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日关系长时段的“不好不坏”之间,新世纪以来两个“政治冰期”颇为惹眼。
小泉任内的缓冻
第一个“政治冰期”的背景是,小泉纯一郎2001年当选日本首相,成为自上世纪80年代中曾根康弘之后,又一位日本政治强人,而其时日本仍是世界第二经济大国,日方对中国的“历史说教”颇不耐烦,两国嫌隙越来越大。
中方当时看到了日本政府在右转,但对其长期性估计不足,多数人还沉浸在1995年村山富市首相发表反思二战的“村山谈话”的气氛里,试图以此为基准,要求日方做出更大的道歉姿态。然而,1995年的道歉仿佛成了绝响。
小泉纯一郎起初对华较为亲近,不仅继承了“村山谈话”的立场,甚至在上台不到半年时,主动前往中国参观卢沟桥抗战纪念馆,并“对因侵略而牺牲的中国人民表示由衷歉意和哀悼”。
但是,大家都看错了小泉。他在执政期间不顾中韩反对,连续6次参拜靖国神社,使中日关系陷入“政冷经热”。他两度访问平壤,与印度等国一道谋求安理会常任席位,却不断与中国、韩国和俄罗斯发生领土争端。2003和2005年两次大选的获胜,更让他的犟脾气得不到民意约束。
幸好,他在第6次参拜之后的第2个月急流勇退,交权给本党“当选时最年轻的总裁”安倍晋三,这才给中日关系留下了转圜的空间。
2012年的急冻
第二个“政治冰期”是民主党的野田佳彦执政时期,主要因为钓鱼岛问题。
相比第一个“政治冰期”在5年内的缓冻,第二个“政治冰期”则是1年内的急冻。2011年3月日本福岛核事故发生后,中国出于“人道主义”,持续大幅增持日本国债,并在总理访日后取消了旅日限制,放宽进口日本食品,还就朝鲜半岛安全和自贸协定谈判,与韩、日签署了协议。
但是,以野田佳彦为首的民主党少壮派在2011年9月取代菅直人政权后,却没有领中国这份情,反而在次年与打算进军全国政坛的石原慎太郎一唱一和,炮制了“钓鱼岛国有化风波”。
这次“购岛”风波的起因是,2012年4月,日本琦玉县的企业家栗原国起“出租”4岛给中央政府的合同到期,急着变“租”为“卖”。野田佳彦政府于9月11日与栗原签订“买卖合约”。中方在恼怒之下,采取了一系列反制措施,天气预报、海监巡航、军舰绕行、歼十出动护航等等。至此,中日关系再度冰封。
3个月后,日本迎来民主党执政后的首次大选,在野的安倍晋三以在钓鱼岛问题上“超强硬”、而在经济和外交上进取的姿态,“二度”当选首相,野田佳彦等民主党少壮派后悔莫及。
但此时的安倍似乎也换了一个人,不再“师承”小泉纯一郎,也忘记了他的爷爷安倍宽(二战时著名的反战派国会议员)和父亲晋太郎(当外相时跟中国关系不错),而是心心念念他的外祖父岸信介(战后首开敌视北京先河的首相)。所以,又过了一年多时间,中日关系才开始缓和。
两次解冻,光景不一
上述两个“政治冰期”的解冻,分别发生在安倍晋三第一次执政期和第二次执政期,但解冻的速率却大不相同。
个中缘由也不复杂:第一次破冰所需的首相不再参拜靖国神社的承诺,在首相换人后很容易实现,而第二次解冻所需的搁置主权争议的措施,在自民党重新上台后也不可能马上办到。
安倍第一次当首相时,时任中国驻日大使的王毅曾与他达成“任内不参拜”的私下协议,换取中方欢迎他在就任第二个月的对华“破冰之旅”。之后是中国总理2007年暮春的“融冰之旅”,和同年冬天安倍的继任者福田康夫的“迎春之旅”。
2006年秋和2012年冬,同样是安倍晋三当选首相,但中日关系经过6年的过山车后,已经“回不去了”。到2014年9月,即日本众议院第47届大选前,安倍才在国会施政演说中,提及希望早日实现日中首脑会谈。两个月后,透过在北京举行的APEC峰会,中日关系才宣告解凍。
(摘自《南风窗》 谢奕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