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
如同滇蜀兄弟省份睦邻友好的地缘关系,金沙江和岷江同样具有手足一样的亲情,因为它们的溶入,才使长江成为一条伟大的江河。
作为川人,我身后的五十年生命旅途有三分之二在云南度过,他乡已成故乡,在云南人心里母亲河一样存在的金沙江也早已成为我精神的河流,她磅礴激昂的影像和涛声,无时不牵引我进入辽阔的想象。多年来,我曾数次逆流而上,在云南段的金沙江远足和短行,并在明晰的认知中一天天熟识,渐次缀连起这条江河的雄峙和宏阔。作为长江上游的金沙江,其正源位于唐古拉山东段的青海当曲,在格尔木与沱沱河汇入通天河后,流经治多、曲麻莱等县后,在玉树的称多县直门达村与巴塘河汇合后,便始称金沙江。虽穿行于青、川、藏、滇四省,但金沙江在云南段的流经却是光华无二灼灼其华,在干流总长的3364公里流程中,云南境内就达1560公里,且涵盖全省七个州市。云南境内的金沙江,是长江经济带的前沿,不但有建成和在建的乌东德、白鹤滩、溪洛渡、向家坝等四座世界级的大型水电站,还滋养着千万计云岭苍生。
滇蜀于我有割舍不掉的血脉亲情,一个是养我之域,一个是生我之地。云南的金沙江和四川的岷江,都是我的生命之津和力量之源,心里流淌着这两条江河,生命里就始终萦怀着这两条江河的磅礴,我的灵与肉里都有它们流动的回声和痕迹。激越浩荡的金沙江和温婉如玉的岷江在我心里一直是兄弟或者姐妹般的存在,虽然个性迥异,但它们却拥有一样的清流和同样的情怀,作为上游的两条重要干流,它们数千里奔袭后的亲密融汇,才造就了中华母亲河的长江。
在绿染群山的季夏时节,我从云南昭通金沙江水域的溪洛渡水电站顺水而下,经向家坝来到四川省宜宾市的翠屏区合江门。回望从高山峡谷激荡奔涌后变得舒缓宽阔的金沙江,我在江岸垂柳拂面的惬意中领略了这条豪迈江河的温顺,心境如天空一样晴朗。在金沙江汇入长江身旁的岷江口,我的心情很快变得怅然若失,较之在滇域早已熟识并亲近的金沙江而言,对于蜀地的岷江,对于同样的母亲河,我明显的陌生和疏离了。逆岷江而上,便成为我的不二选择。
横跨东南的内昆大桥上,一辆子弹头状的和谐号旅客列车正飞驰而过,桥下汇入长江的金沙江和岷江短暂地互相施礼后便契合成浑然一体,江水在合江门四面青山的掩映中通体碧绿,虽然不疾不徐,却也浩荡得粗声大气起来。岷江下游宽阔得像一张硕大的绿毡,径自往川中铺去,眼前的长江河段,竟宽达五百米。喜捷场安详的活在岷江口,沿江而建的房屋前,是数万年冲击而成的一片片不规则的肥沃台地,各种时令蔬菜正精准地繁育在紧锣密鼓的季节里,西红柿、茄子和韭菜已在冒头,四季豆和瓜苗正沿着支架向上攀爬。镇上的街巷鲜有行人,青壮年们都到大地方谋生去了,三三两两聚合在一起的老人们在闲聊中接受春日暖阳的抚慰。岷江在这里接纳了最后两条支流,右侧的龙船溪和左侧的思波溪,欢快的找到了归宿,投入岷江的怀抱。作为中国酒都,宜宾的佳酿是与岷水支流绝好的水质密不可分的。邓头溪越溪河畔的农民们很多以酿酒为生,畅销的各种度数的纯粮酒为他们带来了丰厚的收益,鳞次栉比的小洋楼凸显了他们的生活状态。夜宿于越溪河农家,他们的热情好客让我感受了家的温馨,在美食中满足了食欲,在美酒中疏解了疲乏。流水无语,清风无言,各种声音已经退潮,一阵阵凉风扑面而来,窗外月光泻地,山与水被月色凝成了版画。
