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 珂 贺晓迎
(1西北大学,陕西 西安 710127;2西安财经大学,陕西 西安 710061)
在我国经济迈向高质量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持续提高的新时代背景下,我国人口结构呈现出新的发展态势,人口结构的变化带来的老龄社会、代际公平缺失和经济活力受损等治理难题[1],对我国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甚至生态均会产生深远影响。因此,对我国人口结构发展态势的研究具有重要理论和现实意义。
相比以往六次人口普查,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更加不易和精确,在新冠肺炎疫情的严峻形势下,入户登记人口信息并获得详细的统计数据,将其制作成为严谨的统计公报是一项艰巨任务。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顺应了新时代信息技术大发展的趋势,充分利用各种信息技术工具力求实现人口普查的精确化和便利化。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是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发布的第一次人口普查公报,是我国全面开启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征程的一次重要国情考察,是我国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过程中制定各类路线方针政策的重要依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特征可以归结为电子化、信息化、技术化、准确化四个方面:一是电子化,第七次全国人口普将各类电子化手段引用到数据采集过程当中,工作人员使用智能手机或平板电脑深入全国亿万家庭当中,摒弃了传统的纸质表格登记的统计效率和质量较低的数据采集方式。二是信息化,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充分利用行政记录核实数据。身份证号码作为一种对证明公民有效身份、保护公民合法权益、便利公民活动具有特殊意义的特殊信息,首次纳入普查。三是技术化,用大数据改进普查工作,依靠创新、多管齐下的质量控制措施,将数据质量控制技术推向新台阶。四是准确化,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误差率仅为0.05%,属于国际公认的低误差水平,是一次高质量的人口普查。而高质量的人口普查必将为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的数据支撑,因此本研究基于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通过对于公报中有关人口结构发展变化的数据内容进行分析研判,梳理出我国人口结构的新变化和新趋势,为解决我国老龄化社会、代际公平和经济活力等人口和社会发展问题提供相应的对策建议。
人口结构是指人口在自然属性(如年龄、性别)、知识技能(如教育水平)、社会属性(如城乡身份)、空间分布(地域)等方面的比例关系[1],主要包括自然结构(年龄结构、人口发展等)、社会结构(家庭结构、性别结构等)、地域结构(行政区域结构、人口流动等)三个方面内容。当前我国人口结构在历史因素与现实环境的双重作用下发生了较大转变,对经济社会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2]。纵观已有文献,学界在新时代人口结构变化中我国面临低生育率、教育供给不足、性别结构失衡、城乡发展不平衡等多重治理疑难和挑战进行了深入探索。研究发现,随着我国计划生育政策的优化调整、全面二孩、三孩等富有弹性的生育政策逐步放开,对缓解人口总量下降速度、调整农村地区人口结构性矛盾、促进人与经济和社会协调发展产生了显著正向影响[3][4]。也有学者认为可以通过发展科技含量高和夕阳产业对冲人口结构变化带来的影响,以提高劳动人口的素质和技能水平,储备足够数量的高素质技能人才,希冀在未来缓解“少子化”和“老龄化”危机[5]。另外,人口结构与经济发展存在高度关联,具有明显的耦合现象,尤其是我国正面临生育率下降、少子化趋势不断演进,将对我国的金融发展形成持续的负向影响[6][7],人口结构与经济发展协调水平也将降低[8]。除了人口结构发展变化带来的诸多挑战和治理难题外,相伴而生地还出现了政策调整的战略机遇期。有学者认为,随着老年化加深、人口红利逐步消失,也正是我国从宏观政策上优化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窗口期[9]。除此之外,也有学者从产业发展、制造业、消费水平、商业养老服务等角度剖析人口结构变动带来的积极影响。如随着老龄化逐步凸显将导致劳动力成本上升,对工业经济比重、制造业发展质量都会形成显性压力[10][11],但对商业服务需求、消费升级有一定的正向促进作用[12][13]。