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 颖, 徐 辉
(1.西南大学 教育学部,重庆 400715;2.重庆科技学院 教务处,重庆 400331)
国际中文教育涉及全球范围的各类中文教育教学问题,既包括国内面向留学生的对外汉语教学、面向华人华侨和海外当地居民的华文教学及各类中文教学,又包括与中文走向世界这一动态过程相关的教育理论和教学实践,是一个具有开放性、包容性的概念[1](1)“国际中文教育”的名称由“汉语国际教育”及更早的“对外汉语教学”演变而来,学界普遍认为这一词既可用来指称国际中文教育事业,也可指称国际中文教育学科,相较于“汉语国际教育”“对外汉语教学”覆盖面更广、包容性更强,因此,本文采用“国际中文教育”这一概念以保持事业和学科名称的统一性。。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提出关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倡议,赋予了国际中文教育以新的发展机遇和使命,更为国际中文教育的发展指明了方向,提出了新的要求。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的“兼容并包”“和而不同”的基本思想,为国际中文教育奠定了哲学基础,注入了开放包容之泉;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的“共享共赢”“互惠互利”的利益观,为国际中文教育夯实了发展基础,铺设了合作共赢之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的“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民相亲在于心相通”的核心精神,为国际中文教育筑牢了文化交融、文明互鉴的人文交流之桥。2019年12月,教育部部长陈宝生在国际中文教育大会上提出未来2~3年支持国际中文教育的6项举措,标志着我国将着手构建更加开放、更加包容、更加规范的国际中文教育体系。2020年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以及孔子学院改革发展将国际中文教育推向4.0阶段[2],国际中文教育如何在我国新的历史发展中打破壁垒取得新进展?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视域下,国际中文教育如何把握机遇完成新使命?这些都是当前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研究者必须思考和探讨的重要问题。
在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进程中,国际中文教育应发挥基础性、先导性、全局性的作用。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正处于关键期。“两个大变局同步交织、相互激荡,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还在不断发展演化之中,具有诸多不确定性和变数”[3],各种深层次矛盾和问题日益凸显,各类风险挑战不断增多。面对新形势新任务,国际中文教育也面临重重挑战。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对国际环境、国际交流、国际教育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一是全球疫情爆发带来国际环境的变化。自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中国被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中美两国之间的舆情对立反映出美国所奉行的“美国优先”理念及其所带来的去全球化后果与逆全球化趋势,而这种趋势给全球中文教学造成了负面影响[4],国际中文教育在海外发展困难重重。同时,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也影响学生对留学的认知,以及对留学目的国和目的学校的选择。二是新冠肺炎疫情阻碍国际交流。新冠肺炎病毒传染性强、蔓延范围广,因此随着疫情形势的逐步恶化,多国相继出台各类政策限制人员出入,造成人员国际流动受限。疫情引发的教育生态变革,可能导致国际中文教育事业发展减缓或在海外遭遇一段“空窗期”。三是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教育活动开展。由于受疫情影响,传统的线下面授教学无法进行,倒逼教学模式进入线上2.0版本。历史性的变革必然会导致教学模式、资源、方法、手段乃至教学内容、观念、管理等方面发生重大变化。疫情之下的困难环境虽然为教育改革提供了契机,但线上教学对教师网络教学能力、网络教学效果也提出了更高要求,对师生间的有效教学互动、学生学习成果评价提出了挑战。
“一带一路”沿线孔子学院布局不均衡是国际中文教育事业发展的阻力因素。教育部制定的《孔子学院发展规划(2012—2020年)》提出,到2015年,全球孔子学院达到500所,中小学孔子课堂达到1 000个,学员达到150万人;到2020年,基本完成孔子学院全球布局,做到统一质量标准、统一考试认证、统一选派和培训教师[5]。国家汉办官网发布的数据显示,目前全球共有孔子学院541所、孔子课堂1 170个,广泛分布于亚洲、非洲、欧洲、美洲、大洋洲的162个国家/地区,形成了覆盖五大洲的基本网络体系(见表1)。
