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医院之“浙四样板”

文/本刊记者 徐书贤 通讯员 王芳

浙大四院将数字化改革视为赶超腾飞的“翅膀”，在高质量发展中蓄力“弯道超车”。

在当下医院发展的内外部复杂环境下，公立医院数字化转型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必答题。但医院数字化转型是一项系统工程，面临许多问题和挑战，一些先行者已经开始探索并取得了不少成功的经验，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四医院（以下简称“浙大四院”）就是其中一个典型样板。

作为一家2014年开业的新建大学附属三甲医院，浙大四院将数字化改革视为赶超腾飞的“翅膀”，在高质量发展中蓄力“弯道超车”，如今该院医教研业务水平呈现跨越式发展之势，在2021年公布的国家三级公立医院绩效考核中获得A+评级。近年来，利用浙江大学医工交叉平台优势，该院不断推动医疗数字化转型，建立了系统集成、信息融通的数智化医疗管理和服务平台，设立未来医院-智慧医疗体验区，自助采血、智慧导诊、标本运送和器械耗材运送等机器人基于信息技术的创新体验应用，不断改善患者就医体验、提高医疗资源使用效率，创新医疗服务模式，走在医疗数字化改革的前列。

2021年，浙大四院获评浙江省首家国家医疗健康信息互联互通标准化成熟度五级乙等医院。“我们之所以坚持数字化医疗改革，是想借助数字化的力量让患者享受到更高品质的医疗资源和服务，让百姓满意，这也是我们作为医者的初心和永远的追求。”浙大四院院长王凯说。

王凯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四医院院长

让数据替患者“跑起来”

不少人说，走进浙大四院，可以感受到满满的“科技感”。在浙大四院门诊大厅，看不到人满为患的长队，一排排全能型大屏自助机在忙碌，智能化的自助机除了拥有常规功能，还可实现36项检验检查自助开单，患者全程无接触式自助就医。

2020年，浙大四院在浙江省率先推出“新冠核酸检测自助开单”服务，后通过流程再改造，服务再升级，目前该院可以通过自助机可进行36项检验检查自助开单，实现了全程无接触式自助就医。“一位慢性乙肝的患者，经常跑医院复查肝功能，以前要饿着肚子来，排队等门诊医生开单。现在，他一到医院就可以在自助机上自行开单，做肝功能常规检查。不仅节省了时间，还省下一笔挂号费。”王凯说。

在自助机旁边，还有机器人进行分诊导引，它可以充当一位导医台护士的角色。患者可以通过“语音交互”功能，实现全程语音控制的无接触式自助就医。王凯表示，“随着技术升级，后台智库的完善，导诊机器人将愈发强大，形同浙大四院百科全书，无论是科室、专家、疾病等问题的问询都能够解答，使患者拥有更好的交互体验感。”

患者来医院看病往往需要做检查，而检查又涉及多个医技科室，患者跑路多，耗费时间久。如何帮助患者合理统筹等候时间？统筹全方位医技检查智慧预约服务，浙大四院建立了一站式检查分时段预约服务平台，通过门诊综合服务中心、检查科室登记台、门诊医生站、住院护士站、自助机、服务号等各种途径完成检查分时段预约。通过一站式预约、科室预约、诊间预约、自助机预约、互联网云预约5种模式，尽可能地减少患者奔波和排队，整合设备资源，设置检查提醒，优化检查流程，合理安排检查，统筹院内资源，提升资源利用率、效能及收益，同时提升患者就医体验和满意度。

如患者需要采血，浙大四院还配有自动采血机器人，1分钟就可完成扎针采血，精准服务，大大提高了服务效能。据介绍，这台自动采血机可以7×24小时待机候命，随时完成采血工作，具有采血速度快、采血成功率高等优点，实现了从人工盲刺转变为精准可视自动穿刺，对晕针、晕血的人群友好，有效避免了采血并发症的出现。

“通则不痛”，王凯表示，浙大四院通过数字化改革为健康赋能，尽可能打通就医流程中的各个节点，让数据代替老百姓“跑起来”。目前，该院已构建院前在线预约、院中移动支付、院后报告查询、线上互联网诊疗等全周期健康服务生态圈。

患者在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四医院使用机器人导诊。

架起医患沟通的数字化桥梁

做好医患沟通是改善医患关系、提高医疗服务质量的关键，而医患矛盾产生的核心原因是信息不对称。为此，2021年，浙大四院在医院门诊大厅区域，打造了未来医院智慧体验馆。

