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印自卫反击战唯一的功臣团长和功臣团

中印自卫反击战第一阶段战役我军胜利后，我方向印度提出和谈要求，但印度总理尼赫鲁宣布全国进入战争状态，继续增兵侵犯我国边境，中印自卫反击战第二阶段战役旋即打响。我军十一师所属三十三团在领受东线战场夺取“西山口-邦迪拉”战斗命令后，昼夜兼程开进边境重镇达旺战区一线集结，用出色的穿插迂回大获全胜，给中印边界带来了数十年的安宁。

“贝利小道”出奇兵

西山口-邦迪拉地区位于喜马拉雅山主脉南侧，西山口至邦迪拉有一条公路连接，两侧高山密林，地势险要。印度军队把装备坦克和重炮的六十二旅顶在前面，从它往后军队数量依次减少。在制订战略会议上，中央军委战略指挥组组长刘伯承元帅强调，对付印军“铜头、锡尾、背紧、肚松”的长蛇阵，我们的作战方针是“砍头”“破腹”“断尾”。“砍头”的部队要能打硬仗;“破腹”的部队要敢于牺牲;“断尾”的部队要灵活穿插、及时到位。其中“断尾”是块硬骨头，如能按时“断尾”，则可获战役全胜，若不能如期到达指定位置，可能会使“砍头”“破腹”部队腹背受敌。

三十三团上下期待能担负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在师作战会议上，三十三团团长田启元争取到了担任“断尾”穿插迂回、夺桥断路前卫团的光荣任务。上级给三十三团的任务是在1962年11月18日总攻发起前到达登班。

11月10日傍晚，十一师趁夜色从劳和次姆一线出发。印军判断中国军队的进攻只能沿公路轴线进行，绝不可能进行穿插。而我军在当地藏民的指点下，找到了一条可以向敌后穿插的小路，即历史上有名的“贝利小道”。贝利小道是1913年英军贝利上尉为了划定“麦克马洪线”，勘察地形时发现的，由北向南连通错山口、波辛山口到登班，可以直插到印军据点德让宗、西山口和邦迪拉之间。印军知道“贝利小道”的存在，但他们派出的侦察兵报告，那条路根本无法行走，大队人马不可能通行，自信的敌人认为穿插偷袭绝不可能，印军只放了一个排30人在山头驻守，撤销了大部队对“贝利小道”的监视。

担任前卫团的三十三团，疾行在喜马拉雅山南麓崇山峻岭中狭窄的“贝利小道”上，每名士兵要负重约60斤以上，翻山越岭，有些地方还无法步行，只能绑上绳子往山崖下吊落。战士们昼夜兼程，不顾疲劳，以强行军的速度，向敌纵深推进。连续7天5夜的行军作战，几乎是不眠不休，仅吃了两顿热饭，其他时间都是吃随身携带的干粮。面对一路艰险困难，团长田启元以压倒一切敌人的气势说，困难没啥了不起，用咱们陕北话说，牛头不烂，多用几笼柴碳。

全团翻越4座4500米以上的高山后，11月15日，侦察排在泽拉山口与印军设点的一个排遭遇，经过10多分钟激战就打垮了敌人，还抓了一个俘虏。田启元当即命令前卫二营四连趁敌立足未稳之机，跑步越过冰湖。晚7时左右追至波辛山口时遭敌阻击，该连激战30分钟，打掉敌3个地堡和火力点，随后在侦察排协助下攻占了波辛山口，为部队打开了通道。五连趁夜色追击至达卡拉山口，此地印军一个排守护仓库，见我军犹如猛虎下山，吓得自己放火烧仓库，溃逃躲入山林。五连连夜向南追击，16日拂晓追至东日则将敌迅速打垮。

部队连续作战行军十分疲劳，从海拔4000多米的雪山下到海拔1000多米的干涸山地，饥、渴、累一齐向战士们袭来，官兵们知道军令在身，必须咬牙坚持前行。下午4时多，部队穿越缺水山地，二营六连追至拉干，仅20多分钟交战，便攻占了拉干，傍晚刚休息做飯，又接团指命令，11月17日天亮前必须赶到旁马，部队立刻再次前进，于17日晚上按时到达了登班。中国军队成功地切断了喜马拉雅山南麓印军唯一的一条进退之路。

11月17日下午5时，三十三团步兵轻装上阵，炮兵肩扛炮弹跟随，准备攻打“贝利小道”最后一个据点。登班山寨坐北向南，左右有两个小高地，中间有一条蛇形小道通往拉洪桥。田启元当即命令三十三团二营跑步前进攻占登班山寨。这时，从邦迪拉山打来的印军炮火，铺天盖地地向登班山寨后的小路周围倾泻，团长田启元组织部队分批迅速通过炮火封锁区。作战参谋康彦棋、卫生队队长、四连连长、后勤文书等人不幸遭炮击遇难，田启元喊叫大家散开卧倒，自己却和警卫员跑到小山包顶观察敌情，当即命令二营营长边志杰从山寨右边一片玉米地穿过，迅速攻占右边高地，夺桥断路，多路纵队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山下拉洪桥敌人冲去，守桥的敌军一个排还未拉响桥上的炸药，就被突击队打跑了，我军抢占了德邦公路上的印军汽车修配厂，提前53分钟完成了夺桥断路任务。三十三团深入敌后180公里，5战5捷拔掉印军5个据点，圆满完成穿插迂回、夺桥断路的“断尾”任务。