表1 孔子学院/课堂在五大洲的分布情况
资料来源:根据国家汉办/孔子学院总部官网相关资料整理[6]
虽然从数量上看,孔子学院已达到2015年的规划目标,然而,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分布情况却呈现出两极分化现象。据统计,“一带一路”沿线65个国家中有55个国家建立了164所孔子学院。其中,设立孔子学院10所以上的国家仅有俄罗斯(19所)和泰国(16所)两个国家,越南、亚美尼亚、新加坡、斯洛文尼亚等19个国家仅设立1所孔子学院,缅甸、文莱、伊拉克、叙利亚、也门、阿曼、卡塔尔、科威特、不丹、土库曼斯坦这10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则未设立孔子学院(见表2)。此外,截至2017年年底, 海外孔子学院数量排名靠前的大多属于经济发达或较发达国家。在排名前20位的国家中,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仅有7个, 且与美、英等发达国家数量差距较大[7]。由此可见,孔子学院的布局不均衡,严重制约国际中文教育事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均衡发展。
表2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孔子学院数量
资料来源:根据国家汉办/孔子学院总部官网相关资料整理[6]
缺乏高水平应用型的专职中文教师一直是国际中文教育面临的一大问题。根据各国教育机构需求,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选派中文教师、志愿者赴国外从事中文教育工作。在工作服务年限方面,中文教师服务期为2~4年,志愿者服务期为1~3年,由于教师服务期短,导致长期性、系统性的教学活动难以开展。在师资队伍建设方面,由中文教师和志愿者组成的教师队伍教学水平参差不齐,高水平师资匮乏,难以满足我国国际中文教育事业发展的需要。基于此,教育部在2018年教育博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招生计划中增设了21个指标,用于招收国际中文教育(也称汉语国际教育,下同)方向博士专业学位研究生(2)2018年,教育部在教育博士专业学位类别下的“学校课程与教学领域”增设“汉语国际教育方向”;2019年,教育部在教育博士专业学位类别下增设“汉语国际教育领域”。,致力于培养从事国际中文教育和中华文化国际传播的高级专门人才。截至2020年,国际中文教育博士专业已开设3年,以逐年递增方式共招收159个博士专业学位研究生(见图1)。
然而,由于专业博士学位教育发展滞后、类别设置单一、授权点数量过少、培养规模偏小,目前尚未建立完善的国际中文教育本、硕、博学科体系,无法满足相关行业及产业对国际中文博士层次的应用型专门人才的需求。
图1 2018—2020年国际中文教育博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招生人数
优质的中文教材和中文读物是提升教育教学质量的重要载体,教材是教学总体设计的具体体现,教材水平的高低制约着教学的效果[8]。缺乏精品教材是目前国际中文教育发展最亟待解决的问题。尽管国际中文教育领域的专家学者一直积极开发本土化教材,致力于本土化教材、国别化教材建设,但现有的中文教材仍远远无法满足不同国情、不同行业、不同年龄层次的中文学习者的需求。而且传统教材既无法为正在发展的数字化和个性化教学提供支持,也无法满足多种类型和层次人才的学习需求[9]。与其“广撒网”式地开发各类教材,不如重点打造一批符合时代主流、贴近学习需求的精品教材。2019年,教育部《关于一流本科课程建设的实施意见》(教高〔2019〕8号)正式提出“聚焦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新文科建设,建设一批中国特色、世界水平的一流本科课程”[10]。如何坚持用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导教育实践和理论创新,从而将实践经验和理论成果引入课堂、写入教材,转化为优秀的教育资源;如何结合智能科技产品、新科研成果对传统教学体系进行改革,优化教育方法、丰富课程体验、拓宽知识领域以提升学生专业实力和综合素养;这些都是国际中文教育领域值得思考的战略发展问题。国际中文教育符合“新文科”的学科特点,课程建设是“新文科”建设中的关键,打造一批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精品教材和特色课程是解决当前国际中文教育教材同质化问题的必然选择。
在国际社会正在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背景下,国际中文教育厚植于“一带一路”建设的沃土。在迎来新的发展机遇的同时,更应增强自身服务职能,充分发挥好语言文化在促进“民心相通”中的重要作用。
