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田野（组诗）

亮 子

如此温暖

这个下午我没有再去想

孩子的幼儿园该去哪儿上

我也没有关注窗外的车马与人流

静静地端坐在阳台上

让光一点点地敲击、打磨

把我做成一件家具

我真正成了一件艺术品

能够听见尘埃奔赴的脚步

像人世一样汹涌而来

能够像流水一样闪出内心的波澜

把光藏在心底

你看山冈上的野花开了

替我捂住了伤口

杨柳、腊梅、玉兰和松柏

从未移动脚步

它们的一生与我一样

身披霜雪

却如此温暖

这些天的好阳光

这些天的好阳光

让我只喜欢做几件事

透过玻璃窗看阳光的衣裙

带妻子与儿子沐浴春光

在河堤上放风筝

累了就坐在将要苏醒的草地上

偶尔遇见河水中的鸭子在野泳

更多的日子里

我一直沉默着

直到柳条腾出来一只绿袖子

我才把所有的爱像东风一样

扣入你的十指

我又一次坐在春风中

我又一次坐在春风中

迎春花开着，像是送别

又像是亲人归来

我始终一个人坐着

面朝山冈，山风从身上刮过

春光将我浇灌

面对这么多年无法烧制的土地

我用尽了力气

希望它们变得坚硬

可以制作瓦砾也可以制作砖石

我们的父辈们都是这样生活

到了我这里

依然四季如新，大雪汹涌

唯独山冈之夜的星星

那么明亮那么清澈

还有半个月亮的光芒

划分着姓氏与山河

在最高的山冈之夜

多了一把银制的酒壶

让山坡与村庄彼此酣眠

金色的田野

我一直在找寻一个安稳之地

让夕阳的光倾洒下来

落在油菜花田里

金色的流光沿着河水流淌

微风中荡漾着甜蜜

周围的村庄和房屋再一次安详

这山南为阳，水流在侧之地

让我忘记了忧伤

金色的田野

亿万只蜜蜂在花朵上撕咬

拼死相告

又有成吨的阳光压下来

我和妻子、儿子深陷其中

不知该从哪一面靠近田野

不知该从哪一边手绘光芒

更不知道落日的脚下还有多少

无尽的期盼

在这里我应该学会写信

写给那些天空之城

写给一只长有触须的蚂蚁

写给一片桉树林

写给无数落雨的季节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地址

你只需要像金色的田野一样

敞开怀抱

学会收信、沉默和哀鸣

但拒绝回复任何一种口述的来自

故乡以外的荒凉

无所适从

看到碧口的春天

所有的花都一起赶来

天刚好下着小雨

空气潮湿

面对着密密麻麻的

灯火和人家

我不由得想起故乡

只有把开花的身躯伫立于脚下

才不至于慌乱之中

无所适从

黄金芽

马家山的茶园之畔

屋舍俨然

垂柳静立，能透出水滴的感觉

一切都很安静

茶树们更安静

它们的沉默一直在生长

直到长出黄金芽

冲入杯中

这万两黄金

莫不是来自故乡的泥土

还有静悄悄的春雨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