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的研究显示,我国已步入较低生育率期,面临人口负增长挑战、老龄化趋势严重、人口红利向人才红利转变、流动人口规模扩大及性别结构区域差异显著等人口问题[14]。我国生育率较低主要原因在于生育观念的改变及婚姻推迟的持续压低作用[15];虽然我国人口规模仍在增长,但其增速和增幅均已呈持续放缓态势并向零增长和负增长趋近,从中不难看出我国人口结构呈现老龄化速度增快、程度加深,劳动适龄人口持续减少趋势[16]。在人口自然结构和社会结构方面,王群认为在人口老龄化大背景下我国社会保障整体质量不高,应基于最新的人口普查数据呈现的人口结构变化提出有效政策建议[17];王洪川教授分析最新人口普查数据后认为,我国已经步入人口红利中后期,正面临人口红利向人才红利转变的新时期,对此缩小城乡间教育不均衡应成为推进共同富裕的关键[18];在人口地域结构方面,有学者认为我国流动人口模式相对稳定,具体表现为省内近距离流动、农村—城镇流动、欠发达区域—发达区域流动[19],与此相反,陈友华等认为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低估了我国流动人口的规模与城镇化趋势,这种偏差将会导致公共资源错配和落户群体不公等社会问题,对未来城镇化发展产生负面影响[20];性别结构方面表现为区域差异性显著,东部沿海及发达地区性别失衡较为严重,区域差异深刻影响我国居民消费[21]。总体来说,通过对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相关文献研究,学界对于新时代我国人口结构变化已经有了较为全面的认识,并针对人口结构变化带来的机遇与挑战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研究,提出了相应的对策建议。本文基于已有研究成果,并结合第七次人口普查公报文本,对于我国人口结构情况进行总体分析,试图厘清人口结构发展规律、科学研判人口结构变化对经济社会发展可能造成的影响,分析研判人口变化已经带来或者潜在的人口问题,提出针对性的解决策略,以此推动经济社会的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
人口结构包括人口总量与质量、人口地域分布(人口密度)、增长速度、年龄结构、性别结构、职业结构、家庭成员结构等基本内容,反映着一段时期人口的劳动素质、流动状况以及老龄化水平、抚养比等经济、社会领域指标的变化情况,是我国制定相关领域政策法规的重要依据。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显示,我国的人口结构主要呈现以下变化趋势。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20年,全国人口数量(指大陆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现役军人的人口,不包括居住在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港澳台居民和外籍人员)为141178万人,比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的133972万人增加7205万人,增长率为5.38%。虽然我国的生育率从20世纪90年代已逐年下降并持续至今,但由于新中国成立早期高生育率带来的人口惯性、生产生活水平提高导致人口死亡率降低,使得我国的人口总量依旧保持低速正增长态势[22]。
从图1全国人口总量的历次普查结果可以看出我国人口增长率一直保持着正增长态势;从人口年均增长率折线图变化趋势可以明显看出1982年成为我国人口增长速度的拐点,表明自1982年起我国人口增长呈现快速降低状态,1982年我国人口年均增长率为2.09%,2010年降低至0.57%,足足降低了1.52%;人口增速的快速降低主要原因在于计划生育政策的严格执行,使我国的出生率、自然增长率都实现了快速回落,使其保持较低生育水平。人口增速于2010年开始放缓,2010至2020年10年间人口年均增长率仅差0.04%,此时人口增速大大放缓的原因主要归根于我国改革开放的成功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深化发展加快了城市化进程,随之带来的生活成本高、教育成本高、房价不断攀升、就业压力大等众多因素抑制了当代年轻人的生育意愿,使得我国人口增速不断放缓,年均增长率逐渐趋平,生育水平呈现不断下降趋势[23]。
图1 1953年-2020年历次人口普查全国人口及年均增长率
劳动适龄人口的数量和比例都有所下降。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15-59岁劳动年龄人口数量约为8.94亿人,占全国人口总量的63.35%,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15-59岁劳动年龄人口比例下降6.79个百分点,劳动人口减少约了4000多万。与此同时,随着我国人口增速的逐步放缓,我国15-59岁劳动适龄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比重也在不断降低。但就目前来看,中国作为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其劳动适龄人口依旧庞大,劳动资源依旧丰富,人口红利仍旧凸显[24]。
