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时代的深刻变革,清晰生动的影像无疑是最好的“拓片”之一。
改革开放初期,全球能生产彩色胶卷的国家屈指可数,美国柯达、日本富士、德国阿克发等公司的产品垄断了市场。而彼时,中国的彩卷事业才刚刚起步,长期依赖产品进口。
“如果我们能在最近两三年内到1980年,拿出相当于德国伊斯曼5247-Ⅱ型彩底水平的彩底器型,就能把目前与世界先进水平相差15年~20年的差距缩小一半,这是历史赋予我们的使命。”1978年,在两份名为《国外彩底发展的动向及试制Ⅲ型彩底的初步设想》和《彩底Ⅲ型试制方案》的手稿中,邹竞画下了追逐色彩的雄心。
也是在这一年,保定胶片厂接下了“高温快速加工彩色电影负片和民用彩色胶卷研制”的“六五”国家科技攻关项目。42岁的邹竞放弃了出国进修的机会,留下来与同事们一起攻坚。“中国人既然能自力更生研制出原子弹、氢弹,也一定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研制生产出能与世界名牌相媲美的彩色胶卷。”
一次又一次的探索,一个又一个的难关,七年的科研攻坚取得了胜利。1985年,邹竞带领团队研制出中国第一代国产高温快速加工彩色电影负片和民用彩色胶卷。第二年,乐凯100日光型彩色胶卷(Ⅱ)正式投入工业化生产,这是第一代国产彩卷,结束了中国不能生产彩色胶卷的历史。
探索并没有停止。当时国际上最先进的水平是以“R”为标志的,它是胶片解像力的英文缩写,柯达等公司均有相关产品。1987年,邹竞再次接下攻坚任务——自主研制“R”级彩卷,给国人带去色彩更丰富的彩卷。
那一年,20多岁的任凤荣被调入邹竞的课题组,开展第二代彩卷的研究。初次见面,邹竞穿着白大褂,留着微卷短发,任凤荣觉得这就是“心目中的女神”。而在后来的工作中,她感受更多的是,“邹师傅”的严谨、奉献和执着。
跟邹竞一起工作,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节奏比其他组更快。任凤榮回忆,“邹师傅”做事很有条理,讲究效率,她讲话语速快,走路像小跑。任凤荣知道,那是因为“邹师傅”深知当时我们的技术与发达国家的差距,所以她更看重效率,“充分利用了时间,就等于延长了生命。”
一次,所有专项实验数据良好,任凤荣信心满满地期待结果,等来的却是“离指标要求差距较大”。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邹竞温柔地安慰她:“怎么啦?没达标是吗?要分析原因、解决问题,要坚持,才会成功。”
一千多次反复实验,一年零十个月,邹竞团队终于研制出乐凯BR-100彩色胶卷。在那一年的亚运会上,《人民日报》用整版刊登了开幕式的彩色照片,那是用乐凯BR-100拍摄的,引起了国内外的轰动。
那时候,任凤荣和同事们经常加班,有时候也顾不上给孩子做饭。但无论工作多忙,邹竞总是精力充沛,衣服整齐得没有一个褶子。被她的热情感染,任凤荣似乎也忘记了疲惫,“邹师傅身上有种神圣的‘使命感,就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做好,为国家出一份力,圆中国人一个彩色梦。”
就这样,他们专注地向着没有终点的冲刺线奔跑,逐步在技术和效果上追平国外品牌。“中国乐凯”的标志红鸽子振翅高飞,又温柔地落进寻常百姓家,一代人的记忆“底片”,就此有了温度和色彩。
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