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历史负责,为邓通澄清正名

2022-06-06 10:53非遗传承人
当代作家 2022年5期
关键词:弄臣文帝历史

非遗传承人

东汉班固所撰《汉书·食货志》记载:文帝时“邓通大夫也,以铸钱财过王者” 。邓通者,蜀郡南安人,是西汉文帝刘恒的一个宠臣官居上大夫。原是船工,因其性情诚谨,擅长划船,不久就被征召到皇宫里做了黄头郎,专职掌管行船。文帝赐给蜀郡严道铜山,许他铸钱。依靠铸钱业,广开铜矿,富甲天下。“邓氏钱,布天下”。邓通成为钱的别称,并被老百姓认作财神爷建庙立碑,算是中国历史上屈指可数的民营企业家了。天下一半的钱都出自其手,要说成功人士,邓通当仁不让。

世人都说邓通乃“佞幸”之臣,佞幸的意思是由谄媚而得宠;佞者,花言巧语谄媚人。这个解释套用在邓通身上根本不合适。邓通不是小人,只能说是小人物,宫中划船的黄头郎。所谓黄头郎,汉代皇帝湖中游乐时划船之人,因头戴黄巾,故名之,相当于江河湖泊艄翁一类。邓通作为身无一技之长的小人物,居然曾富甲天下;不谙权谋权术,居然可以深受汉文帝的重视,他真的一无是处吗?他能成功铸钱仅仅是靠机遇吗?邓通生性老实本分,个性温和、谨慎,为人低调不喜张扬,更不善言辞社交,但为了报答文帝的知遇之恩,在文帝病痈后,天天亲自守候在皇帝身边,侍疾问药,情深义重。为了减轻文帝的痛苦,邓通甚至不顾腥臭难闻,用嘴将脓血吸出。而邓通即使深受汉文帝的重视,他也没有因此狮子大开口有非分之想,也没有获取任何不正当利益;更没有利用皇帝的信任干扰朝政。邓通对文帝感恩戴德,哪怕在做被后人所不齿的“吮痈”这个动作时,邓通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他就是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受到恩惠,理应回报,这就是邓通的逻辑。太子做这个动作时,“色难之”,而邓通却眉头也不皱。邓通的逻辑很简单,这正是文帝需要的。邓通的忠君,是发自内心的,这也是大爱,只是谁会去把它看个分明?

在西汉历史上,汉文帝称得上是一个英明的君主,他的政治艺术之高超可在西汉诸位帝王中名列前茅。他的一些不起眼的小举动,其实都是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才做出的决策。邓通铸钱被视为是一件文帝宠幸弄臣之事,实际上却是由文帝一手操控的政治斗争,而邓通只不过是明面上的一个幌子而已。据《史记 平淮书》记载,文帝允许天下人铸钱,而赐予邓通铜山以铸钱不过是这次货币政策变革中一个丝毫不起眼的小细节。但从后来的货币发展来看,所谓“天下人铸钱”不过是为“邓通铸钱”所释放的“烟幕弹”,文帝真正的目标是从货币上对吴王刘濞进行打压。文帝在政治上采取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方针,在经济上采取的是货币竞争、经济竞争的方针来挤压诸侯王的生存空间。帝国的权力所行之处其实就是货币所行之处,吴邓钱遍天下,其实就是中央和诸侯王的竞争已经成为五五格局了。“邓通铸钱”其实就是西汉中央与吴王刘濞之间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一场经济战场的较量。