表1 2010年、2020年全国人口年龄构成
老龄化加剧造成人口抚养比上升。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调查结果可以看出,2020年我国0-14岁人口占全国人口总数的17.95%; 60岁及以上人口占全国人口总数的18.70%;65岁及以上人口则占全国人口总量的13.50%,这组数据结果可以直观地看出我国60岁以上人口所占全国人口比重明显大于0-14岁人口的所占比重,且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进行对比分析,发现60岁及以上人口所占比例上升5.44个百分点,65岁及以上人口所占比例上升4.63个百分点,这表明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呈现加深态势[25]。而我国人口老龄化的加深态势将会带来我国人口总抚养比上升问题。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人口总抚养比(0-14岁的少儿人口及65岁以上的老年人口之和与15-64岁劳动年龄人口之比)从1982年的62.6%下降到2010年的34.2%[26]。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可以得出2020年我国人口总抚养比将达到45.9%,比2010年提高11.7个百分点,这表明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的加剧,老年人口抚养比将会逐步提升,养老压力也会进一步增大。目前,我国仍处于人口总抚养比低于50%的人口红利期,但低人口总抚养比带来的人口红利正在逐渐减少。人口老龄化的不断加剧和老年人口抚养比的逐渐升高增加了我国财政支出总额中基本养老保险的支出,增加了企业和政府在基本医疗保险方面的经济负担,带来了严重的医疗问题[27],表现在我国医疗卫生事业发展相对落后,老年人看病难,治疗难尤为突出。
表2 我国不同年龄结构人口抚养比数据表(%)
人口受教育程度明显提升。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的数据可以看出文盲人数(15岁及以上的文盲)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减少约1.69亿人,文盲所占总人口比例由4.08%下降到2.67%,下降1.41个百分点。我国人口中具有大学、高中、初中、小学文化程度的人与2010年的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每10万人当中具有大学文化的人数从8930人增加到15467人。受过高中教育的人数从14032人增加到15088人。受过初中教育的人数从38788人减少到34507人。受过小学教育的人数从26779人减少到24767人[28]。从表4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来看,我国15岁及以上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从2010年的9.08年增加到2020年的9.91年,表明近10年来我国人口的受教育水平不断提高,人力资本水平不断增强,这得益于党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期间持续优化我国教育培养目标与实施框架,逐步规范、完善我国劳动教育政策体系,加大我国教育投入,使得教育普及成效显著。
表3 2010年、2020年各类受教育程度人数
表4 2010年、2020年全国15岁以上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
人口变化与经济发展长期相互影响、相互依存。从人口素质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系可以看出当前我国人口素质提高和消费升级能够有效支撑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而我国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又反作用于我国人民生活和生产质量,推动我国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升。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数据结果可以看出我国具有大学(大专及以上)文化水平的高质量人才在10年间增加了9.87亿人,充分说明我国人口质量的不断提高与当前经济的高质量发展相适应,因此应将创新人才培养方式,提高人口素质,实现高素质人口与经济的双向发展作为今后人口政策的发展方向[29]。
