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念念 肖红 梁晶
摘要:传统民居建筑空间是现代建筑学的研究重点,如何定义空间、描述其生成机制和本质属性,成为研究的核心问题。晋中民居空间作为活动发生的场所,作为人与人之间的过渡和衔接,反映物质空间和社会行为相互作用的机制,随着社会的进步,呈现出动态发展态势。动态发展的原因有地形地貌的变迁、居住模式的改变、生活方式的改变等。文章分析晋中当地部分典型的民居建筑,结合居住空间的平面研究其空间的比例、围合方式和复合式院落的形制,通过分析生活空间与活动空间形态的改变,总结出晋中民居内部空间形态发展的三种模式——空间与诉求、空间与材质、空间与信仰,从微观的民居空间形态研究,探寻时代语境下晋中民居空间形态发展的动因及具体表现。
关键词:晋中民居;建筑形态;空间发展
中图分类号:TU24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2)14-00-03
1 晋中民居建筑空间的形态
晋中民居规模不一,种类丰富,建筑形式多样,山地、平原、城市、乡村皆不相同,山区有独具特色的窑洞式建筑,平原地区有传统的四合院建筑。基于物质环境要素的不同,晋中民居建筑空间的比例关系与围合方式呈现出典型特点。
1.1 建筑空间比例关系
晋中民居建筑基本形态不同于方正的北京四合院建筑形态,北京四合院庭院空间比较方正,而晋中民居平面呈狭长的布局,长宽比例介于1︰1.2至1︰2之间。晋中冬季寒冷,沙尘大,建筑空间狭长,有利于遮蔽寒沙尘土,且因为地理位置的不同,晋中北部地区的院落形态更加方正。如晋中张家院的建筑形态,其院落平面形态呈现矩形,东西对称布局,南北进深约29.8米,东西面宽15.6米,建筑布局是传统三合院形式,整体建筑的正南端是院门,且空间内部不设置倒座房,居住区冬暖夏凉。晋中常见的建筑支撑体系为双坡硬山式建筑[1],与北京四合院不同,其建筑高度大多高于北京传统民居建筑,且晋中民居对外的高墙一般不开窗,高高的围墙将院内建筑围合起来,外立面统一,内部空间构件精美。
1.2 建筑空间围合方式
晋中传统民居的空间结构具有围合属性[2]。晋中民居的围合属性在于地域的地形地貌不同,所建成的围合形式也各有差异。晋中地区的围合分为两种:一种是自然围合,多见于山区,其建筑空间与山体连接形成自然围合屏障,或是借助河谷洼地;另一种是人工围合,多见于平原地区,通过墙体围合。
2 晉中民居建筑空间的形态布局
晋中民居院落空间作为活动发生的场所,空间的变动与居民生活内容有关。大家族的建筑空间内部因为家族成员众多、使用者的地位、所处的年代等众多因素,民居空间经过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扩建,形成多种复合式的院落形态。院落作为民居空间的基本单元,可分解为三个部分:中心—延伸—边界。中心空间是整个建筑的核心;延伸空间则是辅助空间;边界则是院墙和入口,作为主要防御空间保护院落的隐私。
2.1 纵向和横向的复合院落
纵向的复合院落表现为主院和副院沿着进深方向连接,以兴隆街51号院为例,其建筑空间经由副院可到达主院。横向发展的院落以张家院为例,其空间表现为主院和副院沿着宽面方向连接。纵向与横向结合的院落以常庆堂为例,其以单体宅院为单元,以墙体为边界,有很强的围合性,详细到每个院落都采取传统的北京四合院模式,每座跨院都依照四合院的中轴对称布列,空间阶层清晰,功能集中。其建造以横向的复合空间为主,向东方延伸建造新的院落,其次是向南方纵向的复合空间建造新的院落,形成东西面宽长、南北面宽短的形式。其建造形式由于地形地貌的影响,仅能向东方或南方扩建,是典型的纵向与横向混合发展的复合院落。
2.2 大小相套的复合院落
大小相套一般指大空间内嵌套次空间[3]。这类空间内部常常用柱子或者墙体来划分空间,大小相套的复合空间是一种普遍的空间模式,多见于晋中地区的东部。同时,大小相套的复合型空间是地块限制等情况下节省空间的做法。以范家巷五号院为例,在不得不节约空间的情况下,其建筑形态呈现“L”形墙体围合形式的复合院落,用地面积少,空间功能分布集中。“L”形院落功能空间居于建筑整体的一角,庭院空间较大,且光照充足。墙体围合院落也是典型的大小相套的复合院落,其建筑一般依靠墙体或者柱体为界限,依次建造,呈现出一种轴对称式的相套复合型院落空间。
