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百合花》

2022-06-06 23:31冯垒
语文世界(初中版) 2022年4期
关键词:新媳妇百合花通讯员

冯垒

《百合花》携着淡淡花香飘来,文本之香与心中所想在不同时空之中碰撞。

一、听“文首之音”

小说开头即写道,1946年的中秋。这就把目光锁定当时著名的苏中七战七捷之一,而中秋节,亦是团圆、圆满的象征。此时可以想见,圆圆的是月亮,相对来说还是美好事物的外在表现,这里放在文本的开始部分,按照小说情节的走向,文本最后,这个中秋之圆,会有所变化,也许变得“更圆”,也许“无圆(缘)可见”。不论是诗歌还是现代文,事物外在的象征内涵大致是一脉相传的。而那些事物具体的象征之意也约定俗成了。

接着作者又写分配文工团人员到各个战斗连,大概因为“我”是个女同志吧,团长对“我”抓了半天后脑勺,最后才叫一个通讯员送“我”到前沿包扎所去。

这里作者用了一个“大概”,“女同志”的表达,已经有所说明在当时的背景之下,在一定程度上,女性与男性还是“有所分工与区别”。“大概”是作者心中的一种揣测,一种不确定性,那么在接下来的文本中,必然会有一种“确定性”的关于性别方面带来的文本走向。

清晨,刚刚下过一阵小雨,天虽然放了晴,道路仍然湿滑不堪,满眼的庄稼,却被冲洗得青翠,晶莹闪烁。空气里也弥漫着泥土的气息。只有轰隆隆的炮声漫无目的地响着!

这里呈现的是一幅自然之景,画面之美,让人联想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作者描写之美以至于我们都忘记了此时还处在战争的环境之中。1946年秋,解放战争处于战略防御的艰苦阶段,那通过这一段描写,可以说作者是在淡化外在战争带来的残酷,只给我们呈现了自然应该有的样子。偶尔几声轰隆隆的炮声,表现的可以是白天的战争“寥落”,其目的性不强,那么此时,我们要想,晚上的战事,又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二、品男主之“羞”

通讯员撒开大步,一直走在“我”前面。一开始他就把“我”撂下几丈远……等“我”紧走慢赶地快要走近他时,他又蹬蹬蹬地自个儿向前走了,一下又把我甩下几丈远。“我”实在没力气赶了,索性一个人在后面慢慢晃。不过这一次还好,他没让“我”撂得太远,但也不让“我”走近,总和“我”保持着丈把远的距离。

这里出场的就是我们小说中的主要人物,作为“兵”的代表人物小通讯员,这里的描写呈现给我们的印象是其朴实中带有腼腆,憨厚中带有拘谨,尽心中带有细心。二人之间始终是不远不近的距离,“没让‘我’撂得太远,但也不让‘我’走近”,这一出有一些戏剧性的行动,似乎使一位还带有山村农民气质的青年战士的纯朴天真的秉性得到了传神的表现。这一点,在后来途中休息时,“我挨他坐下”,他“立刻张皇起来,好像身边埋下一颗定时炸弹”;“我”问他“还没娶媳妇吧” “他飞红了脸”“摘下了帽子, 偷偷地用毛巾抹汗”等描写中,得到了进一步的表现。

接着作者有所表示:凭经验,“我”知道这又是因为“我”是个女性的原因。女同志下连队,就有这些困难。

这点由上文说的“大概”已转化为“一定”,能体现的是作者态度的“毋庸置疑”,还有可能就是在其他的情况之下,自身的女性形象给她带来过相同相似的经历。这里不得不提贾宝玉的经典语录: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女性是柔和之美的。由文工团出身的“我”也必然在通往包扎所的路上,有崎岖与坎坷等着,出于一种本能、天性的使然,故“我”有一点不适应也是情理之中。由此,不同的时间空间之下,对于女性的某种认知倒是相通的。

他见“我”紧靠着他坐下,立刻紧张起来,好像他身边有颗定时炸弹一样,坐立不安。

这里,作者猜想其18岁。他的慌张表现的是小通訊员对“我”的“敬而远之”,可以想象的可能是他的腼腆害羞之因,可能是部队之规定之因,亦有可能是人的本性的自觉之因等等,让彼此之间呈现出陌生感。

接下来,作者给我们展现的是二人之间的对话,得知二人同乡以及他是“帮人拖毛竹”的,参军才一年的19岁的小伙子,更是不善言谈的。

这是“我”多么熟悉的故乡生活啊!

