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加
当巴掌甩过来的时候,脸上麻得逐渐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而是一片火辣辣地在烧,我不知道被甩了几个巴掌,也不知道脸肿成什么样了,而是有点儿眩晕却又空洞地盯着这帮靓丽又面目狰狞的施暴者们。
耳边充斥着各种格格不入,侮辱性极强的话语。
在这巷子口,偶尔经过些许路人和学生,也只是瞥一眼不爱管闲事匆匆而过,我也没有指望任何人来救我,此刻脑海里其实一片空白、眩晕,没有哭没有反抗。
起因是,一次月考的时候,由于考场座位的安排,班级里的这位“大姐大”分到了我考场座位附近,于是要求我帮助她传递答案。
因为胆怯懦弱和“讨好型”人格的并存,我为虎作伥了。被抓后,我们俩一起被喊进了办公室,在全体高三教师的围观下,我的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拽住我的领口疯狂地摇晃着我。
“你还读什么书!你干脆别读了!你滚回家吧!等高考再回来吧!下午放学把你家长叫过来!”
我如同遭遇了一场酷刑,相反这位主角“大姐大”却没有任何的激烈反应,班主任也只是批评了几句。
回家自然免不了又挨了一堆骂,我就这么站着,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麻木地被所有的人责骂,令人头晕目眩,好想逃离。
难受到极致,是想哭哭不出来,被骂被欺负的时候也放弃反抗了。
动物园的饲养员都会用条铁链拴住一头小象,无论小象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这个枷锁,而当小象长大了,那条铁链它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掉,可是它没有,它的骨气和勇气早就被磨得一干二净了。
我虽然没有被处分,可本次月考成绩为零,也闹得人尽皆知。“大姐大”就将这件事情的错全都归咎于我的头上,成了我被霸凌的一个导火索,也就升级成了前面戏剧性的一幕。
那段时间,早读课翻开课本,就会掉出来一堆被碾压过的薯片、爆米花等,书肮脏不堪而且一股味儿,作业复习卷里被人倒了牛奶黏不拉几。
而每次下课,总会有人成群结队地站在我旁边的位置上,那些不堪的侮辱性言语紧紧围绕着我,令我窒息,浑身发冷。
我那时候也会渺茫地渴望被救赎,就像电影《少年的你》里,陈念不用回头就知道小北一定跟在身后保护着她。可现实并非如此。
自卑成了我的“救赎”,当一切的波涛汹涌向我袭来的时候,我就会爬上一棵很高很高的树,“自卑”好比是我的朋友,与我在树上紧紧相拥依偎。很久之后,浪潮退去了,当有人喊我从树上下来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却是:我走了,它怎么办。
其实发生的这一切,我都没有哭,然而有一次我却没忍住,无声地哭了。
在一个平常的傍晚,夕阳炽热的光源肆意挥洒在这校园中,即将入冬了,可是桂花的香气依旧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息间,像是提醒我们跟晚秋告别。
这时候大家基本都在吃饭还没回来,我因为没吃晚饭提前回了教室,不巧的是那帮霸凌者和班里一些“臭味相投”的男生们坐在一起,大姐大也坐在一个男生旁边,勾着他的肩膀半依偎着,男生也没有推开她的意思。这个男生就是我所暗恋的对象。
当他们看到我进来的时候,教室里异常安静,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欸,你知不知道xxx(我的名字)喜欢你啊?”大姐大问着她一旁的男生。
我此刻的血液似乎都倒流入了大脑,整张脸发烫,但只能强装镇定,随手拿起一张卷子寫起来。
“知道啊,那又怎么样?她喜欢我关我什么事?”男生满不在乎地回答着。
“人家可是为了你想努力考清华北大的,你这样说多伤人呀!”这话引来集体的哄堂大笑。
泪水瞬间堆积在了眼眶中,我依旧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狠狠掐了一下大腿肉,将泪水憋了回去。
像是被人无情地扒去了一层保护膜,将包裹在里面的秘密公之于众后,又肆意妄为地践踏我的自尊。不想被看见哭,这是我仅存的一点儿尊严和倔强,如此的卑微和不堪,又夹杂着些许羞耻。
就这么浑浑噩噩结束了一学期,迎来了没有几天的寒假又回去开始补课,去学校的路上鼻头一发酸又一次哭了,透过冒着雾气的车窗看去,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冰冷阴沉,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伤口结痂的过程并不痛,只会引起一阵骚痒,下意识地去抓挠又导致了血肉模糊,最后,留下了深深的又黑又丑的疤痕凝结在皮肤下。
这段记忆久久挥之不去,有时候无法做到饶恕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
我恨过许多人,甚至无法自拔,不单单是霸凌的人,也有袖手旁观的老师,不理解我的父母和一些自以为是主张正义的“审判者”,但是恨其实真的没有用,无法原谅也要学着忘记和释怀,并不是自己多“圣母”,而是不要再去打扰未来的人生。
像张小娴说的那样,岁月看似残忍,却也温柔了你。
不管经历了什么,都好好地生活下去,人生的路真的还很长,有无限种可能,你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和事,要记得,前面有人在等你。
青春这门课隐藏着许多的生长痛,都是在教会我们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