3 晋中民居建筑空间的形态发展
晋中地区民居建筑由窑洞式建筑逐渐演变为砖木结构的建筑形式,其空间形态经历了不同程度的演变。无论是盆地还是山地,晋中民居都以院落为单位排列组合。院落与院落的组合,空间材质与现代材质的碰撞,非物质文化遗产空间的演变,都表明晋中民居内部空间形态在不断演化,经过更新回归到人们的视野。
3.1 民居形态发展的动因
3.1.1 地形地势的变迁
晋中海拔较高的山区,靠崖建造窑洞,窑洞建筑有由砖石砌成的,也有由土坯和砖石混合建造的。山区交通不便,除了当地居民外,很少有外来人员,这种情况使民居建筑与环境不断融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民居造型,如单层石头房、单层平顶房、窑洞式建筑等。山区的民居建筑由于人为干扰较小,依然保存完整,但也面临建筑消减的状况。
3.1.2 生活方式的现代化
全球化和城市化正使我国的传统民居面临边缘化、被过度消费和人口流失的窘境,现代社会生活方式影响了村落原有的空间布局,如旅游业的发展将公共服务设施引进建筑空间,大型公共设施需要开阔的场地,这导致建筑空间内部功能发生了变化。
3.2 民居形态发展的具体表现
3.2.1 弃与用:空间诉求的改变
晋中民居建筑由于诉求的改变,舍弃了部分空间的同时,也产生了新的空间。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村住房包括民居建筑在内的建筑都经历了集体化改造,村民之间紧密联系,村公共活动也很丰富,社区建设基础较好。但集体化改造后,建筑的朝向逐渐被忽略,由于建筑朝向的改变,西厢房反而有良好的采光,正房和东侧厢房因常年背光潮湿开始坍塌。民居建筑老化且不能满足现代生活的需求,建筑群落内部医疗资源缺乏,生活资源不丰富,导致大量居民外迁。居住人口不断减少,偌大的建筑只有寥寥几人居住,尤其晋中的建筑,正房为两层,且木结构所用甚多,木结构建筑一旦离开了人的维护,就会面临崩塌。
晋中民居因居住空间形制变更,院落内部功能发生改变。如今正房不再用于长辈的住宿,西厢房由于采光好,成为主要居住空间。由于改革开放后个体经济的产生,居民开始养殖牲畜,建造猪圈、鸡圈、羊圈等,这些空间成为大部分家庭的新产业,原有的不使用的空间被加以改造,除了人们的休闲娱乐空间减少外,产业空间逐渐增大。一些破旧的墙体倒塌后,院落形制发生变化,不再是完整封闭的四合院建筑,原有的院落空间由封闭性转变为开放性,晋中整个院落空间形制有了舍弃与更新。
3.2.2 新与旧:空间材质的更新
晋中民居因材料的优化,空间内部结构有了更新。建筑的情感和温度依托材料为载体来表现[4]。晋中传统的民居建造材料受生产工具和加工水平的限制,大多采用砖木结构。砖石防寒保暖成为晋中地区的首选建筑材料。改革开放后,普通农民也有了改造房屋的经济条件。在重建更新的过程中,民居建筑采用更快捷的砖混结构,并且用瓷砖贴面,甚至用涂料装饰墙面。乡土民居通过自身调节,从而获取一种相对低能耗的室内宜居环境[5]。比如地面,在冬日为防止冷空气通过土壤流进室内,居住者会使用天然石材将建筑地面分隔处理,达到保温隔热的效果,既能使建筑空间满足人的舒适性要求,又不会改变空间的形态。
经过调研分析发现,晋中民居建筑存在室内热环境条件差、耗能大、空气流通不畅等问题,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其一,建筑能耗的方式过于单一。传统民居建筑内部的取暖主要依靠燃烧煤炭或木材的方式。燃烧木材有安全隐患,且不利于人居住。针对这一问题,更新后的建筑内部采用可再生能源替代传统的供暖,利用地下供水回灌技术,冬季把热流带入室内,夏季把热量从室内带回地下冷却,利用可再生能源为室内空间供暖与供冷,将不再消耗煤炭。其二,隔窗保温能力差。对其改造时加装双层玻璃,在玻璃内部贴低辐射薄膜,窗户的缝隙用塑料填充,双层建筑屋顶可开设老虎窗增加室内采光和通风。其三,现代化设施不完善。晋中民居墙体高且少有开窗,如将现代卫生间引入民居会面临通风换气差的情况,对于室内空间,须在卫生间开设高窗,既能保护隐私,又能保障室内通风。
晋中民居空间改造使用新材料时,依旧遵循其建筑形制,尽量不改变建筑形态,保留其历史风貌。在建筑材料更新的基础上开设大窗、高窗以及引入现代厨房和卫生间,增加室内采光、通风,以利于人们居住。晋中民居新材料新技术的应用为建筑形态的传承提供了新的路径。