作者在了解到小通讯员的基本信息后,发出这样感慨,这里的熟悉恰恰照应的是对当下环境的不熟悉,即陌生之感。加之语气词与感叹,可以是对养育自己生活之地的感慨,可以是远离故乡而有所思念之情的抒发,可以是对当时自己所处的黑暗的战争之景的厌恶与反感。

三、赏女主之“美”

故事发展到借被子的环节。小通讯员说了这样一句话:“女同志,你去借吧!……老百姓死封建……”

被借被子的对象亦是女性。前面,小通讯员和“我”交流已是腼腆的、不善言辞的,这里的安排是让其独当一面借被子,则由于憨厚、木讷,不善于向新媳妇做宣传工作,所以其必然遇到阻碍,他第一次借被子空手而归,而这个阻碍究其根本还是来源其自身。后面,小通讯员直接说出的是“女同志”,而不是“同志”,想向其求助,其性别倾向性选择已经很明显了,知道此时要利用好性别的优势了。

这媳妇长得很好看,高高的鼻梁,弯弯的眉,额前一溜蓬松松的刘海。穿的虽是粗布,倒都是新的。我看她头上已硬挠挠地挽了髻……

这里出场的是文中的第二个重要人物,直接点名其外在之美,挽了髻,象征其已婚女性的身份。这种象征是无声语言的表达。

这是第二次“我”陪通讯员去向新媳妇借被子时,作者为我们勾勒的新媳妇的肖像,初步的感觉,这是一个年轻、好看、贫穷(新婚仍穿“粗布”衫)而喜欢笑的极为普通的农村少妇。特别是她的不爱说而爱笑的神情,作品在后面还多处写到,当通讯员衣服挂住门钩撕开一个不小的口子,“那媳妇一面笑着, 一面赶忙找针拿线,要给他缝上”以及后来当她和几个妇女到包扎所帮忙干零碎活时,总是“笑眯眯地抿着嘴”;当她抱着疚意向“我”打听“同志弟”时,不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就是“又抿嘴笑着”。笑,这一神情,既很好地描绘了新媳妇腼腆又开朗的性格,更有力地揭示了她对子弟兵亲人般的情谊。

前面分析,小通讯员是作为“兵”的代表人物;自然,我们的新媳妇,她在作品中是“民”的代表。

四、余音绕梁之尾

文本的末尾隐约地暗示了新媳妇思想的变化。百合花被子第三次是在通讯员牺牲后被写到的:卫生员让人抬了一口棺材来,动手揭掉他身上的被子,要把他放进棺材去。新媳妇一反腼腆,温顺的情态,先是“脸发白”,劈手夺过被子,“狠狠地瞪了” 卫生员一眼,自己动手把半条被子平平展展地铺在棺材底……然后又“气汹汹地嚷了半句”:“是我的——”, 这些蕴藏着新媳妇多层次的感情。此时百合花的被子再不是联系情节的道具,而是联结人物感情的纽带,也是军民之间纯洁高尚感情的象征。那洁白的百合花,象征着通讯员为人民勇于自我牺牲的高洁心灵;那洁白的百合花,又象征着新媳妇爱战士、拥护解放战争的纯洁心愿。革命战士为人民献出了宝贵生命,难道我们连一条被子也舍不得吗?这正是新媳妇向卫生员发狠和嚷了半句的潜台词。故此,这是一条有声之被。

文中最后描写新媳妇见到从战场上下来的小通讯员的行为变化。

这里由于战争的紧张环境,也由于新媳妇腼腆的性格和悲痛的心境吧,作品只写到新媳妇发出的只言片语和一个“哑剧”场面,但就在这只言片语和庄重的“哑剧”场面中,反映了新媳妇内心的深刻变化。那两次短促的“啊”声,第一声“啊”是在见到重伤员军装的肩头露出大洞,挂着一片布时发出的,表现出她意想不到的震惊,这正是她要寻找的“同志弟”啊!第二声“啊”是在听了担架员叙述重伤员的英勇事迹后发出的,这是她对英雄的崇敬和夹杂着对伤势的焦虑不安,这骤然的震动而表露的感情,说明新媳妇从人民子弟兵身上一下子懂得了許多东西,这里的语气词也为她的性格从腼腆向坚毅深沉的深化作了充分的酝酿,其后就是那沉重静穆的氛围中的“哑剧”场面的“言有尽而意无穷”。

她低着头,正一针一针地在缝他衣肩上那个破洞。医生听了听通讯员的心脏,默默地站起身说:“不用打针了。”“我”过去一摸,果然手都冰冷了。新媳妇却像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依然拿着针,细细地、密密地缝着那个破洞。

这里的一针一线就是最最纯洁美好情感的挥发之处。此时更是“无声胜有声”。新媳妇此时庄重的态度,严肃的神情,认真的动作,表现的是人民群众对人民军队深重的感情!不管通讯员是死了还是活着,是能知还是不能知,也不管“我”能理解还是未理解,新媳妇把她的全部爱戴和崇敬之情全置于那一针针一线线之中。这也恰好表现的是农民特有的那种纯朴的思想感情,而不是知识分子的思想感情。

这仅仅是我对《百合花》的内容极为浅显的品读。文本中这些分析的人物,由淡而浓,就好比一个人迎面而来,愈近才看得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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