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从一个案件写起,我想写附着在这一案件上的种种常态和极端。
但我不想在案件里有人老谋深算步步为营,哪怕他是传统意义上的反派。我也不想有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哪怕他是传统意义上的正面一方。我要所有人都陷入事件的不安当中,一起去煎熬和摸索。
我尽量把案件往小里写,我放弃写刀枪并举千里奔袭的所谓大,我把案件当成一粒石子,投落在日常的湖面。我想写平静生活表面下汹涌的暗流,写人性与人心的纠缠和撞击。
我从一个毫不起眼的车辆肇事逃逸案写起,但这起逃逸案也不过是某种隐喻意义链条上的一环。我要案件在正常侦破中经常陷入突发状况,一次次偏离正常轨道,也唯有如此,我们才有机会深入生活的更深处,去注意一些被一再忽略了的人和事。
我要人物无法用好与坏去简单定义,我要事件不能用正邪去粗暴裁定。
我希望所有环环相扣的意外,步步惊心的冲突,都是普通人怀揣着某种情绪走到某个临界点时,在刹那间的抉择。在一次次猝不及防的突发性残酷里,是偶然与必然的此消彼长。
我想用小去写大,用突发去写日常,用软弱写坚硬,用残酷去写温情,用个案的偶然去写人类历史的某些必然。
我把事发事件锁定在1999到2000年的世纪之交,似乎每进入一个特别的时间甬道,人就有理由变得既脆弱又凶狠,既麻木又敏感,内心深处原本隐藏得很好的欲望,就会沿着某些缝隙喷溅出来,我想写某些不可思议的剎那以及由这些刹那构筑的永恒。
阿郎,男,影评人、作家。《看电影》杂志主编。中国影协理论评论协会理事,中国电影评论学会理事。曾出版电影评论文集《并指如刀:阿郎看电影》《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晚安,人类》《闭上眼睛看电影》,小说集《肥梦》等。DD83D735-F0D7-4A7A-9DFD-09FD39CA921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