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真理之歌》音乐分析

李凌慧

一、歌剧的创作背景介绍

（一）歌剧的项目由来

平山县是人民音乐家曹火星的出生地，河北省平山县联合河北省作曲家王庆利教授、青年作曲家王婷婷，编剧智全海共同创作的民族歌剧——《真理之歌》，是2021年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献礼剧目。这是对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的纪念，也是对人民音乐家的纪念，更是对中国革命精神的弘扬与传颂。

（二）歌剧的剧情介绍①

民族歌剧《真理之歌》于2021年6月30日晚在河北师范大学“真知讲堂”首演，剧目一共由序幕，第一、二、三幕和尾声这五个部分组成。其讲述了“78年前，人民音乐家曹火星创作《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过程，七七事变后，曹火星加入共产党领导的铁血剧社，开展抗日宣传；而姐姐曹岱成为国民党旗下《中央日报》的记者。1943年，遵照上级指示，曹火星带领群众剧社小分队到平西新解放区开展工作，在发动群众和对敌斗争的实践中，切身感受到人民群众对共产党的热爱与拥护，认定了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而后写下《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一真理之歌。该剧通过姐弟个人信仰的不同追求，折射出国家前途命运的历史选择。”

二、歌剧《真理之歌》的创作技法分析

（一）核心材料及发展手法分析

歌剧的音乐核心材料高度集中，可归纳为“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1、一个中心：“就是取材于歌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主题旋律（为歌曲的第一句）。”

2、两个基本点：“歌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旋律开头的四个音“F C D C（简单称为动机一）。”（见谱例1）

谱例1

歌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旋律结尾的四个音“C A G F”（称为动机2）。（见谱例2）

谱例2

例如，序幕01“抗日烽火”第1-2小节中，提琴组开头的四个音“A D E F”是动机二“C A G F”的音程扩大加倒影②。

序幕02“哪里是我人生理想的大海洋”第34-35小节中，曹岱的咏叹调部分“F C C B C（歌词为“穿大街”）”就是由动机一“F C D C”倒影加音程扩大而来。

第一幕01“五年前”第37-42小节中，曹火星的唱段的最开始部分是降B大调的“B C D F，G A B D”，是动机二的逆行倒影加转位。

第二幕05“鬼子来袭”中第41-44小节是动机二“C A G F”的逆行，与此同时，作者为了表现出鬼子来袭的氛围感，曲作者在动机二的基础上稍加变化，构成了去掉四级音和七级音的小调音阶—日本的“去四七c小调音阶”，使其带有浓郁的日本风味。

第二幕08“定叫那鬼子汉奸把命偿”中高大婶的唱段，最开始的部分17-19小节中“G F F C F”是对动机二原型加了装饰音的模进，为了寻求河北风味，曲作者运用了河北民歌“小白菜”的素材，旋律线条下行，好像人的叹息声，表达高大婶对二牛逝去的悲痛之情。

第二幕10“救中国只能是共产党”，男高曹火星独唱部分26-29小节这个咏叹调和高大婶的咏叹调联系紧密，“山风阵阵（D C C A）”，是动机二的模进逆行，“吹进窗（C B A G）”这是由动机二的音程紧缩重复发展而来。

通过对整部歌曲的核心动机分析，发现曲作者运用了重复、模进、分裂，倒影、逆行、逆行倒影，音程的扩大和缩小等发展手法将歌剧的主题动机贯穿始终，使得整部歌剧逻辑性极强，体现了一种严谨的美。

（二）歌剧《真理之歌》的调性与和声分析

1、歌剧《真理之歌》的调性分析

《真理之歌》以西洋大小调体系为主，民族调式为辅，该剧主要以d小调和F大调为主，民族调式主要以徵调式和羽调式为主，这对平行大小调－F大调和d小调贯穿着歌剧始终，表现出那个年代人民抗战的艰苦和坚定的意志，整部歌剧的调性复杂多变，频繁使用转调的手法，多为近关系转调，如：平行大小调转调（F大调－d小调、降b小调－降D大调等）；如：向属方向上的转调（f小调－C大调）；此外，曲作者还偏爱使用同主音大小调的远关系转调（f小调－F大调，g小调－G大调）。

