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铭伦 常罡 封托 侯祥
2021年8月1日,笔者一行有幸参与到陕西省动物研究所承担的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的子项目中。从西安出发,晚上到达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县,海拔大约在3000米。这里与海南省有异曲同工之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有过半的游客观览青海湖的地点就在海南州。
青海湖可以视作驶向高原腹地的出发点。由于正值夏末,还能看见油菜花竞相开放,与湛蓝的湖面交相辉映,比真实的海南省的大海有过之而无不及。
8月4日下午,我们来到格尔木胡杨林保护站,科考队员要在这里采集当地鼠类标本,我们需要配合采集标本工作来布置捕鼠夹。
啮齿动物善于在土壤里打洞,取食青草或种子,并且大量繁殖,由此会对当地的生态平衡造成较大影响。而高原鼠兔在青海地区较常见,为此,当地人们曾经开展过灭杀鼠兔行动。
然而,研究表明,土壤的沙化并不是鼠兔直接导致的,而是人们过度放牧的结果。破坏生态链后,天敌的减少本身也导致了鼠兔的过度繁殖,因此,只有恢复原有的高原食物链,才能控制住鼠兔的灾害。
格尔木胡杨林保护站位于格尔木市郭勒木德乡托拉海牧业社内,海拔高度约2770米,拥有青海唯一、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胡杨林。胡杨林南倚昆仑山脉,北邻戈壁盐滩,夹在中间的沙漠化地带像是两块地貌的过渡带。
在荒漠和沙地上,胡杨是唯一能天然成林的树种,它生命力极其顽强,耐高温又耐严寒,生长温差可达正负39摄氏度;耐干旱,可在降水50毫米以下的条件下生长;耐盐碱,抗风沙,可抵御每秒26米的大风。在沙漠已经淹没的地方,胡杨林是一道绿色屏障,有力地阻挡了沙漠的扩大和盐碱地的蔓延,保护了沙区的农牧业;它还是野生动物的重要栖息地,成为这一地区维护生态平衡的主体。
每年的10月,胡杨就会由浓绿变为金黄,如同苍茫中燃烧的火焰。很少有一种树会像这沙漠中的胡杨一样,在生命结束以后还能成为一道更加绚丽的风景。
放眼望去,远处是横亘在柴达木盆地南部边缘的昆仑山脉。昆仑山与其支脉阿尼玛卿山将青海省一分为二,翻越这座山脉,才算是真正来到了青藏高原腹地。
8月6日,大部队驶向位于青藏高原腹地的沱沱河,全程413千米。沱沱河,蒙古语译为平静的河,位于唐古拉山镇内,在可可西里山脉以南,是长江源的西源。当地海拔大约4600米,氧气稀薄,早晚温差较大。科考队员告诉我们,在这里最重要的就是不要随意洗澡,否则容易感冒并引发肺水肿,轻则无法参与接下来的科考之行,重则危及生命。
在这样的自然条件下,科考队员历经十多个小时的长途奔波,到达目的地后又马不停蹄驱车两个多小时,前往保护区内寻找鼠穴、布置鼠夹。他们这种排除万难、不畏险阻的科研精神令人钦佩。
接着,我们从沱沱河北上向五道梁镇进发。五道梁镇位于治多县索加乡与曲麻莱县曲麻河乡的交会处,海拔4636米,镇子不大,常驻人口只有一二百人,却是一处重要的交通驿站。
当地有句俗语:“到了五道梁,哭爹又喊娘。”原因是这里海拔较高,且身处洼地,空气不流通,又因这一带的土壤含汞量较高,植被稀缺,空气中含氧量水平更是低下,被认为是青藏公路上最困难的地段,极易发生高原反应。这里常年冰雹雨雪,四季皆寒,属于高原山地气候,全年平均气温只有零下5.1摄氏度。在这里,大家谁都不敢马虎,穿上了最保暖的衣物。
8月9日,我们要向可可西里保护区进发。可是高原没有一成不变的天气,天还没亮,整个五道梁便被大雪覆盖,科考队面临着新的挑战。
可可西里,在藏语里译为“美丽的少女”,有大小湖泊1000余个,是地球上除了南北极之外的第三大无人区,也是野生动物的天堂。但是越美丽的地方就越危险。可可西里作为人类的生命禁区,气候复杂多变,地形地貌异常复杂,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几乎无生还可能。保护区内没有道路,一切全凭保护站的同志带领。如果道路被大雪覆盖,失去参照物,冒然行驶会非常危险。科考队与保护站的同志商量后,决定等到中午根据天气情况再确定是否进入保护区。
由于青海省大多是海拔较高的青藏高原地区,属于高原大陆性气候,年降水量远小于蒸发量,并且地形相对封闭,使得湖水不易流通,日积月累,盐分越积越多,所以这里90%的湖都是咸水湖。我们即将抵达的盐湖,也是这可可西里千百个咸水湖里普普通通的一泊。
8月10日,我们终于踏上可可西里保护区内稍远的库塞湖,在可可西里保护站附近,手机已经没了信号,只能靠对讲机通信。
这里是中国境内最后的原始荒原,自然环境恶劣,高原荒漠,冰原冻土,湖泊沼泽,齐聚这片土壤,平均海拔4700米,最高海拔6860米,是中国最大的无人区。
据不完全统计,全世界约有150种垫状植物,可可西里就有50种。可可西里约有214种种子植物,其中有84种是青藏高原特有物种,这里是地球上高原植物家族最后的伊甸园。在此生活了上万年的藏羚,进化出了堪称完美的体质。据科考队员介绍,可可西里的藏羚冬季会在低海拔地区受孕,夏季会在高海拔地区产羔。所以,季节性迁徙是它们重要的生態特征。跟随保护站的同志们,我们登上保护站的瞭望塔,可以看见昆仑山脉的皑皑白雪和远处的库塞湖。据科考队员介绍,每年藏羚会从低海拔地区路过这里去卓乃湖产羔,到了产羔期,卓乃湖附近会有上万只藏羚聚集产羔,场面异常壮观。
由于常年生活在寒冷的环境中,所以藏羚的绒毛异常厚密。其羊绒仅为人发的1/5,质地极轻,保暖性上佳,是世界上最贵的披肩沙图什的主要原材料,成为欧美以及印度贵族彰显身份的象征。超高利润的市场激发起人类贪婪的觊觎,疯狂的盗猎直接导致了藏羚种群的锐减。
在血和泪的代价下,保护人员不断揭露盗猎者对藏羚的疯狂行径,如今,大部分国家已立法禁止藏羚羊绒的买卖。政府和社会各界开始采取许多措施保护藏羚。
8月11日上午,大部队出发驶向曲麻莱,一路上目睹了漫山遍野的牛羊“扑”在连绵不绝的青山草甸上吃草,路边招鹰架上的鵟飞到路边,即使有人靠近也无动于衷。由于海拔降低到4300米以下,茂密的植被提供了充足的氧气,空气也变得湿润,轻微的高原反应也渐渐消失。
第二天,当地的藏族同志扎西带领我们去黄河源头。山峦重叠的深处,牦牛骨散落在母亲河源头周围。这样的大山大水之间,只有拳头大小的黄河源头,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未想过波涛汹涌的黄河,源头竟然是这样的涓涓细流,不由得感叹大自然的奇妙。
8月13日,我们驶向此次科考的最后一站—玛多县,主要任务是去往三江源的鄂陵湖进行小型哺乳动物的调查及采样工作,随后便踏上返乡路程。
这次难忘的西行告诉我们,大自然,只有它想让你看见你才能看见。保护这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与大自然和谐共处,才能拥有属于全人类的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