在前六次人口普查中,不论我国城乡比例差距如何,乡村人口总量始终大于城镇人口,但在第七次人口普查中,我国城镇人口首次超越乡村人口,说明我国人口城镇化水平加速提升。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中全国城镇人口占比63.89%(2020年城镇居住人口约为9.02亿人),农村居住人口占比36.11%(2020年农村居住人口总量约为5.10亿人)。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我国城镇居住人口增加约2.36亿人,农村居住人口减少约1.64亿人[30],我国城镇人口比重提高约14.21个百分点,与前10年13.46个百分点的增幅相比,我国城镇化进程速度有所加快,这主要得益于改革开放带来的经济体制转型、社会主义工业化进程的不断加快与城乡一体化发展战略的推进。
图2 1953年—2020年历次人口普查城乡人口比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流动人口规模持续增长。根据历年人口普查数据可以看出我国流动人口规模由1982年的675万人增长至2020年的3.76亿人,表明我国流动人口增速较快。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结果表明全国人户分离人口大约有4.93亿,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进行对比分析,人户分离人口数量增长约2.31亿,增长率高达88.52%,这也直接印证了我国人口流动的速度很快,规模罗大。根据图3各地区人口分布变化图可以看出,东部地区人口分布比例最高,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东部地区人口比重上升2.15个百分点,中部地区下降0.79个百分点,西部地区上升0.22个百分点,东北地区下降1.20个百分点。10年间我国东部地区人口流动规模最大,东北地区人口流失较为严重,各区域间人口流动规模较大且不均衡。与近10年1亿流动人口的增长相比,我国流动人口的增长速度不断增快。究其原因,主要是经济结构和产业结构的调整以及户籍制度的改革,影响了流动人口的规模[1]。
图3 2010年—2020年各地区人口分布变化
出生人口性别比例逐步缩小。出生人口性别比也被称为婴儿性别比,在正常的社会和自然条件下有一个相对恒定的正常值。一般来说,一个国家或地区每出生100个女孩,相应地就有102-107个男孩出生,因此,出生人口性别比范围在102至107之间是国际上公认的正常理论值。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布的总人口性别比为105.07,出生人口性别比为111.3,虽然后者没有达到102-107的正常值,但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的118.1相比,正在逐渐恢复到正常值区间,其原因在于法律法规的制定和实施,如《关于禁止非医学需要的胎儿性别鉴定和选择性别的人工终止妊娠的规定》自2003年1月1日起在我国实施,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了女婴[31]。且“全面二孩”“三孩”政策的推行在一定程度上也起到了保护女婴的作用[32]。
图4 1953年—2020年历次人口普查出生人口性别比
人口性别比进一步恢复到合理范围。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的数据结果显示:全国共有7.23亿名男性,占全国人口总量的51.24%;6.89亿名女性,占全国人口总量的48.76%。总人口性别比(100名女性计算男女比例)为105.07,比2010年下降0.13个百分点,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基本持平,表明我国人口性别比例正逐步恢复正常,性别平等的生育观念更加普及,初步达到了人口性别结构优化的目标。
图5 1953年-2020年历次人口普查人口性别构成
家庭户规模持续下降。家庭户是指由居住在一个地方、共同生活的人组成的家庭。历年人口普查数据表明中国户籍人口持续下降,从1990年的3.96人和2000年的3.44人下降到2010年的3.10人,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结果显示这一趋势仍在继续。到2020年,中国家庭平均规模达到2.62人,比2010年减少0.48人,中国传统的三口之家结构已被打破,这将对未来房地产市场、供给和消费结构产生很大影响。家庭规模下降的主要原因是生育率下降导致的子女数量减少、住房条件改善、婚后独居青年增多以及人口流动活跃导致的家庭结构变化。
表5 1990年—2020年四次全国人口普查家庭户人口表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显示2020年我国的新生人口数量为1200万,总和生育率为1.3,处于较低水平,低于总和生育率的警戒线(国际上通认1.5为总和生育率警戒线)。由此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人口结构的老化和劳动力资源的短缺,其主要原因在于女性教育素质的普遍提高,生育意愿的逐步降低以及现代避孕方法的提升。