下游的岷江在波澜不惊中温柔着。即便是水流湍急的大渡河,在乐山城东汇入岷江时,也收敛起狂放不羁的个性,明显地减慢了速率。乐山至宜宾是岷江的下游,植被丰茂支流众多,一条条溪流在这里被大量收编,在相继纳入九峰河、牛华溪、忙溪河、沫溪河、杏林河、石板溪、石马河后,流经犍为县城东的江面在已宽达三百余米。河宽水深的岷江使乐山至宜宾成为川西和川南物资聚散和对外交流的主要水上通道,一百六十多公里的河道可以航行五十到三百吨级的船舶,成为中国十二条高等级航道之一。乐山之上,便是岷江的中游了,滨临岷江的乐山大佛正襟危坐,俯瞰着脚下烟波浩渺绵延奔涌的岷江水,与对岸的乐山城遥遥相望。这座凿于唐代的世界最大佛像,千年来福佑着岷水之滨的万物和生灵。从这里开始,岷江将进入中游,岷水的脉络会从丘陵地带的眉山向广袤的成都平原延伸,一直到羌藏边界的都江堰。
岷江从古眉州的眉山城蜿蜒而过,江面晨雾缭绕,春天的清晨乍暖还寒,但兴致很快被灼热得盎然起来。在岷江之畔的木质栈道上晨跑了半小时之后,我来到远近闻名的三苏祠。祠前两株硕壮的千年古银杏树正萌出新芽,雕梁画栋的宽大楼宇风铃阵阵,一群群飞鸟不知疲倦地穿梭飞驰。就在我脚下的这片弹丸之地上,怎么就诞出了横贯古今的苏洵、苏轼、苏辙父子?我试图在清新恬淡的江风里嗅出不一样的味道,感受这条江河与土地衍生的别样能量,但历史的原貌已深嵌于逝去的光阴里。真相都深藏于无尽的费解中,所以历史才会那么诱人。一门父子三词客,千古文章四大家。在中华五千年文明史上,文学之繁荣莫过于唐宋,而苏氏父子都能躋身于“唐宋八大家”之列,旷世仅有。冥思苦想的执着挖掘似乎没有让我的努力成为徒劳,在江边茶吧里凭栏远望,答案很快便跳了出来,难道不是浩浩岷水绵延数万年的丰厚积淀,才在古眉州这块依山傍水的宝地上滋养出旷古绝今的三苏父子!
天府之国的丰沃,离不开岷江的滋养。岷水让成都活力无限,也让这座现代化大都市更加端庄愈发靓丽。从两千年荏苒时光中走来的“世界水利文化鼻祖”都江堰名头缘何横贯古今?我沿着鱼嘴分水堤、分沙堰溢洪道、宝瓶口进水口且行且停慢走飞奔,试图与战国之秦朝蜀郡太守李冰父子作一次深刻的交谈和垂询。在滔声震天的宝瓶口,也就是将岷江注入“天府之国”的灌口,我分明看到自己的愿望在搁浅中变为徒劳。时空的丝线坚韧地横亘在我眼前无法逾越,因为我脚下因都江堰水利工程总进水口之宝瓶口而得名的灌口镇,早在1600多年前的北魏时期便已存在,这个北周时期已设汶山县,唐朝置盘龙县、灌宁县,元朝已设灌州乃至明灌县的地方,已将我远远地抛在了1500年开外。
眼前的都江堰,让人怀念李冰父子,更让人很不情愿地翻开岷水肆虐的灾难历史。史载,汉武帝元封三年,岷江“溢”出,“漂流万家”。汉成帝时,岷山发生地震山崩,上游河道溃决。晋武帝期间,同样的祸患重演。唐代,有记录的岷江大洪水就有三次。五代时期的后蜀广政十五年,岷江洪水淹没当时都城成都市区,延秋门城墙冲垮。 乾隆五十一年,大渡河山崩堵江,壅塞了九天,溃水从峨眉县冲到乐山,“涛头高数十丈,如山行然,漂没居民以万计”。1933年8月25日茂县叠溪镇发生7.5级的大地震,巨大山崩使岷江断流,壅坝成湖,洪水倾湖溃出,霹雳震山,尘雾障天,造成下游严重水灾,水灾使2万多人死亡,仅都江堰市境内捞获的尸体就有4000多具。2008年5月12日,岷江上游汶川地震,大面积山体滑坡致使岷江河流改道,哀鸿遍野。浩浩岷水一如既往地奔流驰骋,尽管命运多舛屡遭祸殃,但它从来没有丧失从容和优雅。6AA69EA7-78F7-41AD-A996-CCD33225BBEB