智勇攻占邦迪拉

田启元认为，部队要想站稳脚跟，还必须向敌纵深发展，特别要尽快拿下印军最后的支撑点，攻占邦迪拉。但这里号称印度“东北边境特区”，又是印军第四师战术司令部和四十八旅旅部所在地，如果行动迟缓，失去战机，则可能前功尽弃。

1962年11月18日凌晨，西山口-邦迪拉战役正式打响。从俘虏口供中得知，邦迪拉山上大约有一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通往邦迪拉有两条道路，一是沿公路可行，二是从山间骡马小道也可到达。田启元分析，公路上敌人一定防守严密，易守难攻;山间小道丛林密布，便于隐蔽接敌。当即决定从山间小道进发，三营为主攻营，边侦察边前进，相机攻占邦迪拉。三营七连和八连经过两个多小时行进即和印军巡逻兵及修工事的工兵相遇。敌人火力很猛，七连伤亡较大，后在炮火支持下，七班班长杨若全率尖兵班快速突入敌阵地，三班班长田景坤用手榴弹连续炸掉敌3个地堡火力点，为部队打开了通道。此时，八连也从邦迪拉山右侧靠公路方向攻击，枪声、炮声、手榴弹和火箭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田启元赶到后，看到部队伤亡较大，抢过警卫员的冲锋枪率先冲向敌阵地。经两个多小时激战，三营于18日晚7时攻占了邦迪拉山，将红旗插上了2891高地，随后于19日零时占领了邦迪拉镇，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和物资，击溃印军四十八旅两个营，消灭了两个炮兵连，毙敌105人，大部分敌人溃逃进森林。

接着，三十三团连续又打了3个漂亮的战斗。11月19日的都康帕尼战斗，被我军列为对外作战范例。部队行至邦迪拉南5公里处都康帕尼时，有条山间小道通往比利山口，田启元分析必有逃兵或援兵经过，便命三营营长李百石带部队沿公路追至登尕威利，果然发现敌援兵六十七旅一个营和邦迪拉逃敌700余人。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们以猛打猛冲、分割包围和正面突击的战法，经过两个多小时血战，将敌全部消灭。这次战斗共毙敌170余人，俘敌34人，缴获汽车15辆、火炮6门。营长李百石、火箭筒班班长黄绪林等22位同志壮烈牺牲。

11月21日的多龙桥战斗，被我军列为对外作战以少胜多战例。这天，三十三团二营機炮连副班长李开生和胡亮等7人从邦迪拉至查库运送物资至多龙桥附近时，遇到印军四十八旅南逃的马德拉斯第一营300余人，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们临危不惧，以声东击西和政治攻势相结合的战法和敌人周旋，后与赶来的三十一团二营王文保等官兵配合，经过30多分钟战斗，毙敌38人，俘敌270余人，李开生战后荣立一等功。

11月21日的查库战斗，被我军列为对外作战夜战范例。三十三团二营19日到达比利山口西北侧，俘虏了一个尼泊尔籍厨师，得知比利山口南6公里处有一个兵站叫查库，可能有印军援兵或逃兵居留。田启元命令二营这个前卫团中的前卫营，趁夜攻占查库。二营在森林里摸索前进，20日4时才抵近查库。由于夜间作战，地形、道路、敌情均不清楚，只有几处灯光隐约可见，四连、五连左右分进合击，重点分割包围炮兵阵地和兵站里的敌人。五连尖兵首先和敌人交火，七班班长呼荣碧迅速抢占了公路左侧小山包断敌退路。四连也从左面插到敌停车场和炮兵阵地，经过半个多小时激战，切断了敌北逃之路，敌人乱作一团。公路上印军的数十辆汽车和3辆坦克，在二营火箭筒班猛烈的火力下成了战利品。大约7时左右战斗基本结束，共击毙157人，俘敌64人，缴获汽车76辆、火炮4门。五连连长任玉宽等12人光荣牺牲。

查库是中印边境反击战中打得最远的地方，夜间甚至可以看到印度阿萨姆邦北部提斯浦尔的火车灯光。二营营长兴奋地报告作战情况，田启元严肃地说，咱们的兵要是越过了边境，你这个营长就准备坐牢吧！实际上，当时部队距传统边界线伏特山还有15公里。

三十三团部队吃苦耐劳、英勇善战，将大胆迂回穿插战术使用得出神入化，在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的舞台上，在中国革命战争史上谱写了新的光辉篇章。三十三团（含配属的三十一团二营）经过11天连续鏖战，在断供、断路、断水、敌情道路不明的情况下，穿林海、跨深谷、翻雪山、过冰河、战饥饿、抗疲劳，按照团长田启元的指令“猛打、猛追、猛冲”，出色地完成了“断尾”等任务。全团共歼敌1023名，缴获枪支780支、轻重机枪62挺、火箭筒24具、火炮44门;击毁坦克1辆，缴获两辆;击毁汽车10辆，缴获105辆;缴获子弹24万发、炮弹7000余发、电台25部、发电机30台、观测器材59具，受到军区前指通令嘉奖。三十三团荣立集体三等功，13个营连荣立一、二、三等功;仅荣立一等功的个人就有6名，团长田启元也荣记三等功。这是1962年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中全线唯一的功臣团长和功臣团。

（摘自《炎黄春秋》，作者王志恒系西藏军区原边防某团政治处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