新时代我国人口发展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新格局,伴随着我国长期以来生育水平的持续低迷和平均预期寿命的不断延长,人口负增长惯性已经在持续累积,我国部分城市甚至已经出现了人口负增长现象,在不远的将来势必出现人口增长拐点。最新预测显示,我国总人口将在2025年至2030年达到峰值[33]。中国人口总量表明,中国提前实现了人口再生产类型的历史性转变,有效缓解了人口对资源环境的压力,有效促进了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但中国人口总量增长逐渐开始放缓的态势促使人口增长拐点在不远的将来成为现实[34]。
2022年至2030年我国劳动适龄人口总量和比重将继续以较快趋势下降,人口总抚养比将逐步提高,我国早年间的低人口总抚养比所带来的人口红利将逐步进入尾声[35]。我国在“十四五”期间就已经从轻度的老龄化社会迈入中度老龄化社会,随着第二次婴儿潮出生的“60后”群体进入退休年龄,老年人口增长速度将显著提升,到2030年我国老年人口占比将达到25%左右[36]。随着人口素质的提高,医疗服务体系覆盖面的不断扩大,人们身体素质不断增强,人口预期寿命的不断延长,8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增长速度将更加显著,人口红利将逐步转化为人才红利,人口资源优势将得到有效发挥[37]。因此要进一步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产业结构升级、经济效益提高,促进人口、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重要的人力资源保障。
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显示我国市区流动人口约为3.76亿人,比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增加69.73%。可以看出近10年来跨地区流动趋势非常显著,特别是在市辖区,这意味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动力非常强大。同时东部和西部在人口比例上也存在较大差异,东部人口比重的上升趋势仍将持续且这种趋势从长远来看不会改变。因为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中国东部地区特别是东南沿海地区的外向型经济程度较高,以GDP目前在中国东部地区的份额,未来有可能进一步吸纳更多人口。因此,从总体上看,本次人口普查所呈现的区域人口流动特征在未来应该得到延续[38]。相应地,由于过快的城镇化进程及地域分布差异加剧所带来的环境污染、人地矛盾增加、资源紧缺、房价上涨、贫富差距拉大等负面影响应该得到重视。
研究表明我国人口基数虽然依旧庞大,但是在年龄结构方面已经发生显著变化,老年人口占比不断增大,0-14岁及劳动适龄人口占比逐渐下降。根据世界人口发展规律,在经济高速发展的现代化进程中,当人口增速持续放缓,人口发展可能步入低增长乃至负增长的发展趋势。我国如何应对人口增长拐点可能提前的现实压力,解决老龄化加剧、地区间人口分布不均衡等治理难题成为党和政府亟待解决的重要现实问题。据此我们提出以下应对措施。
我国长期以来呈现出的人口持续快速增长轨迹和我国一直以来存在的“人口红利”现象,使得我国的人口发展理念还停留在“限制人口增长”这一层面,提起人口负增长现象,很多人认为这是一种在发达国家才会出现的情况,因而对于我国累积的人口发展变化引发的经济社会问题关注度不够。从国家、各省市制定的各项发展规划来看,对于人口负增长的治理理念仍停留在“总量人口”的思维,对于人口结构的具体要素变化的重视程度不足。对此,要树立以政府为主导、社会广泛参与的人口政策观,顺应人口结构变化趋势,改变以防止人口过度增长而制定的限制性人口政策,以更加进步开放的视角去看待,以前瞻性的政策设计抓住因人口结构变化带来的政策调整的“窗口期”,提升人口素质、加大科技投入,推动经济社会迈向高质量发展。
人口结构变化带来的老龄社会问题和代际公平缺失需要充分发挥相应社会保障制度其民生兜底和社会调节作用,对于“生育”和“养老”两大人口问题,从完善生育及养老相关保障政策两方面进行政策调节。新时代的人口问题及人口增长拐点到来的不可避免引发的“少子化”及老龄化社会问题不断加剧引发的代际公平缺失。生育保障不足方面主要是生育成本过高及相关保障政策完善度不高,反映在住房、就业、女性劳动保护、产假及婴幼儿照顾等诸多方面的制度保障供给与需求存在较大错配;代际公平缺失主要表现为退休年龄不断提高导致年轻人上升空间受阻,年轻人是社会保险缴费主力,而不断增加的老年人口是社会保障的支出主体,支出的增加迫使年轻人缴费比例不断抬高,增加了代际不公平,而代际不公平带来的年轻人经济心理加重负担使得其缺乏生育意愿,进一步缩减了人口增长拐点的到来时间。这就要求政府增加对于代际公平的政策调节,给予年轻人保障性住房、税收优惠、生育保障等政策激励,减轻年轻人生活和工作负担,缓解代际不公平问题。
