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天才45度人生:爱情救赎从叛逆出发

2022-05-30 10:48月亮粟
知音(月末版) 2022年7期
关键词:爸妈妈妈

月亮粟

刘一古在教授父母的高压之下,身心都有了问题。但爱面子的父母,不仅对亲戚家人隐瞒多年,还打算瞒着他的未婚妻徐晓飞……

高知父母鸡娃,天才少年被逼出病

在初遇徐晓飞之时,刘一古是一个被高知父母活活逼成有10年重度抑郁症病史的人。

刘一古,80后,河南省郑州市人。他爸妈是省城一所高校的教授,对他期望颇高,也颇为严苛。从小学开始,他在各种奥赛中获奖,再加上体育项目和学生干部的特长加分,他上省重点高中应是毫无悬念的事情。但是,中考他落榜了。

因为,他病了。在初中这几年,他用削铅笔的小刀一次次地划向手腕,然后再用衣袖遮起来。背地里,他写下了无数封“遗书”。在这些信里,他一次次写下“累”和想“消失”的想法。而他爸妈只看他的成绩单和证书,从没发现过这些秘密。自然,他的中考成绩一塌糊涂。后来,他爸妈让他走了特长生渠道,进了省重点高中。

是叔叔先发现了刘一古的异样。暑假他在叔叔家寄宿,这期间,刘一古整夜整夜睡不着,先是白天精神不好,后来变成精神恍惚,整个人痴痴呆呆。叔叔将他的状况告诉了他爸妈,他爸妈解释刘一古压力大,神经衰弱。其实刘一古的爸妈带他去过很多医院。从第一位医生开始,就已经确诊了他是抑郁症,但是他爸妈好像想得到一些不同的答案。

高中的周末,刘一古终于远离了辅导班,因为需要各地奔波去看病,他爸妈对外还是说他有课,这也成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临近高考的那个学期,刘一古的情况更严重了。他开始变得狂躁,每天都想打开窗户跳出去。他被省里一家大医院再次确诊了抑郁症,有狂躁倾向,被医生要求即刻住院。他被安排在一个特殊的病房里,窗户外面有像笼子一样的围栏,听到妈妈站在门口给老师打电话,说:“我们先请假一个月,快高考了,养一养马上回去。”那一年,刘一古18岁。

刘一古到底没能如期参加高考,但父母坚持让他在家复读。第二年,父母帮他弄到了一所民办专科学校走读生的指标。

他的病断断续续、时好时坏。三年专科的课程,他都是在家自学的,因为爸妈怕他面对大学里的人际交往压力再犯病入院。毕业后他的工作,是在爸妈大学的下属产业公司。亲朋好友问起,爸妈会吹嘘这个单位多稳定,但他知道自己早已完全偏离了父母的预期。

在爸妈面前,刘一古总是得不到肯定。工作后,刘一古的收入不高但胜在稳定,日子过得平淡而无味。

2006年,刘一古在同城QQ群里关注了一个女孩,她的网名叫“飞”,真名叫徐晓飞,比他小2岁。徐晓飞在一家物流公司工作,同时还是驴友团的带头人。她想在网上开店,卖各地美食。她会在QQ空间里晒她在旅行时品尝到的特色美食,她去了好多刘一古想去但无法去的地方,做了很多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了解得越多,刘一古越被她吸引。他会默默给她留言,会悄悄收藏她的照片,也学着她的样子拍摄一些身边的风景发在自己的空间和博客上。刘一古甚至偷偷地把一张她的照片做了头像。

她第一次私聊刘一古,问他为什么用自己的照片做头像。刘一古很心慌,一下子没有编出借口,就把喜欢她的实情告诉了她。

好几天后,她才回复:“谢谢,你人真好!”刘一古知道女孩给男人发好人牌意味着什么,有一瞬间的黯然。但她接着说,“终于有人看到我了,我很开心。我想让人看到我过得很好,哪怕不是我的父母。”她说,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她常想象亲生父母能看到自己每天“光彩夺目”的生活,无论他们是否有意抛弃了她,她都想告诉他们:“我很好。”刘一古做着她的树洞,但没敢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