“一带一路”倡议助力“一带一路”建设,推动着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并为国际中文教育带来了发展契机。一方面,“一带一路”倡议是共商共建共享的联动发展倡议,不断扩大的经贸投资合作、不断深入的人文交流合作带来了更多的就业机会。“一带一路”倡议提出8年来,积极响应的国家和国际组织已有200多个,其中签署合作协议的国家和国际组织已达160多个。如由中国企业承建的巴基斯坦拉合尔轨道交通橙线项目于2020年10月25日举行运营开通仪式,该项目在建设期间就已为当地创造了7 000多个工作岗位,运营维护阶段还将创造2 000个就业岗位。另一方面,在人类命运共同体倡议的广泛号召下,随着“一带一路”建设不断深入推进,我国与沿线国家的合作将越来越多,这也意味着对语言的需求将不断增大,尤其是我国作为“一带一路”建设的发起国,中文相较于其他语言在沿线国家中已抢占先机,国际中文教育更应抓住“一带一路”建设这一重大机遇顺势而为。对于我国而言,我们需要大批通晓“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语言文化的人才;而对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来说,则需要大批通晓中文和中华文化的本土人才[11]。如“鲁班工坊”是“一带一路”建设中中国职业教育国际化发展的重大成果,自2016年3月首个“鲁班工坊”在泰国成立以来,我国已在全球建成了18个“鲁班工坊”,遍布在亚、非、欧三大洲的17个国家[12]。“鲁班工坊”搭建了中外职教合作的新桥梁和新舞台,而为其提供有力的智力支撑和人才保障是国际中文教育领域面临的战略任务与历史机遇。
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在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迈向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我们对德才兼备的高层次人才的需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迫切。2020年9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印发的《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方案(2020—2025)》(学位〔2020〕20号)进一步指出,要根据国家重大发展战略需求,培养某一专门领域的高层次应用型未来领军人才,加快发展博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以工程类博士专业学位、临床医学博士专业学位、教育博士专业学位等为重点,增设一批博士专业学位授权点,扩大博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规模[13]。该方案还指出,在这场深刻变革中,高等教育学科专业布局调整需要不断进行系统评估和重新审视。为了更好地适应创新发展的需要,高等教育越来越重视通过交叉融合催生新的学科生长点,进而不断带动学科专业的发展与调整。由此可见,一是国家要大力发展专业学位教育,以满足国家对应用型人才的巨大需求;二是要大力发展专业博士学位教育,不仅是在数量上有所增加,还要在类别上有所发展。而国际中文教育学科涵盖中国语言文学、教育学、心理学、政治学、经济学、中国史、世界史、民族学等相关领域的理论与方法[14],本身就具有包容性和实用性。这为今后增设国际中文教育博士专业学位授权点提供了机会。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了建成“文化强国、教育强国、人才强国、体育强国、健康中国”的目标,要求国民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达到新高度,对人才培养的高质量发展提出了新要求[15]。推进新时代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高质量发展是我国从教育大国迈向教育强国的重要一步,也将是国际中文教育健全和完善本、硕、博学科体系,培养一批促进中外友好、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设者的重大机遇。
作为中外合作建立的以在海外教授中文和传播中国文化为宗旨的非营利性教育机构,孔子学院内部管理体制的变革以及相关合作平台的建立,为国际中文教育的发展搭建了广阔的平台。一方面,孔子学院品牌由“中国国际教育基金会”全面负责运行。“中国国际教育基金会”是由多家高校、企业等发起并成立的民间公益组织,旨在通过支持世界范围内的中文教育项目,促进人文交流,增进国际理解,推动世界多元文化交流。这意味着孔子学院的运营模式由“政府主导”变为“政府推动”,也向外界释放出国际中文教育改革的信号。另一方面,2020年7月,为适应国际中文教育事业发展需求,教育部设立了“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专业公益教育机构。作为世界各国互学互鉴的友好协作平台,该中心在孔子学院原有项目基础上增设了“伙伴计划”“语言合作”“学术研究”三个版块,细化和完善了孔子学院的业务,进一步发挥了合作交流的作用。其中,“伙伴计划”是指根据其他国家的需求与当地机构合作配合开展中文教学;“语言合作”是指开展国际语言交流活动,与各国语言机构合作,促进中外语言交流和世界文化互鉴;“学术研究”是指支持世界学者开展中文研究。“中国国际中文教育基金会”和“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的成立既是孔子学院面向未来改革发展的重要探索,也是促进国际中文教育海外发展的关键一环,将为推动世界多元文明交流互鉴、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力量。
