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踩刹车

杨松　鄢子为

李想踩了一脚刹车。

5月11日晚，一位应届毕业生告诉《21CBR》记者，当日上午收到理想汽车公司邮件，“由于业务架构调整，少部分尚未入职的校招同学将面临转岗面试的情况”。

和他一起拿到理想汽车offer的同学，收到的则是“解约”通知。

记者又找到两位拿到技术岗offer的毕业生，均表示暂未收到转岗或解约邮件。针对裁减校招生事宜，《21CBR》记者询问了理想汽车方面，截至发稿并未收到回复。

撕毁部分应届生合同的前一天，理想发布了一季度财报，现金储备高达511.9亿元，短期借款只有1.36亿元。账上如此有钱的理想，为何出此策略？

“对于节奏的把控和心力”，是理想汽车这家初创企业能活下来的重要原因，创始人李想这样认为。

今年，李想撰写了一篇文章《节奏把控对于创业的重要性》。

文中提及，过去六七年里，中国造车企业由300多家剩下不到10家，失败的创业者，没有苹果的命（人和资源），得了苹果的病（胡乱招人和花钱）。

他认为，理想汽车在2022年进入“从1到10”的阶段。

在新阶段，“在组织上，能不能规模做大但是公司不复杂，人才不油腻，不内卷？能不能让人才效益健康提升？在财务上，能不能保持健康的现金流和造血能力，不再单纯依赖融资推动规模增长？”

李老板的这些思考，剑指提高“人效”。

在成本控制上，李想是一把好手。理想汽车刚在美国上市时，李想曾透露过省钱秘籍，“行政要求，出差经济舱都必须买折扣最低的。经济酒店要两个同性一起住。”

“李想是一个很注重资本效率的创业者，考虑怎么用更少的钱把这个事做出来。” 蓝驰创投多次投资理想汽车，其管理合伙人朱天宇称。

从2018年至2021年，理想汽车拥有的全职员工数量分别为1593人、2628人、4181人、11901人。就是说，去年，理想汽车开足马力，一年就增加了7720人。

员工增加，负担变重。以研发费用为例，由2020年的11亿元，增加至32.9亿元;销售等管理费用也增长212%至34.9亿元。

控制人力成本，可提升效率，“成本杀手”李想在此阶段调整招聘策略，或源于对未来销量的悲观预测。

“李想一向对效率成本的管控非常严格。”汽车行业资深分析师梅松林评论称，受到未来销量等因素的影响，公司采取了更保守的举措，未雨绸缪，按照最坏的情形来布局。

梅松林称，上海、北京等受疫情影响的一线城市，是理想汽车的重要市场。叠加涨价等因素，面对高达近35万元的售价，消费者会变得更谨慎。

理想汽车联合创始人兼总裁沈亚楠在一季度业绩会上坦承，目前车市存在一定风险，受疫情影响，用户消费意愿降低。

他预估理想汽车二季度销量，保持在2.1—2.4万辆水平，环比减少24.3%至33.8%。这意味着，理想汽车在5月、6月的销量也不能破万。

除了高端汽车消费意愿降低外，沈亚楠还表示，未来最大的不确定性是供应链能否恢复稳定。

理想汽车生产工厂位于江苏常州。2021年10月，理想北京制造基地开工建设，但要到2023年10月才可以投入运营。现在，北京新冠疫情卷土重来，理想第二工厂的进度，可能推迟。

另外，理想汽车零部件供应商超过80%分布在长三角地区，且其中很大一部分位于上海和紧挨着的江苏昆山。

拆开来看，理想汽车增程器供应商为李斯特和德尔福，其中国区总部均位于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芯片供应商德州仪器、博世，其中国区总部也在上海。

轮胎供应商米其林和汽车玻璃供应商圣戈班，其中国区总部分别位于上海长宁区和黄浦区。

安全气囊、安全带的供应商为均胜电子，公司总部在宁波市高新区。铝板供应商诺贝丽斯，是一家江苏常州企业。

“受长三角疫情的影响，位于上海和江苏昆山等地区的部分供应商无法供货，有些供应商甚至停工、停运，导致现有零部件库存消化后无法继续维持生产。这对理想汽车4月份的生产造成很大影响，导致部分用户的新车交付延期。”沈亚楠在业绩会上感叹道。

供应链不通畅，影响了理想汽车的交付。今年1月到3月，理想ONE車型的交付量分别为12268、8414和11034辆。

4月，理想交付4167辆新车，环比下降62%，甚至比不上2021年3月的4900辆。这还是在有零部件库存的情况下，后续情况可能会更糟糕。

供应链暂时无法恢复正常，还影响了新车型的发布和交付。理想原本计划在4月发布新款车型L9。受疫情影响，理想汽车称，计划在2022年第三季度开始交付L9。

李想在多个场合盛赞该车。“理想L9是一款基于我们新一代增程平台，专为家庭用户打造的智能旗舰SUV，可提供同级别车型中最佳的性能、安全、智能表现。”

沈亚楠称，理想汽车已经着手增加有资质的供应商数量，保障稳定供应能力，也会采取一些短期措施应对疫情，但长期来看，公司的供应链管理策略不会出现重大变化。

理想L9新车未发，短时间内，没有新的利润引擎。该公司有且仅有一款理想ONE在售，其后续销售及交付不确定性大增。“不需要那么多人了。”梅松林评论道。

因理想汽车所谓的“业务调整”，那些收到解约通知的应届生，只能再谋出路，在毕业前1个月。

（实习生赖洁薇、刘颖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