成都城市史就是一部治水史。据记载,上古时期的成都平原,前生是海。内海消失以后,便成为水泽密布、水道乱流的潮湿盆地,水患相当严重。初步整治、局部整治自先民们进入成都平原地带起就从未停止,古时大规模的治水就有四次。第一次大规模治水的是古蜀憋灵,开明帝憋灵的引岷入沱排洪工程使平原走出泽国,为古蜀先民定居成都创造了基本条件。 第二次大规模治水是先秦李冰,时为蜀郡守的李冰历数十年疏浚三十六江,完成了举世瞩目的都江堰水利枢纽工程和穿“两江成都之中”,沟通了天府之国直达荆楚和吴越的黄金水道,使秦凭借这条黄金水道,如愿以偿地实现了“得蜀得楚,得楚得天下”中國历史上的第一次统一。第三次大规模治水的是西汉文翁,同为蜀郡守的文翁推广水稻种植,首扩灌渠系统,大量增加了农灌面积,引湔水和清白江连接,从此赋予都江堰水利工程以灌溉意义,推进和繁荣了四川盆地的农业经济。第四次大规模治水的是晚唐高骈,作为西川节度使的高骈为拱卫成都,改两江双流为两江抱城,给成都留下了千年不变的独特城市景观。
在这历次大规模治水的光环之下,历朝各代在整个岷江水域建设治水工程竟达千余项。汉代建成蒲江大堰、唐代建成的通济堰、民国建成的醴泉堰,为岷江中游治理水患同样发挥了重要作用。更值得大书特书的是新中国成立后大兴水利,在岷江干支流上建设了诸多水电工程,不但给流域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巨大动力,还通过扩建、改造、新建了自都江堰引岷江水跨岷江、沱江、涪江的人民渠和东风渠后,使成都平原的农业灌溉面积超过了一千万亩。
风生水起,微波涟漪。一株千年古柏穿云破雾,有些孤独地俯瞰着岷江,树上落满的各种鸟,受到人声惊扰的瞬间炸开,像极了除夕夜盛开的烟花,叶面上的灰尘此时便长出了翅膀,游动在金色的光柱里。庄严的二王庙,倒影在历史的皱褶里。传说虽缺乏真实,但我也愿意在联想中盲从地跟随。相传,二王庙是两千多年前的蜀郡太守李冰及被传说为其子的二郎神供奉的地方,庙宇虽数度毁于浩劫,但眼前的塑像依然栩栩如生地端坐于庙堂,父子均被尊为神灵古往今来闻所未闻,足见其在岷江儿女中的分量和地位。滔滔的岷江水在两位神灵级凡胎的深情注视下静静流淌,兴风作浪的妖孽已然被“二王”生生踩在了脚下。
都江堰是成都平原的血管,汩汩流淌的血液滋养着蓬勃健壮的“天府之国”。其实,都江堰在古灌县的地盘上只具有纯粹的建筑属性,在这个沿袭了数百年的县份的广阔地盘上,这座建筑的规模只是一个标点,但它绵延的深远意义却广袤得足以涵盖和影响整个蜀地的历史和未来。古蜀国的繁盛、今成都及周边的兴旺、三苏及众生的繁衍生息、诸葛及李杜的驻留难离,都是这岷江之水的润泽和滋养。“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谓之天府”。是都江堰使成都平原沃野千里粮丰物茂。