2018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要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向世界展现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文化影响力。”[16]国际中文教育是中文教育传播的重要手段和途径,是推进“中国话语、世界表达”最直接、最有效、最可靠的载体和媒介,最能体现中华文化、中华精神和中华魅力。加强国际中文话语体系建设要以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为基本遵循,要以“海纳百川、兼收并蓄”的姿态积极学习借鉴国外有益的文明成果,使中外话语体系更好地相融相通。形成国际中文教育学科、学术话语体系,一方面有助于在世界范围内丰富中文教育思想和中文教育理论,另一方面也有助于“中国语言文字”内涵与意蕴的引申阐发和跨国传播,加深不同国家人民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和尊重。构建国际中文教育的中国话语体系,是中国教育、中国文化和中国学术话语体系形成和完善不可或缺的一环,亦是反映中国对人类共同命运和全球事务的认识、思考和担当。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意见》也明确提出要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话语体系[17]。在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进程中,中国为解决人类问题发出的中国声音、提供的中国方案、贡献的中国智慧为加强国际中文话语体系建设搭建了国际舞台。
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宏观背景下,国际中文教育的任务在于协调和解决世界文明多样性维护中的语言沟通与交际问题、不同文化共存与发展过程中的“语言互通”和“语言和谐”问题,促进和改善中外文明交流与互鉴。新时代背景下,国际中文教育要消除外界误解、打破发展壁垒,需要将自身的发展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紧密结合起来,以改革创新、互联互通、合作交流、共建共享为根基,打造与世界各国各区域的利益共同体、发展共同体、责任共同体和合作共同体。
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视域下,全球一体,福祸相依。疫情是困难亦是转机,在后疫情时代,要削弱疫情对国际中文教育带来的影响、寻求发展,必须促进经验分享,贡献国家智慧,建设全球利益共同体,并抓住契机进行教育生态改革。一是要树立正面形象,提高中文国际声望。中国防疫的成功经验是中国智慧的展现,国际中文教育在后疫情时代要通过中文教学积极参加全球教育治理,为全球防疫以及后续发展发出中国声音,提高中文的国际声望,吸引国际留学生主动学习中文、来华交流。二是要加强教师信息素养培训,推进教学方式创新。2020年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带来了一场由“线下教育”到“线上教育”的教学模式变革。国际中文教育必须顺应时代潮流,抓住改革契机,利用“互联网+”、智能技术等让“非接触性”线上教学逐渐站稳脚跟。后疫情时代的语言国际教育虽然将回归以线下教学为主的发展模式,但在线教育仍有望发挥更大的作用[18]。由是,国际中文教育的教学生态也将由单一的线下或线上教学模式转变为“线下+线上”的混合式教学模式。智能教学手段的发展对教育工作者的计算机技能要求增高,对于国际中文教育而言,更应做好教师的智能技术培训,注重教师网络教学能力培养,同时要建立健全完整的教学考核体系,推动国际中文教育高质量、内涵式发展。三是要有针对性地提供疫情中和疫情后的国际中文教育公共产品,国际中文教育可从教育知识、教学材料、话语倡议等方面入手,讲好中国故事,让世界了解中国,从而提升中文的国际话语权、亲和力、感召力和影响力。
