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时代的劳动价值

当前，新一代人工智能正在全球范围内蓬勃兴起，为经济社会发展注入了新动能，深刻改变着人们的生产生活。人工智能以虚拟化、自动化、数字化、系统化等重要特征日益融入经济社会发展各领域全过程，并推动了生产生活方式与过程的诸种变革转型升級，尤其使劳动这一人类的本质活动在主体、对象、内容、形态、关系等各方面发生革命性、颠覆性变化，并随之出现一系列新情况、新问题，使人们对于劳动及其价值的认识更加趋于复杂频变。在此背景下，智能时代的劳动价值成为理论界与实务界的重要议题。

“一个种的全部特性、种的类特性就在于生命活动的性质，而人的类特性恰恰就是自由的自觉的活动。”在历史长河中，劳动这一人类最重要、最本质的自由自觉活动始终随着劳动者、劳动对象、劳动资料的变化而变化。当前，智能时代不同于工业时代的劳动特征已初露端倪。社会生产对劳动力的水平、素质和技能要求大大提高，对劳动的创造性需求增加，形成劳动力的两极分化;劳动对象不再是实实在在、有形可见的物质载体，而是大量的信息和数据，生产过程也被大大简化;信息越来越成为驱动社会发展的根本力量，人类劳动也从常规劳动转向创新劳动，从物能性劳动转向信息性劳动;劳动形态不再局限于集团化的流水线劳动，而是包括非全日制用工、远程劳动、派遣劳动、共享劳动、自雇型劳动等多种形态;劳动生产率大幅提升，经济垄断与劳动原子化并存;劳动关系组织扁平化，过程控制技术化。智能时代劳动各个要素及整个过程的深刻变革，对劳动价值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和影响。

由于人工智能以前所未有的类人方式参与价值生产和实现过程，形成了由人工智能本身定位矛盾所带来的多重疑问。价值上看，人工智能活动过程是否能实现无人的价值量增殖;主体上看，若承认人工智能的类人性则是否承认其与人同等的价值创造、分享主体的地位，若承认人工智能的机器性则如何解释其价值量增殖;伦理上看，人工智能对人类劳动的替代其善与恶如何衡量，其解放劳动、压制劳动的双面性如何把握。

这些疑问带来诸多争论和分歧，有些直指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甚至包括对其理论内核的质疑。然而，隐藏在智能时代纷繁复杂的劳动价值创造与分配表象背后的，始终是人工智能作为劳动资料且服从“属人的世界”这一本质，而这就决定了无论劳动在智能时代获得了怎样的社会形式，乃至数字劳动可以作为一种“元劳动”通过人工智能转化为任意一种劳动形式，都不能脱离“劳动是价值的实体和内在尺度”这一本质，不能脱离具体劳动创造使用价值，抽象劳动创造价值这一规律。

“各种经济时代的区别，不在于生产什么，而在于怎样生产，用什么劳动资料生产。”面对智能时代的新形势新特点，以智能的本质规定性回答劳动新的可能性，以智能的表现形式分析劳动新的具体形态，以智能化生产方式的建构直面劳动的价值，也许可以作为我们探讨智能时代劳动价值的可选方向。面对智能时代劳动价值实现的新任务新要求，一方面，准确识别和化解技术、市场、公正等方面的风险，可有效应对人工智能引发的新的劳动异化和可能的劳动价值的否定与消解;另一方面，牢牢把握和利用载体、时间、认知、制度等方面的重大机遇，可促进人工智能健康发展应用与劳动价值充分尊重实现的良性循环。

劳动既是确证人的本质的直观方式，也是人的生命活动本身。智能时代的活劳动以一种更间接、隐蔽的形式创造价值;同时，智能化劳动的劳动力本身具有较高的价值，在同样长的时间内可对象化为较多的价值。未来已来。如何认识智能时代的劳动价值？智能技术对社会心态具有怎样的影响？如何应对智能革命对劳动伦理的挑战？本期特别策划邀请相关领域专家学者，深入探讨智能时代的劳动价值，敬请读者垂注！

——《学术前沿》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