称谓了数百年的古灌县域名被都江堰取而代之,意义可与迪化易名新疆媲美,除了凸显出对这座旷古建筑的追忆与感恩,还源于决策者对构建成都都成宏愿而祈求这条江堰庇佑的愿景。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诗句,是当时诗圣杜甫对成都锦江的真实写照。 诗中的锦江就是成都这座大都市引以为傲的母亲河府南河, 古称郫江的府河、古称检江的南河是环绕成都而过的两条人工开凿的河流。南河是李冰修都江堰时从岷江干流上分流出来的一条支流,绕成都西南向东流去。府河则是从检江分流出来的一条支流,绕成都北门,然后东下与南河汇合后成为府南河。河道旁的合江亭唐贞元年间便是文人骚客吟诗作赋、迎来送往、宴请宾朋之处,成为“一郡之胜地也”。 作为网红旅游景点的府河河心岛,更是游客必去的打卡之地。小岛占地2万多平方米,形如怒放的莲花瓣。岛上绿竹成荫,四周清流环绕,风光迷人。不远处的十八步岛、姐儿堰河心岛首尾相连,天然竹园郁郁苍苍,清气氤氲翠影摇曳,芦苇错杂其间,芒花水雾相映。河畔的花园、亭榭以及横跨两岸的廊桥已成为市民和游客休闲、娱乐和餐饮的绝佳之地。殊不知,这条当年风光无限却废弃了数百年的河道,经历了怎样的风风雨雨后又涅槃重生。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当全国各地都将推进工业化建设作为首要任务时,成都市的主政者却将提升城市软实力作为民生工程,并且将府南河的整治作为市政府的“一号工程”,决定用5年时间,拆迁移民十余万人,投入27亿元人民币彻底整治府南河。如今的府南河,防洪、环保、旅游功能完备,防洪能力也从10年一遇提高到200年一遇,形成了一条独具特色的旅游风光带。府南河综合整治工程也因此获得联合国人居奖、国际优秀水岸奖和国际环境地域设计奖等国际大奖。府南河,就是成都的名片,圣洁澄明地流淌在成都人的心里。
温婉灵动清澈毓秀的岷江水,在千山万壑莽莽群山中嘀嗒集腋,成裘于渊,波澜壮阔,多少次磨难和阵痛也无法改变她静默执着地涌流。从成都郊区的都江堰上行75公里,位于川西北的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汶川县便郁郁葱葱地驶入视线。素有“大禹故里、熊猫家园、康养汶川”美誉的汶川,是全国四个羌族聚居县之一,该县因岷江古称汶水而得名,从汉武帝设汶山郡开始,迄今已有两千多年郡县史。在汶川映秀,我看见她在千年不遇的地震后留下的斑驳伤痕,山体滑坡虽然数次损伤着她的躯体,但却无法改变她一往无前的流向。在这里,我看到了一条江河的磅礴力量以及她宽厚慈爱的母性。
卧龙是岷江上游的明珠。结晶性灰岩形成的峰林状山地形似龙脊,卧龙因此得名。茂密的植被形成了卧龙良好的自然生态,皮条沟和耿达河挤压断裂形成的河谷山高谷深,集险峻奇秀于一体,独特的地理条件鬼斧神工般造就了复杂的地貌类型和秀美景致。置身于此的“熊猫之乡”、“宝贵的生物基因库”、“天然动植物园”更是使卧龙享誉中外。卧龙峰峦叠嶂,海拔超过6000米的主峰四姑娘山终年积雪,为四川第二高峰,与周围白雪皑皑的大姑娘山、二姑娘山、三姑娘山相映生辉,巍然屹立于卧龙自然保护区的西部边缘,金字塔形角峰下渗透的清泉无私地溶汇于岷江的万顷碧波。