如：歌剧第一幕03“这支钢笔不寻常”第47-52小节玉珍唱段部分，她看到战死沙场叔叔留给自己的钢笔，内心无比伤感，此处g和声小调暗淡的色彩与玉珍的心情十分相符，而在之后的239小节处转入同主音G大调，玉珍将钢笔转赠给刚入党的火星，表达了玉珍对火星加入共产党的喜悦之情。

如：第二幕03“台上如诉又如泣”第20-28小节中，截取曹火星唱段其中的九小节，在仅仅九小节中就一共出现了四次转调，曹火星不明白大家辛苦排练的话剧《大雷雨》老百姓不愿意观看的原因，在此处运用了平行大小调降b小调与降D大调不断转换调性，准确地表达出此时他内心焦躁与复杂的心情。

2、歌剧《真理之歌》的和声分析

《真理之歌》中融合了传统和声和民族和声③，和声使用的十分丰富，歌剧中传统和声终止式的运用、调内半音化的和声语言、变和弦、离调和弦以及转调和弦的使用丰富了和声色彩。其转调主要运用中介和弦转调，离调和弦最常用的是属和弦上的离调，这些创作手法烘托了歌剧的音乐氛围以及推动了剧情的发展。

如：第二幕04“敌人已然到村口”的第113小节中，这里使用了下属组变和弦－那不勒斯和弦，描绘出阴森恐惧的氛围感。

如：第二幕03“台上如诉又如泣”的22-23小节中，使用了K46-D7-T的终止式，明确了降b小调的调性，为后面转向降D大调做好准备。

如：序幕02“哪里是我人生理想的大海洋”的56-58小节中，使用了属和弦离调，改变了属和弦的色彩，表达曹岱决心要向外闯的自由之心，但又对父母不舍的伤感之情；而在70-74小节曹岱的唱段中，旋律不断向上半音模进，这时的曹岱像一只将要冲出牢笼的鸟儿，重获新生，把曹岱想要向外闯的决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在60-61小节中，曹岱的咏叹调部分使用了离调和弦，将曹岱离家出走的复杂心情表现了出来；又如：尾声中的第374和376小节中使用了属和弦离调，除此之外，还有下属组（尾声371小节）以及其它和弦上的离调，丰富了主题歌曲的和声色彩，推动了尾声的发展，表达了对中国共产党的热爱与赞美之情。

在民族和声方面，歌剧运用了“加音和弦（在原有和弦的基础上加二度、六度、四度音）、空五度和弦（和弦省略三音）以及换音和弦（用二度和四度换三音，换掉偏音）”，模糊了大小调调性，让音乐的民族色彩更加浓厚。

如：序幕03“看流水”，谱例3第22小节省略了G商和弦的三音变宫这个偏音，形成了空五度和声；而在26小节第一拍G徵和弦和28小节的第一拍中，改三度音为四度音，换掉偏音，使用换音和弦模糊大小调色彩。

（三）歌剧《真理之歌》的曲式分析

整部歌剧以单三、复三部曲式居多，其次还运用了复乐段和起承转合式的一段体等结构类型，其中第二幕“08定叫那汉奸把命偿”最具特色，它虽在复三部的传统曲式范围内，但因运用了戏曲的板式，使剧情得到了发展。其结构具有三部性是整部歌剧最具亮点地方，其中第二幕与第一幕形成对比，第三幕是对第一幕的再现与变化发展，呈现了三部曲式结构的对称性。

谱例3

谱例4

（四）歌剧《真理之歌》的配器分析

《真理之歌》采用了双管编制，由于演奏乐队——河北师范大学的原始乐队的规模受到限制，但是巧妙使用钢琴来代替竖琴，使其乐器的搭配与其音乐基调很吻和，能够完整地将歌剧呈现出来。

1、乐队使用的合理性

《真理之歌》交响乐队的使用，乐器的搭配、乐队的强弱变化、乐器之间的音色的融合等配器手法都体现出乐队使用的合理性。

歌剧序幕的1-10小节中，前三小节，运用了提琴组相同音色，接着在加入木管组，随后铜管组的进入，形成了一种混合音色，音区使用高低音区的结合，给人一种很空旷的感觉，让人仿佛置身于那个硝烟弥漫的氛围之中，乐器的逐渐加入，使得乐器密度加强，力度也越来越大，达到由弱到强的效果，而小提琴震音弓法的使用，加强了战争年代的氛围感。