走进智慧体验馆，立体逼真的DNA(脱氧核糖核酸)，3D立体悬浮在空中的动画……仿佛让人置身科幻片中。动画讲述了生命的起源和发展历程，从DNA双螺旋结构、蛋白质分子结构、人体细胞结构，到人体心脏系统、循环系统、神经系统、骨骼系统，最终构成充满生机活力的人体，惟妙惟肖的呈现方式让患者及家属称奇，尤其是在寒暑假，还吸引了不少当地的青少年来医院参观。“这是浙大四院建设的医院全息影像系统。”

据了解，全息医学影像系统依托虚拟成像技术和光波干涉衍射原理，将二维医学影像转化为三维投映到立体空间中，目前这个技术已经逐步应用在医学和健康信息普及领域内。未来，还将逐步成为医患之间传递临床信息、勾勒医学实况、促进医学认知进步的理想工具。全息影像系统是该院智慧医院建设中的一大创新特色项目。

智慧体验馆还设有VR体验区，患者在这里可以体验到包含医疗急救、健康科普、安全应急逃生等常见科教内容。相较于传统视频文字等形式的健康宣教，VR健康宣教以其临场感强、交互性好、生动形象等特点让人对知识的理解更加形象、记忆更加深刻。

“我们可以借这个体验馆，把许多高深的、晦涩难懂的医学信息，亲民、形象化地展现在大众面前，用新技术让大家直观生命结构之美，更好地发挥医学启蒙和教学作用，也能很好地促进大众对于医学的认知。”王凯说。

促进院区间均质化服务

走出体验馆，远处一架无人机正在缓缓升起……2021年5月，浙大四院首条常态化5G医疗无人机运输航线正式在义乌投入使用。

据了解，浙大四院现辖福田、廿三里两个医共体院区，一些检查在医共体院区无法开展，须将标本转送到总院完成检验，采血到送检的时间越短，分析结果才越精准。“如果开车运输至少要十几分钟，而现在仅需5分钟就能抵达。”

据介绍，该无人机能够为两个院区提供“7×24h”的全天候空中快速配送服务，负载能力达5公斤，遵循既定航线自主飞行，依托5G网络实现精准导航，抗风级别达6级，在雨雪天均可正常运行；内部特制货箱维持恒温环境，1小时温度变化不超过1℃，确保血液制品以及药剂的品质安全。

王凯说，无人机运输航线的开通，大大提高了此类在基层无法完成检验的标本的运输效率，加倍缩短了送检时间，使得浙大四院各院区的患者能享有均质化服务。从2021年5月到2022年3月，该院无人机已经累计飞行667个架次，来往于院区间运送标本和药物等，日均飞行2～3次。

“5G移动数字医院”游走于街巷

浙大四院的数字化触角走出了院区，也走进义乌的大街小巷。2021年初，浙大四院打造的“移动数字医院”实现全过程医疗服务，它以价值数百万元的移动CT车为基础，利用5G互联网技术，涵盖微型诊室、CT/B超/心电图/血化验等检查、远程会诊、移动护理、药事指导、线上预约、健康随访、无人机物流支撑等齐全的医疗服务和功能，具有可预约、可移动、全天候服务特色，可满足专病筛查、定制上门医疗服务、应急救援及团队体检等全民健康需求。

在“移动数字医院”里，完成CT、B超、心电图、血化验等检查后，通过5G技术，所有数据被实时传输到医院大数据平台，院内院外专家可以同步阅片，及时作出诊断。“相当于一个会移动的微型诊室。”

这个“移动数字医院”到底可以帮到哪些群体呢？王凯表示，肿瘤的治疗重在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对于农村地区的人来说，特别是腿脚不便的老年人，去一趟医院检查，往往舟车劳顿十分不便，做到“三早”很不容易，往往等到发现疾病，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他希望通过移动数字医院将医疗服务前端延伸进基层社区（村），围绕肺癌、甲状腺癌、乳腺癌、前列腺癌等恶性肿瘤早期筛查以及慢性阻塞性肺疾病、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疾病社区管理重点工作，开展区域内人口的健康管理服务，将全流程智慧医疗服务送进基层，实现区域内零距离医疗。

2021年1月，浙大四院所在的义乌市政府将“肺结节免费筛查1万人以上”列入十大民生项目。浙大四院“移动数字医院”应声而动，深入到义乌的市井田间和大街小巷，为居民免费开展肺CT检查。

2021年，移动数字医院走过了义乌14个镇街102个社区/村，以及周边及兰溪、武义、东阳、浦江、永康、金华婺城区、丽水莲都区、上饶等8个县市区，累计服务16656人次，筛查发现须长期随访肺结节7248人，高危结节365人，目前已在该院开展肺结节手术120余人。

“复合型人才队伍”为数字化转型护航

我国智慧医院的建设包括面向医务人员的“智慧医疗”、面向患者的“智慧服务”、面向医院管理的“智慧管理”。因此，建立医疗、服务、管理“三位一体”的智慧医院系统，形成线上线下一体化的现代医院服务与管理模式，为患者提供更高质量、更高效率、更加安全、更加体贴的医疗服务，成为公立医院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引擎。