出生、死亡和迁移是关乎人类发展水平的三个关键因素。自我国“全面二孩”生育政策实施开始,虽然出生人口总量在明显的涨幅后又出现下降趋势,但必须承认“二孩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不少家庭的生育愿望,对我国人口出生率的提高做出了一定贡献。但最新出台的“三孩政策”社会反响度并未达到预期[39],这与我国生育、养育、托育和教育的成本不断攀升具有重要联系,正是这些成本的不断攀升影响了人们的生育行为选择,使得相关政策效力显著不。这需要国家在制定生育政策的同时,将生育、养育和教育通盘考虑,做好生育政策配套、规范托育婴幼市场、大力发展教育事业。唯有如此,“三孩政策”才能落到实处,达到优化我国人口结构的政策预设目标。所以,当前国家应该以刺激出生率为一个突破口,不仅只是出台鼓励生育的政策,还应该提升配套的设施保障,降低家庭生育、养育、托育和教育的成本,消除家庭对生育二、三胎的顾虑。从“生育意愿”到“生育行动”并不是自然转换的,而需要一系列的政策配套措施和激励机制的设置作为“催化剂”,政府可以出台一些奖励方法刺激民众的生育意愿,如税收优惠和法定带薪产假等,以此来适度提高我国的生育水平。
新时代下,老龄化加剧、人口抚养比上升导致我国适龄劳动人口趋于减少。面对劳动资本递减、人口老龄化加剧这一既定事实,我们认为在人口增长速度下降的趋势短期内难以扭转的情况下,可以从以下两方面着手:第一是通过适当延迟退休来相对增加劳动力的相对数量,但是延迟退休在理论界和实务界引起了较大争议,推行的难度也比较大。第二是通过教育和科技进步来提高我国人口质量,加大现有人力资本的科技含量将会有效减少老龄化加剧带来的损失。科教兴国战略应对老龄化社会依旧适用,应加大教育领域和高新科技领域的投资以应对未来人口规模减少,实现人口红利向人才红利转变。在未来的劳动力结构构成中,对于劳动人口数量无法做到绝对控制,但是提高劳动力质量是非常现实的突破口。提高人口质量的关键就是充分激发现有人才的潜能,通过对现有的在职人员和即将进入劳动市场的人进行充分的在岗和上岗培训,使其掌握新型技术,向全方位人才转型,弥补相近岗位的空缺,在高效完成本职工作的基础上兼顾相近工作,可以释放部分因人口数量不足而产生的人口下行压力。高素质人才将是我国产业结构调整的关键支撑,也是社会经济转型的人才基础。应注重对适龄劳动人口的继续教育及职业教育的投入力度,挖掘和激发现有适龄劳动人口潜能,这部分潜能的持续释放将为我国经济发展带来一定人才保障,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增量发展资源”。
促进我国区域人口均衡分布总的原则是通过促进产业转型升级和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使得人口自觉迁移。在这个过程中,政府要进行合理引导和妥善安排,引导落后地区充分利用比较优势和后发优势,积极促进产业转型升级,营造良好发展环境,吸引资金技术及人才入驻,促进人口向欠发达地区“回迁”。具体措施包括:一是加强人口计划工作,在维持合理生育水平的前提下,遵循因地制宜分类指导原则进一步完善生育政策,切忌“一刀切”。二是充分运用政策红利引导人口向西部地区迁移。比如,国家可以出台相关政策,鼓励大学毕业生到西部地区、偏远农村等贫困落后地区工作,为大学生提供创业基金补贴,支持他们在贫困落后地区成家创业。三是加强主体功能区规划,促进人口向稳定地区合理迁移,根据不同地区特点引导人口自愿合理迁移,促进区域均衡发展和人口均衡分布。四是大力发展少数民族农牧区经济文化,促进人口合理向疏散区迁移,因地制宜发掘少数民族地区优势资源,强化其与外界的经济技术联系。五是中央财政转移支付和对口帮扶地区的经济协作,带动一批技术骨干及其家属到被帮扶地区落户。需要中央政府加大财政转移支付力度并鼓励发达地区向欠发达地区的人才技术转移和产业协作,以经济发展均衡促进人口分布均衡。
基于国家统计局公布的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文本,分析并结合相关专家学者的观点可以清晰地看出人口增长拐点到来已成为不可避免的发展态势,通过对文本数据的分析可以预判我国人口在未来的发展状况,并以此为理论依据制定相应的政策举措予以回应。我国目前表现出人口总量庞大但年龄结构合理度较为欠缺,受计划生育政策影响、养育成本不断攀升、思想观念变化导致我国育龄妇女生育意愿降低,老龄化不断加剧。虽然目前我国人口仍然处于增速较缓的正增长状态,但老龄化的速度及规模程度正以较快速度发展。人口增长拐点到来及老龄化程度加剧对我国带来的挑战已近在咫尺。根据对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的文本分析,可以看出我国人口面临着为期不远的人口增长拐点、人口老龄化程度加剧带来的人口红利呈衰减趋势、地域人口分布不均衡三大挑战,产生了明显的老龄社会问题、代际公平缺失和经济活力消弱等治理难题。结合我国实际,我们认为应通过树立科学现代的人口观、完善相应社会保障体系、充分的政策保障激发生育行为、发展教育和科技提高人口质量、以经济均衡发展推动人口均衡分布等多种措施,积极主动地应对人口结构变化带来的挑战,抓住因人口结构的变化带来的战略机遇期,推动我国人口素质和科技水平的持续提升,推动区域经济均衡发展,不断完善社会保障制度体系,为全体人民实现共同富裕奠定坚实的物质精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