是外敌入侵,一定程度上说,两者也是相辅相成的,内部稳固,外敌就难以侵入,内部紊乱,就很容易引发外患。
但凡是有道的明君,都会吸收前朝经验,想方设法稳固皇权,防止地方拥兵自重的情况出现,唐末的乱局和五代就是由于藩镇割据导致的。
朱元璋为了控制地方,加强中央集权,在统一全国后,设立了卫所制度。中央则设置了最高军事机关五军都督府,都督府掌管全国卫所军籍,而征讨、镇守、训练听命于兵部。
如有战事,兵部按照旨意调兵,任命将领,将领拿着印信,带领卫所的部队出征,待战争结束,将领交还印信,军队回到各自卫所。
统兵权和调兵权分离,便可以极大改善拥兵自重的局面,将领和部队互相都不是很熟悉,如此这般,中央便可以控制全国军队。
土木堡之变后,大量高级将领丧生,五军都督府难以胜任京城的防卫任务,于谦作为兵部主导人物,设置了团营,五军都督府开始没落,权力集中到了兵部,在北京保卫战期间,军政大权甚至集中到了于谦一人身上。
换言之,是时,明朝中央依旧掌控大权,在制度的约束下,地方无法脱离中央掌控。
土木堡之变后,最大的问题不是出在地方,而是在中央,倘若中枢权力分裂,或者皇帝南逃,那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必定会大幅度减弱。
瓦剌大军压境,皇帝被俘,郕王朱祁钰监国,明廷面临前所未有之危机,很多官员打点好行李准备逃跑,如果没有人站出来统一口径、力挽狂澜,大明没准真的会成为南宋。
朝堂上,侍讲徐珵第一个跳出来说道:“目前星象有变,我们应当南迁!”很明显,徐珵是想逃跑,当然,他也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只不过他敢说出来,其他人还在“静观其变”。
于谦作为兵部最高领导,马上予以反驳:“提议南迁的人该杀,京城是天下之根本,只要一动大事去矣,难道你们不知道宋朝南渡的事吗?”
于谦的这句话,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加之朱祁钰力挺于谦,随即于谦被升任兵部尚书,统领全局。
是时,最重要问题是安抚人心,且主要是中央官员的人心。土木堡之变前,王振作威作福,坐拥朋党乱政,在朱祁镇的放纵下,打击异己、招权纳贿,其罪行可谓罄竹难书。虽说王振已死,但他的党羽尚在朝廷,各部门官员对王振那是恨之入骨,如果此时不把王振的党羽摆平,是很难服众的。
朱祁钰摄政议事,廷臣马上上疏要求诛灭王振党羽。锦衣卫指挥使马顺是王振党羽,见朝臣要对自己出手,便呵斥群臣,这一下点燃了火药桶,文臣们撸胳膊挽袖子就开始暴揍马顺,即刻将其打死。不久之后,几名王振党羽也被当场打死。
尽管这次朝堂斗殴十分罕见,但在于谦的帮助下,王振党羽被悉数诛灭,王振的府邸也被抄灭。
拨乱反正后,朝臣平复了情绪,朱祁钰也收揽了人心,随即朝堂上下空前团结,开始着手对付瓦剌大军。
北宋灭亡之时为何那么狼狈?一定程度上说,就是因为皇帝不作为,导致人心离散,宋徽宗逃走,宋钦宗也想逃,即便仍有坚守忠义的大臣,但也无法挽狂澜于既倒。朱祁钰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在封建专制王朝,忠君就是爱国,如果君主被杀,国家也将不复存在,就好比子婴投降后,秦朝灭亡了,杨广被杀后,隋朝便亡了。
土木堡之变后的明朝局面,也是十分艰难,朱祁镇被俘,而且还活着,一旦明朝廷受制于朱祁镇,一切政令将无从谈起,守卫京城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必须另立一个新皇帝。
朱祁钰登基即位,于谦便可以放开手脚,调兵遣将。在朱祁钰即位之前,于谦就请朱祁钰下旨,即刻调集两京、河南的备操军,山东、南京的防倭军,江北的运粮军,快速向京城集结,在极短的时间内,京城守军就增加到了22万人,在兵力上对瓦剌军形成优势。
与此同时,粮草辎重也快速向京城集结,这一切的前提条件,就是制度保障、政令畅通,换言之,当时的明朝有钱、有粮、有军队,实力仍很强大,而且还有一个极其强大的中枢系统,可以迅速集结兵力,拱卫京师。
当时没有在地方造反的人?当然有,福建的邓茂七、浙江的叶宗留,广东、湖广、贵州、广西皆有造反的人,但大多没有形成气候,明廷的中枢已经恢复运转,那些小打小闹,自然没有市场。
在大明制度的保障和朝廷中枢的配合下,明朝廷很快恢复了元气,并重新拥有了击败敌人的信心,北京保卫战才得以取胜。
(摘自“朝文社”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