1 2021年1月，浙大四院院长王凯参加移动数字医院走进企业公益服务时，现场远程连线院内专家，为患者提供MDT诊疗。

2 2021年6月，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四医院移动数字医院在下乡服务中。

王凯认为，建设智慧医院成败的关键在于“人才”。浙大四院信息中心现有成员17人，其中高级职称4人，拥有博士研究生1人，硕士研究生7人，本科生9人。团队具有医学信息工程学重点学科和教研室，分为软件组、硬件组和研究创新组3个小组，全面负责医院数据中心、网络安全、智能管理、终端运维、软件运维和软件开发等。目前已经获得各类课题18项、科研论文78篇、发明/实用新型专利16项、软件著作权登记证书24份、省级以上团体标准2项，出版专著2部。

数字化对于患者来说，方便是第一位的。但作为知名呼吸内科专家，王凯在临床工作中深有感触，对于医务人员来说，准确、高效、便捷、智能是他们的第一需求，而精确反馈临床需求起到了非常关键的桥梁作用。

3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四医院未来医院智慧体验馆内，患者和家属在观摩中。

4 一患者在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四医院使用自助采血机。

为此，浙大四院还设置了临床信息小组，其成员由对医疗信息化建设工作有浓厚兴趣、且有临床工作经历，熟悉医院工作流程的医务工作者组成。由医务部牵头，组织来自医务部、护理部、内科、外科、急诊科、感染科、信息科等科室的成员，发掘收集临床的信息化需求，对医院各项信息需求进行审议、讨论、梳理，与信息科形成合力，促成医院内信息化建设工作更合力更高效地推进。

此外，浙大四院还设立了数智健康创新中心，借鉴美国梅奥创新中心的做法，在医院内部设300平方米创新空间，分为研发区、讨论区、路演区和展示区等四大空间布局，通过整合和连接社会资源，建立硬件基础设施和脱敏数据服务平台，引入大型教育和医疗行业信息化公司和部分初创技术型公司，组建针对单项目的联合攻关小组，给予国际医学院教育和医院医疗应用场景，共同研发教育和医疗相关信息系统。同时，联合浙江大学高端研究平台，引入企业化成果运作机制，积极推进数智健康创新中心建设，重点围绕核心HIS、专科专病电子病历系统和健康大脑+以及小而精、短平快等方面研发信息系统，打造产学研用一体化孵化平台，目前已经在医疗物联网安全、智慧服务创新应用和医务全闭环管理等方面取得初步成效。王凯说：“我们将努力把数智健康创新中心建设成为全国首个高等学校和综合医院融合性、创新性和整合性孵化平台。”

为医、教、研添数字化翅膀

医院高质量发展的核心竞争力是医疗质量，十八项核心制度是医疗的基础。“传统的医务制度管理落实是回顾性和抽样性督查机制，并不能真正体现医疗行为的及时性和完整性管理。”

2021年10月，浙大四院借助信息化手段打造医务管理系统，可以对医生的医疗行为进行全样本、全过程、全数字管理。通过数智管理的方式，将个人、科室、医院的医疗质量三级、动态、实时展示，并且将医疗行为结果以数据的方式与个人成长、绩效、晋升等挂钩，形成医生成长的质量轨迹图。其中，还设计了医生的个人技术档案、权限管理、手术管理、病历质量管理、危急值管理、临床用血管理、特殊药物管理等核心制度，通过对数据的分析反馈逐步建立良好的规范的医疗行为。同时通过信息化手段，对重要的医疗事件实行预警信号，提高医疗及时性质量。

由此，通过对全样本数据结果的应用和预警，提高医务职能部门的管理有效性和及时性，对医院医疗的决策支持更精准。据了解，目前，该项目已完成了部分功能的实现，系统在逐步优化中，该院计划下一步全面覆盖，并打造成数智化的掌上办公，也成为医生全周期的个人医疗质量的数字档案。

在医疗质量方面，目前，该院建设的医疗质量闭环管理系统主要建设9大闭环，包括药品、输血、检验、检查、病理、植入物、消毒供应、危急值和手术等，通过完善医院关键业务流程闭环管理，实现全过程事前预防、事中监控和事后追溯。“如输血的每个节点都可以明确知道谁在什么时间、执行了什么动作，如果要做强制控制，就可以确保上一个动作如果没有完成，下一个动作就不能执行，像悬浮红细胞送到病房，医疗上有明确的用血时间规定，如果超过4小时还没有执行，执行时PDA会给出提示，将禁止使用该血液，确保了医疗质量和安全。”王凯介绍说。

