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模特”王蕾蕾：我看不见世界，但可以让世界看见我

陈通

作为职业模特，她从16岁开始登上T台，捧回了一座又一座奖杯。然而，青春绽放的脚步却在她24岁这年戛然而止，罹患眼疾，视力丧失，她的职业生涯也被迫中断，人生随之陷入低谷……十多年后，一位盲人选手先后亮相《妈妈咪呀》《演说家》、北京冬残奥会开幕式等舞台，她凭借熠熠生辉的才华和不屈命运的人生经历征服了所有的评委和观众。

她叫王蕾蕾，在阔别舞台13年后，她重新站在了聚光灯下。通往T台的门关上了，走向更高舞台的窗打开了。

生活可以波澜起伏，命运也会峰回路转，正是因为有了苦难，生命才更精彩。从众星捧月到至暗时刻，再到如今浴火涅槃，王蕾蕾经历了过山车般的人生。是低下头屈从命运，还是挺起胸迎接挑战，王蕾蕾在自己的故事中给出了答案。

“马虎”的孩子

7月的沈城雨水不断，仿佛进入了南方的梅雨季。王蕾蕾住在这座城市的南郊，尽管外面暴雨如注，家中却非常安静，明亮的客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皮质的沙发给人非常柔软的触感。家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王蕾蕾亲自挑选的，每一处摆设都是按照她的想法设计的，虽然眼睛看不见，她依然能把屋子布置得时尚而温馨。

接过丈夫艾淑义递来的一杯热奶，王蕾蕾给记者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王蕾蕾出生在部队大院，从小就被父亲当男孩子养，每天跟着战士们一起出早操、排队打饭，冬天扛着扫帚跟在大人后面扫雪……父亲能维修电器，左邻右舍总会找他帮忙，因此，活泼好动的王蕾蕾在大院里特别受欢迎。

不过父亲却总说她太“马虎”，原因是她总会把别人摆在走廊的水盆、撮子踢得叮当响，还经常被小小的台阶绊倒，磕得腿上血肉模糊。父亲告诉她走路要当心，不能东张西望地溜号，可是她却回答：没看见。

时间一长，父亲怀疑她的视力出了问题，就带她到医院检查。受限于当时的医疗条件，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是远视加夜盲。于是，王蕾蕾从8岁就开始吃治疗眼疾的药，各种偏方也都尝试过，可是视力却仍在一点点地下降。

王蕾蕾四肢纤长，身高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起初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后来因为视力的原因换到了第一排，但她仍然看不清黑板，学习成绩也开始下滑，这让她和家人都很苦惱。一个偶然的机会，王蕾蕾认识了一位做模特的学姐，由于俩人在学校中都属于身材出众的一类，于是有了很多共同话题，每天放学后，她们都会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聊到很晚。

学姐给她讲了一些模特见闻，最能打动她的是当模特可以穿好看的衣服、戴漂亮的装饰。哪个女孩不爱美？王蕾蕾从小都是捡别人剩下的旧衣服，有的衣服还是补了又补。学姐的“种草”让王蕾蕾心驰神往，于是她转去了一所模特学校。

对于王蕾蕾的这个决定，父亲是强烈反对的。出于当时社会上对模特行业的偏见，父亲觉得孩子必须要考大学，不能去做模特。王蕾蕾的脾气也挺倔，认定的事一定要做到底，为此，父女二人陷入冷战，半年多都没说话，直到她正式进入了模特行业，父亲才慢慢接受。

自己选择的路再难也要坚持

1997年前后，沈阳二十一世纪广场开始筹备建设，浑南地区众多工业园区陆续落成，于是大量奠基仪式和庆典活动接踵而至。作为模特，王蕾蕾几乎参与了当时所有的活动，也因此在圈内有了一定的知名度，随后她签约了一家模特公司去北京发展，演出的范围开始扩展到全国。

王蕾蕾的模特之路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她获得过首届中国汽车模特大赛东北赛区冠军、北欧职业模特大赛最佳设计奖，以及其他多项比赛的“十佳”称号，可以说获奖无数，但在这些荣誉背后却暗藏着一个隐患。

由于视力不好，王蕾蕾每次登台演出之前都要仔细地“踩场”。通常舞台中心的光线较强，四周光线较弱，她可以看到舞台中间的部分，但是对于舞台的边界就无法准确掌握，因此，每次演出她都要精准计算出自己在舞台上的步幅和步数，以免失足掉到台下。排练的时候灯光不会全开，她会因为走不到指定位置而被导演大声训斥;更换服装的后台空间又暗又小，她仅凭感觉换装，时不时就会踩到同伴……慢慢地，大家都知道了“蕾蕾高度近视”这个事，殊不知，此时的她只对舞台中心有光感，对光线稍暗的地方几乎看不见。

