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当年也能上大学

发小一直打电话，如果回到老家，一定要让我和他儿子聊聊。他儿子14岁，上初二，老师给他的意见就是趁早另谋出路。

我外甥女在上高二的时候咋都不上学了，家人实在没办法了，找到我，被我成功劝说继续读书，如今本科都毕业了。基于这次成功的经验，我自信地答应发小，回来和他儿子好好聊聊。

要说和发小的关系，那是一个村里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发小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和我做对比。常念叨的一句话是，如果我当年也能上个大学，如今会是什么样？

小学时期，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我几乎就是垫底的存在。小学毕业，他的成绩相当不错，可惜家庭条件太差，没有继续读书，我们上初中的时候，他见了我们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翻我们的课本，最后也弄了一套初中的课本自学，时间久了，也就不了了之，跟着工地干活以后，也没那精力自学了，当着他儿子的面，他说，你看这个你叔叔，当年学习成绩比你老爸差很多，如今也是本科毕业，扎根于省城的人，你老爹我当年，实在是没条件上学，才继续待在咱这小县城，有啥前途？你叔的工作是啥？爹的工作是啥？你叔夏天吹空调，冬天烤暖气，你爹我呢？夏天晒那大太阳褪一层皮，冬天冻得再褪一层皮。我和你叔小的时候，那是吃不饱饭的年代，放学以后不是放牛就是下地干活，一整个冬天只能喝稀饭吃酸菜。

如今，你老爹我可以向你保证，哪怕砸鍋卖铁也能让你上学，也让你吃好的，喝好的，不用和老爹当年一样受罪。

发小说：老师说了，咱这娃学习成绩看不到啥希望，让我趁早给另谋出路，我心里这个不甘心啊，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你说才初二就没有希望了吗？

我：那不至于，我当年初一，初二，学习成绩很一般，初三狠下决心好好学，进入班里前十名，考上了最好的县高中。我们那时候，一个班里60多个学生，能被最好的县高中录取的，基本也就是十人左右。

他儿子坐在旁边，安静地吃着饭，发小问：那你初三是怎么学的？方法是什么？

我：要说方法也简单，多做题，多抄多写，每上完一堂课，我做三套对应的辅助练习册。把公式单词等，写到小纸条上，随时就拿出来看两眼。发下给他儿子说，你看，其实就是多主动学习的事，没啥难的，你好好学习，替爹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多大学那占地，比咱县城都大，你和五湖四海的人做同学，能多聊几句天就是见识，还没到分析孩子学习成绩和学习方法的这一步，娃说，他要上厕所，再也不回来了。

就结果而言，这是一次失败的沟通，不像我外甥女那时候，毕竟高二，你可以引导她按照你的思维走，再分析她的各科学习成绩和学习方法，距离本科线就差20分，还有一年，你连20分都学不到？

外甥女突然就有信心继续上学了，之前，不想上学的原因就是觉得自己考不上本科，丢人，让家里人失望，与其如此，还不如趁早放弃。发小感叹地说，娃不学习，没办法，有时候说多了，起反作用。目前年级排名1000名左右，800多的总分数，就考200分左右，老师说，只有排名500以内的才有上普高的机会，咱这娃，又不学习，又调皮捣蛋，叛逆，就感觉一眼能看到头。我答道，是的，一个人一个命，都是自己的选择。上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只是说，选择范围大点而已。发小说，也是，咱县城最好的那家饭馆，厨师签约，年薪17万，我让他寒假的时候，带娃多去不同的大学转转，让娃感受下氛围，如果有那种寒令营，也报名去玩玩，能给娃报个补习班就报着，我们把自己能做的努力都做了，我们不留遗憾就行了，以后娃提起，不是爹的错，也不是爹不支持，是他自己不上进。发小说，是这道理，提起我当年，老娘咋都不供我读书，你说怨吧没法怨，这是亲娘啊，你说不怨吧，心里这疙瘩，你要说当年条件差，村里的大家其实都差不多，老娘如果当年肯我多坚持一点，我相信，我的命运不止于此。

如果没上过大学，如果不知道有埃菲尔铁塔，埃及金字塔，自由女神像，贝加尔湖。

如果不知道非洲，不知道美洲，如果身边的人也没去过，那么一生安安稳稳，挺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当你知道世界还有那么多的精彩，身边还有人去过，我们自己不亲自去看一眼，人生该有多遗憾呐！

只想说：孩子们，不上个大学，多遗憾哪。

选自《奥丁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