手术室作为医院重要临床部门，其管理水平是医院精细化管理的缩影，也是医院效率提升的关键。针对首台手术开台不准时、手术进程时间不精准、手术接换台效率不高、手术室间分台资源调度不足、工作日和周末潮汐现象严重、医护患之间手术信息共享程度不够和手术相关质控信息化支持力度不足等问题，同时为优化流程，提高手术室运行效率和手术交接合格率，浙大四院探索了全流程智能手术管理系统，引入全流程PDA扫码，使用识别机制的方法，记录患者从出病房到出病区、到达电梯、出电梯到手术室区域、再到麻醉、手术、复苏等各空间区域的动态流转信息，采集手术全流程共13个时间点实现精准闭环管理（即从手术申请—手术安排—离开病房—进入手术室—麻醉前三方核查—麻醉开始—切皮前三方核查—手术开始—手术结束—术后三方核对—术后进复苏室—术后出复苏室—回到病房），对各手术闭环节点进行跟踪。同时优化重点业务的流程规范，并利用安全核查质量前馈机制和自动阻断控制保证信息的准确性和安全性。

“目前我们在手术单上都有一个二维码，患者可以扫一扫，就能显示患者是在术前等待、术中、复苏、手术完成回病房等流程状态，以缓解患者家属焦虑。”王凯说，这个系统将手术权限、手术信息、病例文书、手术统计等集合在一起，实现了互联互通闭环管理。以手术管理系统为案例，浙大四院打造了药品闭环管理，病理闭环管理，检验、植入物管理，消毒供应闭环管理，危急值的闭环管理，等等。

感受到了“智慧医疗”的红利，浙大四院在智慧医疗方面的探索更是一往无前。如智能监控系统、智慧病房、智慧预约、门诊综合“云服务”、院内在线服务预约等等，不胜枚举。

2022年2月，浙大四院建立统一的电子签名服务体系，让患者看病更加方便，患者只需带一部手机，就能通过扫码、刷脸等方式完成挂号、就诊、检查、签字、取药等所有环节。不仅看病流程大大简化，还有效保护了个人隐私。同时大大提升了医务人员的工作效率，医疗数字化价值和潜力再被挖掘出来。现在，通过引入e签宝的电子签名系统，浙大四院重塑了整个就诊流程，所有签名环节也都能在线上完成并具有法律效应，真正实现了无纸化。

王凯希望，通过对医疗和管理业务的全流程追踪和管理，实现医院的精细化和精准管理，“提高医疗质量，也进一步提升患者满意度，是我们打造人文医院和数字医院的意义所在。”在这种理念下，该院打造的数字人文产房，遵循“以家庭为中心的产科监护”新模式的理念和价值，为产妇和医护人员提供智能化交互服务和专科化的护理信息系统，结合多种智能终端，利用移动互联网、物联网等技术为整个生产过程提供全流程的医疗和配套服务。

从“数字化”走向“数据化”

在教学方面，浙大四院建立了智慧教学管理系统，信息化的管理，使得教学管理人员对住培学员的人员信息，轮转情况，出入科情况，360度评价等的信息一目了然。在智慧后勤管理平台打通了小车物流系统、电梯系统、配电系统、纯水系统、净化系统、污水系统、冷热源系统、消防系统之间的通讯屏障，同时对末端空调、照明、电梯系统进行了智能化改造升级。通过搭建全新的医院后勤智能管理系统，打通各专业子系统的数据，将后勤管理相关的信息进行耦合，把医院分散、孤立的数据进行收集和处理，形成闭环的信息管理链。

在“智慧管理”方面，医院管理者都希望可以对设备设施运维、后勤服务、安全保卫、楼宇管控、医废管理等院区管理工作做到运筹帷幄、合理决策，从而实现精细化管理与精准化服务。近年来，浙大四院加强智慧管理的建设，目前基于钉钉的近180个流程已全实现，快速审批流程缩短至2天，2021年总计完成3.2万个流程。运营管理决策支持系统围绕医院信息集成平台和数据中心建设为核心，将精益医院管理与信息技术融合创新，经过深入分析医院在经济运行、成本管理等不同层面的运行状况，全方位、多角度展示医院的经营状况，并根据管理需要动态产生各种智能提醒，为医院管理者、职能科室及科主任等管理者提供最准确的工作和决策依据，从而提升医疗服务水平，并提高医院决策能力。

但王凯还有进一步的设想：他希望把“数字”变成“数据”。王凯表示，目前，在数字化背景下的，智慧医院获取了大量的“数字”，他希望将来能把收到的数字自动归类或进行信息化整理，打造一个有价值的数据库，发挥数字力量，为医院管理者的决策提供更加“智慧”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