3.2.3 滞与续:空间信仰的再现
民居从院落的入口到屋内都充满了民间自有的信仰[6]。信仰空间的再现与居民的精神生活息息相关,现代城镇生活对乡村的建筑空间影响很大,使民居空间使用和布局模式发生了变化。如太古县小白乡新建的戏台与旧的戏台布局在同一条中轴线上,新旧两个戏台遥遥相望,既是对历史的回顾,又是对文化的传承与创新,体现了不同历史时期人们对信仰空间相似的使用方式。
信仰空间包括三种场所:永久性场所是晋中地域保留的最完整且一直存在于村落的具有风俗特色的建筑;半固定性场所是民间最常见的空间,这类空间更加贴近居民的生活,如土地神、门神、灶神等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神明,这些神明依附于居民,被居民信仰,因此就有了半固定性的信仰空间;临时性场所指的是只有在一定日期依照风俗所组织起来的表演,如张壁村的干调秧歌、贾家村的皮影戏、上安村的舞龙、贺昌村的柳林弹唱等。
风俗是一个地区的人们为了适应特殊环境和生活需求而形成的[7]。当遇到外来文化时,民居建筑通过文化延续的方式应对外来文化的冲击。将传统风俗特色附加在新的物质上,以延续和强化空间的活力,增强民俗活动和社会活动的互动性,从而延续和保留传统文化技艺的最初形式。如山西宋家沟乡,在保护乡土建筑的大背景下,在傳统村落旁建了新的村落,传统村落与新建的民居整体分区清晰,村落从东向西布列,新旧村落依次排开,村民边界意识清晰,村庄内公共活动空间缺乏。一河之隔导致两侧村民交流很少,传统旧村落面临尴尬的境地。
为了改变这一状况,建设者重新整合整个公共区域空间,对边界进行了信仰场所植入、柔化与过渡。沿河岸两边吸入空余场地形成开放的活动空间,将原先村内供销社改成公共活动空间,为村庄内的老人提供食堂服务,同时在庭院内设计新的戏台,在周围植入“非遗”展示、舞台等公共空间,将原本单一带状的分割线转变为有机多元的连接带。信仰空间的再现让新村与旧村、传统民居与新民居、人与人有机交流融合,为村庄不断注入活力。延续信仰文化空间是传承传统文化、促进民居建筑空间形态发展最有效的方法。
4 结语
晋中民居建筑空间形态的发展是时代的发展、地形地势的变迁、新材料新技术的应用、建造技术的进步、生活方式现代融合的必然趋势。民居建筑空间内部形态不断适应人的诉求而改变,体现了传统对现代的适应性、对民族文化的融合性。现代社会生活对传统民居建筑的影响很大,新材料、新技术不断涌入民居建筑,创造性地保护民居建筑需要将现代技术融入民居建筑中,力求在不改变其历史风貌的基础之上给居住的人带来舒适的体验。
尽管晋中民居建筑内部空间形态的发展是必然趋势,但如果任由其不受控制地发展,晋中民居独特的地域文化、信仰文化、“非遗”都会受到影响,进而呈现千篇一律的、毫无辨识度的现象。因此,晋中传统民居空间形态的发展应当被记录并被研究。应探索建立和保护晋中传统民居建筑的新模式和新机制,为传统民居空间形态的适应性发展提出合理建议。
参考文献:
[1] 王鑫,薛林平.晋中地区传统村落的民居形态及其演化模式浅析[J].新建筑,2017(3):140-144.
[2] 白文博.山西合院式民居不同地域形态特征分析[D].太原:太原理工大学,2011.
[3] 涂靖.建筑的复合空间形态研究[D].南京:东南大学,2018.
[4] 魏春雨,欧阳胜.传统的当代转译 田汉文化园[J].室内设计与装修,2019(9):28-31.
[5] 成辉,张正伟,李欣,等.乡土民居建筑传统经验提取[J].室内设计与装修,2021(10):118-119.
[6] 白佩芳.晋中传统村落信仰文化空间研究[D].西安:西安建筑科技大学,2014.
[7] 彭小洪,黄建平,伍国正,等.地域文化视野下湘中传统村落空间研究[J].室内设计与装修,2021(1):111-113.
作者简介:丁念念(1996—),女,江苏连云港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室内环境设计。
肖红(1999—),女,江西抚州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室内环境设计。
梁晶(1983—),女,江苏徐州人,硕士,副教授,系本文通讯作者,研究方向:生态室内环境设计、传统文化与现代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