刘一古和徐晓飞的网聊持续了近一年的时间。她替刘一古看世界,刘一古听她讲故事。

恋爱也是救赎,我有我的天使女孩

一天,徐晓飞约刘一古见面。刘一古彻底慌了神,可喜欢的女孩约他,他舍不得不去。

他们约在了一个山体公园。那天,他们一起走了很长的路。快爬到山顶时,刘一古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徐晓飞站在高处,伸出一只手示意把刘一古拉上去。刘一古有些慌了,下意识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她的笑鼓励了刘一古,刘一古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也拉近了俩人之间的距离。回到家,他们网聊得更加频繁了。但刘一古的秘密,始终不敢对她说出口。

第二次约会,徐晓飞约刘一古去看电影,一个冷门的影片。她拉着刘一古去坐情侣座,这种打破安全距离的座位让刘一古局促不安。刘一古不想再继续瞒她了,谁知他刚说了一句:“对不起,我隐瞒了你,其实我有病——”却被她以“知道了,电影要开场了”为由打断。电影结束后,刘一古匆匆回了家。一次坦白失利,刘一古没勇气再主动提起。

很快,徐晓飞发来信息,说她从第一次私信刘一古时,就翻看了他所有的博客记录。她早就知道刘一古患病的事。一开始她很好奇,后来是感动。她说,她被刘一古细腻的心思打动了,她觉得自己在全国各地疯狂地捕捉“好物”,目的就是“晒”出它们,给别人看,拼命证明给别人看。而刘一古,只是在自己看,细细地看,细细地品。

对比刘一古,她觉得自己的目的性太强了。在这种疯狂的“被看见”背后,她感到惭愧,愧对这些美食美景,愧对自己健康的身体。而她也一直在等待刘一古的坦诚,因为这意味着他终于敢真正面对病情,敢面对他俩的关系。

2009年,徐晓飞开了一家网店,给特产公司做代销。刘一古第一次把她带回家时,妈妈毫不掩饰地抱怨道:“这姑娘长得一般不说,在网上做买卖,這算工作吗?”刘一古对妈妈解释,徐晓飞从事的是电子商务,是新兴的朝阳产业。

他妈妈感叹了一番,又再三嘱咐:“不要告诉别人你有精神病史。”第一次见面虽然不欢而散,但基于他的“特殊”情况,爸妈也默许了这段关系,还催着他们早点结婚。其实刘一古最担心的,是徐晓飞的父母知道他的病情。徐晓飞却让他不要担心,她父母的工作她来做。刘一古的不安,在婚礼当天达到了顶峰。

2010年国庆节期间,刘一古和徐晓飞在郑州一家星级酒店举行了婚礼。

看到仪式现场一桌桌的客人,刘一古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突然,一只手有力握住了他。是徐晓飞,就像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她在高处伸出手,第一次拉刘一古的样子。背后的追光把她照得很亮,好像连他内心的黑洞也被照亮了。那一刻,她就像女神。

司仪示意该新郎讲话了,刘一古颤抖着说出早已埋藏在心里的话:“我从小都在努力做一个父母眼中的好孩子。但后来,我开始迷失。我多少个夜晚睡不着,去寻找一个出口,直到遇到你。现在我知道了,好孩子的标准,就是不委屈自己,让自己快乐,也让你快乐。”刘一古讲完,徐晓飞哭了。

刘一古的爸妈不知道媳妇早已经知道了儿子的病史,仍延续以前相处的方式。他们常挂在嘴上的话就是:“如果不是生病,我儿子一定能去个更好的学校,找个更好的媳妇。”徐晓飞十分反感婆婆的这种做派,对此她跟刘一古提过好多次,但任刘一古怎么劝说,他妈妈也不听。后来,她索性直接自己跟婆婆说,婆婆这才收敛一点。与此同时,徐晓飞也深知公婆“瞧不起”她,憋着一股劲想把网店做好。

叛逆也是蜕变,走出抑郁真正长大

2014年初,农历年前夕,正是网上年货订购的高峰。徐晓飞的小店也不例外,她忙得飞起。那天,刘一古的妈妈一如既往地拿着钥匙开了儿子小家的门,看到堆着的衣服和碗筷就是一頓数落。徐晓飞假装没听见,刘一古连忙起身想要收拾,却被他妈妈拦下了。

临近中午时,刘一古妈妈见徐晓飞仍没有离开电脑去做饭的意思,就径直说:“不打扫,不做饭,天天盯着电脑,娶了媳妇是为了让我儿子饿着吗?”