“一带一路”倡议的具体实施需要大量具有国际视野、精通中国文化的高水平国际人才支持,而人才的培养需要国际中文教育发挥基础性、全局性、先导性的作用,用语言为民心相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搭建沟通交流之桥。孔子学院作为国际中文教育实施的重要载体,其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均衡布局对国际中文教育发展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要长远发展国际中文教育事业,首先,需要打破孔子学院/课堂在“一带一路”沿线分布不均衡的现状,扩大孔子学院/课堂在沿线国家的分布范围。尤其是在“一带一路”建设深入推进的背景下,中国与巴基斯坦、伊朗、苏丹等国开展了多项中外合作项目,为当地带来了新的就业机会,当地对具有中文素养人才的需求也在逐渐增加。其次,孔子学院/课堂应充分发挥复合型文化交流平台的作用。既要发挥文化传播与智库的作用,通过开展中文教学、信息咨询、文化服务,为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人文交流、经贸往来等各领域合作提供文化、政策等方面的信息咨询服务,促进“五通”建设顺利开展[19],推动中华文化的传播;又要强化文化枢纽的功能,利用自身优势吸引当地企业投资,开展合作办学,加强与当地企业联合开展职业培训;更要肩负起文化育人与服务的使命,尝试以“中文+”的办学模式,辐射“中文+农业生产技术”“中文+汽车维修”“中文+空乘”“中文+电商”“中文+机器人技术”“中文+大数据”“中文+物联网”等多个领域,大力推进职业教育与国际中文教育融合发展,促使单纯的中文教育向基于中文的职业技术、技能教育转变[20]。由此,在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企业培养具备专业中文能力的应用型人才、帮助当地居民获得就业机会、促进当地发展的同时,进一步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促进国际中文教育的全球化发展。
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提高,“中文热”持续升温,目前已有70多个国家将中文教学纳入国民教育体系,部分东南亚国家更是形成了从学前教育、基础教育、职业教育到高等教育的完整中文教学体系。作为中文母语国,我国在推进国际中文教育发展进程中使命重大,因而必须充分发挥学科带头人的作用,联合各国华文教育机构,形成国际中文教育的责任共同体。一方面,要建立健全国际中文教育本、硕、博学科体系。国际中文教育要厘清学科归属,夯实学科基础,建立健全更有利于长远发展的本、硕、博学科体系,尤其要健全博士专业学位人才培养体系,完善博士专业学位授权点的区域布局,扩大博士专业学位学生的培养规模,培养高水平、高层次、专业化的国际中文教育应用型、复合型人才。另一方面,要推进国际中文教育的教师队伍建设。与国外高校联合培养中文师范专业学生,在培养中加强对对象国中文师资需求研究,坚持以服务需求为导向,科学调整中文师资培养的规模和层次[21],培养能长期服务于国际中文教育的高层次专门人才。同时,时代发展催生智能教育。应利用信息技术开启远程培训,加强国外教师队伍培训与国内接轨、与国际相连,培养一批能适应新时代国际中文教育发展趋势的本土中文教师。此外,还需完善国际中文教师相关制度,如细化教师资格认证标准,完善国际中文教师资格考试制度等,从而促进高质量国际中文教师队伍建设。
在人类文明史上,中华文化之所以能够保持超越历史时空的生命力,其包容性特征是关键因素之一[22]。国际中文教育的包容性要求健全本土化发展机制,加强与合作方的沟通交流,完善和落实主体责任,打造中文教育合作共同体。其表征是以合作办学为主要方式,以孔子学院/课堂为平台,在教师培训、教材开发、教学研究等方面实现互助,借以推进中外教育互动、文化互鉴。一是加强国别化教材建设,实现中文教材建设的可持续发展。国别化中文教材应重视国情、地情、民情,“国情”主要是指所在国的政治制度与经济政策、语言政策和教育政策;“地情”主要包括所在国的综合社会特征、文化社会习俗、地理环境、民族构成、经济状况及地缘政治关系等;“民情”包括宗教信仰和民族情绪、文化情结等[23]。只有加强教材国别化建设,努力满足不同国家、不同人群的多层次、多样化需求,才能做到因材施教,提升中文教学质量。二是推动线下教学与线上教学的结合。后疫情时代要求教育工作者将线下与线上两种教学模式相结合,国际中文教育概莫能外。线下教学要求中文教师完成高质量教学活动和积极开发高质量中文教材;线上教学则需要中文教师提升信息化技术应用能力,具备将传统纸质资源转化为数字资源的能力,充分利用互联网,促进数字时代红利共享,积极推进优质的中文线上精品课程建设。三是加快推进网络教育资源库建设。以建立中文数字图书馆为主要途径,包括为中文学习者提供中华传统文化书籍、特色中文教材、中文学习工具书等多样化的中文电子读物,实现中文教材“共享”。另外,通过上传中文音频教学资源包括传统优秀的中文影视作品(戏曲、评书等),在为中文爱好者学习中文发音提供资源支持的同时,进一步引导其深入了解中华文化。
国际中文教育事业,始于中国,属于世界。作为中外语言交流的窗口和桥梁,国际中文教育事业和学科的发展应以服务国家战略需求为导向,以满足各国民众中文学习需求为基础,以促进世界文明的交流互鉴、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目标。人类命运共同体需要合作,需要互动,需要关照所有各方的利益关切[24]。语言是沟通之桥梁,国际中文教育是该桥梁的建造者。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之下,国际中文教育被赋予了新的任务和使命,理应在新时代寻找发展契机,实现自我突破,汇聚海内外各方力量,架设语言沟通之桥,同筑和谐互鉴之路,为世界的和平与发展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