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染料界曾流傳这样一句话,只有碾碎的昆虫和森林植物才能浸染出最生动的颜色。
由此可见,以往大多数天然染料都是从动物或植物中获取, 如植物染料:紫草(紫色)、苏木( 黑色) 、黄栀子( 黄色)和苏枋(红色)等,动物染料:胭脂红酸和推罗紫等。近年来,随着生物技术的发展,研究人员正着手工程化改造微生物使其生成染料。
“它有可能改变该化合物的生产范式。”丹麦技术大学的合成生物学家Rasmus JN Frandsen如此评价工程改造微生物生成染料。
以胭脂红酸为例,它是一种在胭脂虫( 即Dactylopius coccus,长约0.2英寸的椭圆形介壳虫 )中发现的芳香族聚酮化合物,常被用来为食品、纺织品和化妆品着色。胭脂红酸的使用可追溯到几千年前的玛雅和阿兹特克帝国统治时期,当时存在的猩红色商品就被证明是经胭脂红酸染色的。1967年~2009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将胭脂红酸用于各种酸奶、蛋糕、糖果、饮料和肉类等各种食品。
它的制造过程一般是这样的:工人们首先在其选择的仙人掌(也称为梨仙人掌或胭脂)上饲养胭脂虫,将其晒干卖给加工商,加工商将虫子磨成粉末,将粉末与盐配对以分离胭脂红酸。使用目前的方法,估计需要7万只虫子才能生产1磅干昆虫和0.2磅胭脂红酸。
随着全球对胭脂红酸的需求增加,伴随着不断攀升的劳动力成本,胭脂红酸产业变得紧张起来。在胭脂虫最大的生产国秘鲁,每吨胭脂红酸染料的价格在2013年~2019年间上涨了40%。
价格也并不是它唯一的问题。2018年,一篇来自于日本的研究报告也指出, 由于残留的昆虫分子, 一小部分人会对胭脂虫染料产生过敏反应, 即使该水平不高于其他常见过敏原。
因此, 科研人员将生产新的胭脂红酸方法转向代谢工程,即操纵生物内部的代谢途径以生产胭脂红酸,但挑战在于制造胭脂红酸的完整生化途径未知。上文中提到的Frandsen团队决定从胭脂红酸的结构开始,找出如何用已知生化途径的酶对其逆向工程。
Frandsen团队首先预测了所需的起始成分、生化步骤和催化这些步骤的酶。他们设计了8种可能产生胭脂红酸的潜在生化途径, 并测试了几种宿主进行基因工程,最终确定了一种真菌Aspergillus nidulans。
通过反复实验,该团队在从真菌中删除一些基因(以禁用竞争生化途径)并添加其他几个提供适当酶的基因(一个来自植物,两个来自细菌)后,创建了胭脂红酸的三环核心,这个核心经Aspergillus nidulans中已经存在的一种未知酶加工后, 产生一种叫做kermesic的中间结构。
最后,加入胭脂虫本身含有的可转化为胭脂红酸的酶的基因,发现该真菌可产生胭脂红酸。该研究成果于2018年8月以“Heterologousproduction of the widely used natural food colorantcarminic acid in Aspergillus nidulans”为题发表在Scientific reports上。但当时反应的效率远不足以考虑大规模生产,而且由于其中一种酶仍然未知,因此很难优化生产。
2021年4月,来自韩国科学技术高等研究院的Sang Yup Lee课题组在 JACS上首次报告了用工程化大肠杆菌从葡萄糖生物合成胭脂红酸的工作,经过简单的代谢工程,随后分批补料发酵,可从葡萄糖生产0.63±0.02mg/L的胭脂红酸。
这次实验规模虽然仍较小,但科学家表示,如果扩大规模,并假设每升生产5克胭脂红酸,那么在1 0万升发酵罐中培养大肠杆菌5天即可产生,而这将需要消耗一公顷仙人掌上生长的胭脂虫一年的时间。
Frandsen表示,这两项研究表明了合成生物学巨大的潜力,但在将这一过程扩大到工业水平之前,仍有很多工作要做,如调整微生物中各种酶的数量或效率,以优化胭脂红酸的产生并减少不需要的副产物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