徐晓飞毫不客气地说:“你想要一个妈宝男儿子,我可不想养一个妈宝男老公。”

刘一古妈妈一下子被激怒了,对她吼道:“要不是阿古当年考试前没睡好,肯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也不会找一个没工作的媳妇!”刘一古正担心万一媳妇跟妈妈爆发更激烈的冲突,他该如何应对,谁知,徐晓飞反而冷静下来,叹了一口气回到书房关上了门。

刘一古妈妈没了对手,竟跑到厨房做饭去了。似乎,这样也可以?种种这样卓有成效的软性对抗过后,让刘一古开始羡慕徐晓飞的自主和洒脱。

要知道,从小刘一古习惯性地看父母眼色,习惯性藏起自己的内心。他开始思考,如果当年他累的时候大胆地说出来,如果他被父母逼着补习时懂得去反抗,在考试失利时可以勇敢地接受自己,像徐晓飞一样可以看到自己身上的亮点,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就这样,刘一古久违地迎来了自己的叛逆期。他开始收拾他妈给他买的衣服,打包把它们放入小区的“旧衣回收箱”;他跟徐晓飞一起逛家装市场,重新按照自己的审美装饰小家……他像一个青春期的孩子,用一点点生活的细节重新找回自己。这种改变有些幼稚又可悲,但它意味着刘一古的蜕变啊!

长期服药影响了刘一古的生理功能,婚后多年,他和徐晓飞一直没能要上孩子。他爸妈多次试图说服徐晓飞放弃要孩子,担心儿子的病会遗传。但对于从小被领养的徐晓飞来说,有一个亲生的孩子很重要。而刘一古,也渴望有一个后代,可以帮他重生一次。

考虑到父母的感受,刘一古和徐晓飞决定先瞒着他们,去做试管婴儿。

2020年11月的一天,刘一古和徐晓飞来到了市内一家三甲医院的生殖中心。门诊大厅乌泱泱站满了人,还偶尔能听到吵架的声音。终于等到叫号,刘一古拿着一摞化验单进了诊室。医生接过他的病历本和化验单翻看,问道:“从化验结果来看,没有什么问题。你们为什么不坚持自然受孕?”

刘一古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头顶上冒出汗珠,终于说出是药物影响了生理功能。医生接受了他们的请求,预约好下次复诊时间,刘一古鼓起勇气问:“大夫,我有精神病史,会遗传给孩子吗?”

医生抬起头,说:“有精神疾病不一定是家族性遗传基因,遗传倾向性和遗传也是两码事。如果不放心,可以夫妻双方先做基因检测,看是否有基因突变。再万一有问题,就做三代试管,可以针对基因突变做进一步的筛查。”徐晓飞再次拉紧刘一古的手,说:“放心,我们的孩子一定不会有病。即便有病,我们也会好好爱他的。”刘一古感觉呼吸都畅快了。

2021年期间,两人断断续续进行了后续的复诊,这个过程很是煎熬。几个月后,徐晓飞忍痛取了健康的卵泡,成功培养出了几个胚囊。

2021年底,医生给徐晓飞做了第一次移植。遗憾的是,几周后,生化了。刘一古和徐晓飞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又相互安慰,下一次,他们一定准备得更为周到。

夜深人静的时候,刘一古有时还是会睡不着觉,但不再是噩梦的纠结,而是对未来三口之家的幻想。

他会让自己的孩子,尽可能远离攀比的伤害,首先学会去做一个人格健全的人。他会带他去爬山、去看花、去看海,认真欣赏每一处风景,品尝每一道美食。那些自己错过的儿时的幼稚,青春期的躁动,年轻时的莽撞,他都要一一体会。

编辑/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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