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和红薯

王鱼韵

今年景德镇的秋天来得格外晚，正当大家评头论足时，秋天似乎不满大家对它的评价，不打招呼地来了。一夜之间，秋风萧瑟，寒气袭人。上完舞蹈课，天阴沉沉的，细雨氤氲中弥漫着浓浓的寒意。我冷得厉害，恰遇有人卖烤红薯，赶忙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闻着红薯的香味，我不禁想起我的外婆。

外婆其实是我的姨外婆，她是我外婆的妹妹。“姨外婆”叫起来太别扭了，所以我一直叫她外婆。外婆个子不高，只比我高出半个头，应该不到一米五。她总爱穿一身红色的衣裳，黑黑瘦瘦，脸上的皱纹像一垄垄田地。外婆非常精神，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透亮，好像会说话。

外婆很爱笑，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两年前，外婆养了一百多只羊。每天早上五点多，外婆就起来放羊。为了让羊吃到好一点的青草，她一天要走二三十里路。羊被外婆养得膘肥体壮，像一朵朵大白花。可没过多久，政府对村民养羊进行规范化管理，外婆因此损失了不少钱。我本以为外婆会伤心，就跑去安慰她，她却笑着对我说：“小鱼儿呀，外婆没事！只要人在，日子照样过。”说完，熟悉的笑声又回荡在院子里。外婆还告诉我：“政府人员说羊的粪便是各种病原体滋生的源头，不科学规范养羊，会污染鄱阳湖的水资源。外婆不能只顾自己的小利呀！”我很詫异，没想到外婆这么深明大义。

外婆待人热忱、大方。前年国庆，我和妈妈一起去看外婆。我突然想挖红薯、花生，外婆把我带到地头。由于走得急，我们没有带工具，外婆就用手扒开红薯藤根部上层的土，然后又用手不断地刨，不一会儿，果真刨出了一个红薯。外婆高兴得像个孩童，她仰起头，对我说：“小鱼儿，你看，红薯！来，你来拔出来。”望着那横卧在土里已经露出大半截的红薯，我兴致盎然地蹲下身子……就这样，外婆先用手当工具替我挖出红薯，再让我掏出来。忙活了一阵子，地上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红薯。外婆笑容满面地问我：“还要吗？”我看了看她的手，她的手上沾满了泥巴和红薯白色的浆汁，指甲缝里也全是泥土，我忙说：“够了，够了！”临走时，她还叹气道：“可惜，没让你挖到花生。”

又是一年国庆节，外婆打电话给我：“小鱼儿，今年外婆种了好多花生和红薯，叫妈妈带你来挖。”妈妈说外婆因为去年没能让我挖到花生，心里一直惦记着。妈妈还告诉我：外婆从小就被送给别人家，吃尽了苦头，但她从无半句怨言。我听了有些心酸，外婆从小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可是她一直在温暖着他人。

秋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抬手将头发绾到耳后，烤红薯的香味从鼻翼拂过，更加浓郁。我想：外婆也像这红薯一样，默默沉淀，朴实无华，却给人带来温暖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