又如：乐队与合唱队员在整部歌剧结合是十分紧密，如序幕01抗日烽火中30-48小节中，为了描述当时那个年代的情景，合唱队员依次进入，乐队伴奏部分配合着合唱队，只采用提琴组和定音鼓，采用柱式和弦的织体，为合唱队做一个很好的背景音乐的铺垫。而在50小节合唱队进入该唱段主体部分的时候，小提琴组改变织体和奏法，使音乐变得更加流动和饱满，表现了当时人们抗战的艰苦，在69-79小节中，虽然与前一段音乐相同，但乐队的伴奏不同，80-111乐器逐渐增加，整个乐队的力度也增强，使整个情绪由开始的忧郁暗淡转向积极昂扬。

2、乐队使用的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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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而又巧妙地将民族乐器运用于乐队之中，将板鼓、板胡、河北梆子等河北梆子中特色乐器运用于歌剧之中。如：“第二幕08定叫那鬼子把命偿”，其河北梆子的特色乐器“河北梆子、板胡如等”的使用，使其音乐充满了河北音乐风格的风味，高大婶的唱段隶属于河北梆子类型，河北梆子具有慷慨悲壮的风格，此处河北梆子的运用无疑不与高大婶失子之痛以及对敌之恨的剧情发展高度契合。

在第二幕中的03之前的演话剧阶段，单独有一段演手风琴的独奏，为了还原当时的历史背景“在那个条件艰苦的年代，他们（曹火星、齐玉珍等）演话剧是从联大借的手风琴来演歌剧的”，突出了话剧《大雷雨》的俄罗斯风格，十分具有俄罗斯风格韵味。

三、歌剧《真理之歌》的艺术价值与意义

目前对于经典歌剧的研究很多，而对类似《真理之歌》是这种新创作的歌剧研究是十分少的，而对新歌剧的研究有利于我国歌剧的发展，同时研究歌剧《真理之歌》，在建设、宣传和推广该剧方面，发挥一定的积极作用。

在音乐方面，其技术手段运用的丰富合理，音乐风格多样而又能自然融合，音乐语言质朴而又典雅，旋律优美流畅动听，容易记忆，便于传唱，声部的综合运用繁简适度，结合精妙，配器新颖丰富，所以使得该课题的研究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

真正地方歌剧发展需要结合当地的文化背景，本歌剧取材于河北的红色事迹，十分具有河北当地文化特色，是燕赵文化的继承与发展，对河北音乐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意义（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是，编剧、作曲者都是河北人，演员来自河北师范大学）。

把思政教育融入到歌剧中，有利于政治思想的传播，歌剧形式容纳了器乐、声乐、表演和戏剧等艺术形式，覆盖面要更大、更广，无年龄、地域之分，涉及的面相对与一般的器乐、声乐、通俗专场音乐会要更广，宣传教育面也更大，歌剧《真理之歌》首演轰动一时，主创人员还在不断的修改、完善之中，争取把《真理之歌》，打造成一部传的开、留得住、接地气的经典剧目。

结 语

通过研究歌剧《真理之歌》，发现其材料高度集中、逻辑关系清晰、严谨，和声融合了传统与民族和声，离调和弦的频繁使用与调式调性的丰富多变，以及配器新颖独特等，这些手法的使用丰富了歌剧的音乐内容，推动了剧情的发展需要；此外，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之际，曲作者在歌剧上选择了歌颂中国共产党的题材，对弘扬红色和传承文化对红色文化以及思想政治教育方面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

注释：

① 剧情介绍来源于HTTP://www.bilibili.com/video/BV13X4y1A7Ua/

② 文中所有举例说明除了在文中的谱例外，其余例子应有的谱例均采用于曲作者王庆利和王婷婷制谱——《真理之歌》的总谱。

③ 本文所有有关于民族和声的理念主来源于谢功成《音乐自学丛书（作曲卷）：和声基础教程（上册）》有关于于民族和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