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佳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一个好朋友,叫杨雪。
我们一起写作业,一起去小卖铺,连上厕所也要手挽着手一起去。我们无话不讲,爱好和习惯都越来越相似。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我俩蹲坐在树荫下,扯一件外套盖过头顶,两个脑袋挤着说悄悄话。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长大以后,我还要做你的伴娘呢!”
“说谎的人是小狗!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拇指紧紧地勾在一处,又对准大拇指按了“章”。
那天下午的太阳很毒,我们对着它,嘻嘻哈哈的,许下最郑重的诺言。
没到一个礼拜,我和杨雪吵架了。准确地来说,是冷战,我们谁也不理谁。
我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和我最不喜欢的那个小姑娘在一起打闹。我特意从她们面前走过去,杨雪只是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和她说笑了。
我回到座位上就开始生闷气,表面上装出一副满才不在乎的樣子。
第二节课下课,杨雪照常凑到我的座位旁边,她一边转我的笔,一边说:“你英语作业写了没?借我看看。”
“你不会自己写啊?”
“不借就不借,装什么啊!”她朝我低吼了一句,转头就走。
我又气又羞。在心里说,再也不要理杨雪了!
我和杨雪冷战。
两个人迎面走来,看都不看对方。她和别人聊天,我立马离得远远的;我和别人说话时,她也一下子跳开。
我才不想和她再有任何瓜葛!可是我的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支棱起来,想听听她又在说什么好玩儿的,余光也不自觉地瞟去。她好像也一样,我们两个莫名其妙对视过好几次,又尴尬地赶紧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的同桌好像发现了端倪,她悄悄问我:“你是不是和杨雪吵架了?我看你们最近都不在一起玩儿了。”
“没有啊。”我死鸭子嘴硬。
“吵架就吵架,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俩谁先低个头就和好了,别放心上,牙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
我看着她,她接着说:“真的没骗你,这是我妈妈之前告诉我的。”
我被她的话打动了,心里萌生了求和的想法。但是我的自尊心太强,要面子,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事,不肯先低头。
我又想,万一杨雪已经烦透我,她再也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呢,那我主动找她和好也没有用啊!
杨雪一定很讨厌我了。
在这种幼稚心理的驱使下,我开始条件反射地去躲杨雪。同时我发现,杨雪好像也在躲我。
杨雪是数学课代表,负责每天收发数学作业。
那天我的练习册早早地交了上去,却没再发下来。数学老师叫我去办公室,问我怎么没有交作业的时候,我也蒙住了,一时间解释不清。
老师说:“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不会不写作业的,昨天是怎么回事儿?”
我急得快哭了。
这时候杨雪进来了,来帮老师拿下节课用的书。她很聪明,一下子明白发生的情况。
“老师,我今天收作业的时候,收到她的作业了。具体练习册去了哪里,会不会是其他同学拿错了,要不一会儿回班级再找一下?”
“也有可能,那一会儿上课之前问一下,你们先回去吧。”
她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会主动帮我解释?
我和杨雪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
我抬头看她,想主动说句话缓和关系,但是嘴巴好像被黏住了一样,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
我最终还是选择给杨雪写一封信。
我在信中和她道歉,坦白了我的想法。其实,我都有点儿记不起来,我们俩为什么冷战了。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件事,却拖到这么久没有说过话。
我们缺乏了直面问题的勇气。
都说00后是张扬个性,直率自我的一代,可是我们为什么连小小的“对不起”都说不出口,遇见矛盾只会以冷战的方式解决。冷战又能解决什么呢?它什么都解决不了,它只会让时间磨耗掉我们的感情,让我们之间越来越陌生。
让我差点儿失去我最好的朋友。
后来,我和杨雪约定,不要让小事儿积攒,以后有问题一定要当面沟通。
小小的裂痕并不可怕,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杨雪,你连我最糗的事情都知道,和你认个错,又有什么丢人的呢?
编辑/李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