司马迁讲究出身,将身份卑微的邓通列入《佞幸列传》,视其为佞幸小人,认为所谓“邓通铸钱”是文帝宠幸邓通,是文帝为君生涯中少有的昏庸之举。然而反复解读《史记》邓通一段,根本挑不出谄媚之说,祸国殃民之举,不检点之处。如果邓通真的是弄臣,那么他必然会做出更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在文帝进行货币改革之后,天下人都可以铸钱,为了从中谋取更多的利益,许多人都在钱中掺杂铁、铅等其他金属以降低铸钱成本,而“邓通铸钱”则完全不同,因为“邓钱”不掺假。明明在文帝的庇护下“铸假钱”无疑可以谋取更大的利益,但是邓通却没有。据《西京杂记》记载,邓通所铸之钱“皆与天子钱同”,而且“文字肉好”,意思就是说,邓通铸出的钱都是品色极好,成色极高的“官方钱”,而且形制也都与“天子钱”相同。站在一个弄臣的角度来思考,这是不符合逻辑的,这样铸钱获利是要少于“铸假钱”的。用司马迁的话说,邓通老实谨慎,不喜欢与外人交往,但没有别的才能,不能推荐贤士,只会小心乖巧讨好皇帝。这些恰恰说明邓通一心忠君爱国,从无私心,根本没有像佞臣一样谗言蛊惑君上,诬陷忠良,结党营私,故而班固《汉书》和司马迁《资治通鉴》中所描述邓通佞臣之说根本站不住脚。

邓通为人到底如何呢?致富的邓通没有忘记家乡尚未脱贫的百姓,不仅修桥铺路,造福一方,他还是西南丝绸之路的建设者。历史上不仅有“邓通城”,民间还将邓通奉为财神。能被“封神”建庙而拜的真人化神,其人品与作为真的有问题吗?邓通富贵,非媚上所获,邓通铸钱的受益者是掌握邓通命运的至高权威——皇帝。邓通作为文帝的代理人和执行人,以皇帝的利益、以国家的利益为先,以自己的利益为后,他的“邓钱”打破了“吴钱”在市场上的霸主地位,并最终达到了“邓氏钱,布天下”的盛举,让那个时期的经济迅速发展,就事论事的说,邓通在那个时期无论是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功不可没,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功臣。

可最终邓通的结局也没有逃出相命者“命里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的谶言。文帝一崩,太子即汉景帝上台,邓通就被免官,居于家中。很快,有人告邓通私自出边界外铸钱,这其实是邓通钱流通太广所致。下狱一问,果然有之,于是尽没邓通家产,尚差国家之债数巨万。景帝的姐姐长公主刘嫖念及邓通曾忠心侍奉父皇派人给邓通送去一些钱财,官吏马上随即没收了,邓通到了“一簪不得著身”的地步。长公主无法,又让人借给他衣食,谁知“竟不得名一钱,寄死人家”。虽然邓通死的确实凄惨,但也从细节处看出,邓通平时为人确实不错,让长公主想方设法也要救济他。

邓通的悲剧其實是时代的悲剧,透过表象有深层次原因。当邓通钱通天下,邓通也就成众矢之的,踏上不归路。而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帝,才是天下财富的真正主宰。汉武帝整肃经济秩序,禁止私铸铜钱,下令“邓氏钱”等统统收回,重铸优质五铢钱,风行天下千余年。中国几千年封建统治,邓通这样命运的难以计数。

邓通的传奇起伏迭宕,足可写一部厚厚的书。按现代的一些报刊所载说法,邓通不但开创了中国历史上私人铸造钱币的金融史,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拥有私家货币发行机构的牛人;第一个大规模开发钢矿冶炼的人物;也是第一个跻身《二十四史》的蜀地平民;还是第一个拥有一座独立城池的蜀郡...单是这些就能进入世界吉尼斯纪录,列入中国的励志人物行列了。就是这样一个既励志又忠君爱国,符合当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传奇人物,本该被高歌颂德,却被司马迁记载在了《史记 佞幸列传》中,被后世人当做了弄臣,这是非常不公且有损形象的。 作为有正义感的人,就深感有责任和义务澄清史籍中隐讳不实的历史事实,辩明是非,对历史负责,还邓通一个公道,并传播于众,为免继续以讹传讹来丑化他人进行标新立异。不当的历史尘埃需要或者是可以澄清的,历史真相通过辩证的方法进行鉴别,从记录中的大量史实来看,为邓通澄清正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或许是历史文化赋予的新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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