洁净清澈的岷江是藏羌腹地万千神山母体般的无私给予。山林绚烂,流动在晨光里的万物浮出暗夜,蜿蜒的江水明灭可见,树叶开始急切地吞吐阳光。越是生态资源富集的山区,住民就会更加贫困,自然资源的禀赋并不能成为改变他们生活状态的因子和能量。勤劳,不得不成为加持在世居在岷山汶水间的子民们身上的光环。在卧龙镇、水磨镇和三江镇,贫瘠的土地都被安放在茂密森林的边缘,甚至被山石和溪流挤压。尽管生存条件不好,这里的人们却很少选择外出谋生,在坚韧地守候中日复一日地收割岁月的荆棘。即便经历自然灾害和粮食减产的阵痛,也将被长年累月的劳作所包容。在缓慢生长的谷禾中,在一成不变的山水前,他们燃烧的执念有些悲壮,但始终蓄满忠诚,在年复一年的简单日子里,深沉地进行着薪火相传的基因测序。
在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茂县岷江上游的叠溪海子,我感受到了一条江河的悲情。此地原为叠溪城,乃川西平原通松潘旱地及青海甘肃的交通要塞。1933年的一次7.5级大地震,使叠溪城毁于一旦,21个羌寨全部覆灭,死亡达万余人之巨。地震同时也引发了巨大的地质灾害,小城四周的山峰崩塌堵塞了岷江,形成了11个堰塞湖。眼前的叠溪海子蔚为壮观,一个长达12公里的静谧湖泊,如同镶嵌在藏羌高原的璀璨明珠。直面眼前被当地人谓之“情邀海子”的静美之湖,回溯80多年前那场天灾巨殇,一丝痛感涌上心头。
岷江是一条让人景仰同时充满好奇的江河,她始终谜一样撩拨并萦绕着我。作为长江的重要支流,它的流量达黄河的两倍还多,一直以来我始终采信明朝大旅行家徐霞客关于岷江为长江正源的说法。直至前不久,我才从多年的误读中解脱出来,方知金沙江才是长江的正源。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我的心情和兴致。
在海拔3690米的川西北松潘县和九寨沟县交界处岷山山系弓杠岭南麓的隆板沟,谁也无法料想身前这条小溪经过千山万壑千回百转会成长为岷江乃至长江那样气势恢宏的大江。《水经注》述:“缘崖散漫,小水百数,殆未滥觞矣”。眼前的岷江发源地只是一个分水垭口,在弓杠岭下俗称干海子腹腔的出水口,一股股清泉喷薄而出,汇集成一处硕大的高山湖泊。湛蓝的湖泊四周远山层叠森林茂密,湖泊溪水婉转,草叶翠绿,雪山与绿叶已为春天的山峦涂上了油彩。西源郎架岭霍隆沟,南转东流,左纳大塔玛沟右纳热玛宗沟,过东北寨,在川主寺镇漳腊村的九黄机场旁与东源漳腊河汇合。溪流经过渗透和漫流,在干海子一带又形成了金犀牛海、芳草海和九曲彩河组成的湖泊群。经一个个台地式湖泊的短暂蓄势后,岷水便以江的速率和气势,迅疾地奔涌咆哮而去。从此,她将穿越四川省内8个州市的36个县,惠泽汉、藏、彝、羌、回、满等族的1500余万人。
青山得意飞春色,多情绿水漾轻波。源头的岷江纤细而单薄地漫流着,在晨曦中泛着绿光,与岩石亲密接触后发出欢快的咕咕声,轻音乐一般让人萦怀。身后的藏羌碉楼、民居、行人,以及藏传佛教寺庙里传来的诵经声,是否在为这条圣洁江河祷祝和祈愿呢?6AA69EA7-78F7-41AD-A996-CCD33225BBE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