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

苏淑

四明山下有一个风景秀美的杨甸镇，镇政府办公室主任杨阳是土生土长的杨甸人，年纪虽轻但办事老练，为人谦和，十里八乡很多人都服他。

那会儿大家都忙着进城买房，在镇上和县城置业，杨阳却将乡下自家祖屋拆了重建。新楼花费不多，却建得很有美感，堪称杨家湾村一景。杨阳给小楼起了个雅致的名字——翠筑。

翠筑门外不远处立了电线杆，上面装了电灯，晚上能照得翠筑跟前亮如白昼。离翠筑不远处是全村一条交通要道，有了这盏路灯，村民晚上出行方便多了。

后来，杨阳当了镇长。当了镇长的杨阳仍旧住在翠筑，那盏路灯还是亮如白昼。

但不久就有闲话传出：用那么亮的灯不怕费电吗，就因为那是镇长住的？杨阳为了避嫌，安排人换了一盏略显昏暗的路灯。昏暗的路灯没用几天就坏掉了，杨阳也没找人来修。

杨甸镇缺一个副镇长。组织部考察了办公室主任方伟和镇人大主任罗俊英，觉得两人工作能力和综合素质都不错，一时难以取舍。

部长对杨阳说：“副镇长主要是配合你工作，你的意见很重要，认真考虑一下，向我们推荐一个人吧。”

方伟和罗俊英从各自渠道得到了消息，这天晚上不约而同来看望杨阳。两人在翠筑门口打了个照面，有点小尴尬，因为来之前都联系过主人，而主人显然有意让他俩一起到。

杨阳将他俩让进屋，然后只管泡茶品茶拉家常，对工作上的事只字不提。方、罗二人坐了没多久便告辞离开，杨阳送客时提醒了一句：“小心脚下啊，路灯一直没修。”

方伟心里一惊：路灯坏了不修，不就是为方便趁黑送礼吗？

罗俊英也心里一惊：小事不能小看，这应该就是考题了。

第二天，罗俊英联系电工来维修路灯，特意嘱咐他换上最大功率的灯泡。当晚路灯亮起来的时候，方伟刚好来到翠筑前，手里提着高档香烟和名酒。他没想到这里会亮如白昼，立马觉得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呆立片刻后掉头就走。

杨阳在楼上窗前目睹了一切，想起头天晚上随口说的那句话，心里也是一惊。后来，杨阳推荐的人选既不是方伟也不是罗俊英，而翠筑前的路灯再也没有坏过。

摘編自《检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