王蕾蕾用自己的方式完成着一次又一次的演出。尽管视力不好，但是她热爱这个舞台，喜欢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哪怕每场演出对于她来说都很艰难，她总能用自己的小办法把困难化解掉。很长时间里，除了几个闺蜜外，没有人知道她的视力已经如此之差。她说，在从事模特行业的8年里，都是这么“糊弄”过来的。

到了24岁那年，她的左眼仅存一点光感，在亮度特别高的环境中，一些巨大物体的影子偶尔会从她的视野中间闪过。经过诊断，她患上了一种叫做视网膜色素变性的眼科疾病，这是由基因突变所导致的一种罕见病症，当时在全国都没有根治先例，远视加夜盲就是这种疾病的早期症状。她的视野像拼图一样一块块地剥落，然后彻底消失。

与视野一同变窄的还有她的人生。那是在沈阳举行的一场皮草秀，舞台的中间有一条凸起的台子供模特亮相使用，在台子周围有很窄的一圈过道，仅80厘米左右，模特谢幕时会在这里绕场一周。王蕾蕾边走边用脚踢着中间的台子来确定位置，但是由于过道太窄，她前一脚踢到台子的边缘，后一脚就差点迈出舞台，她的整个前脚掌都已悬空，仅留下10厘米的鞋跟搭在边上，吓得台下观众都发出了惊呼……

幸运的是王蕾蕾没从高台上掉下来，但是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再也吃不了模特这碗饭了。虽然心有不甘，但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收获爱情

视力越来越差，T台离她越来越远，爱情却悄然而至。

在一次聚会上，王蕾蕾认识了后来成为老公的艾淑义。王蕾蕾对体贴的艾淑义很有好感，艾淑义也对眼前这个高挑的女孩心生爱慕，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俩人走进了婚姻殿堂。

俩人能走到一起非常不容易。王蕾蕾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自己的病情，视网膜色素变性最终会导致失明，而且还有25%的几率会遗传给下一代，因此婚后也不能要孩子。这些问题艾淑义可以接受，但是他的家人却一致反对。

艾淑义的父母是听障人士，他们深知残疾人在生活中的诸多不便和痛苦，他们希望身体健全的儿子将来能找个正常的女孩组成家庭，因此，即使王蕾蕾聪明、漂亮、事业小有所成，二位老人还是坚决反对的。

不过艾淑义对待感情是一诺千金的，他认准了王蕾蕾，就会接受她的一切。“我就是看她漂亮，而且人还特别好才认准她的。如果眼睛没毛病，追她的人有的是，也轮不上我啊。”结婚将近20年，艾淑义说起这些来还是有些激动，“她说不要孩子，那就不要孩子;她想干啥，咱就一起干;她看不见，那不有我吗？”艾淑义辞掉了工作，从家里偷出来户口本，急匆匆拉着王蕾蕾到民政局登记结婚。

起初艾淑义常常带她出去跑步，带她闻花香，还计划着带她重返模特舞台。在爱情的滋润下，王蕾蕾迅速从失落中走出来，她不再害怕舞台，靠着眼睛里一丝模糊的光亮去参加了一些小型比赛。每一次，艾淑义都充当她的化妆师、服装搭配师、摄影师。上台前，他亲自给她化出精致妆容，选出华丽衣服，拍出她最美丽、自信的照片。下台后，他帮她复盘演出的细节……

生活上有了艾淑义的陪伴和帮助，王蕾蕾一点点地从低谷中走了出来，她又重新开始接纳自己，打开心扉去体会这个世界的美好。

艾淑义对她的好，王蕾蕾是记在心里的。从当初不顾一切和她登记结婚，到后来无怨无悔地帮她重拾信心走上舞台，艾淑义的每个举动都深深感动着王蕾蕾。艾淑义家几代单传，但为了王蕾蕾，艾淑义始终坚持不要孩子。看着他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我也得为他做点什么。”王蕾蕾决定要为艾淑义生孩子。

这个决定引发了两人之间的第一次争吵。医生说，王蕾蕾视网膜色素变性的发病速度控制得还可以，按照之前的速度判断，应该在50岁以后才会全盲，可是如果生孩子，将会加速眼球的病变。

为了王蕾蕾，艾淑义可以不要孩子;但是为了艾淑义，王蕾蕾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有限的光明。最后，王蕾蕾以“你不能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为由说服了艾淑义。

不出医生所料，儿子的降生，带走了母亲眼前的最后一丝光明，不过有了爱人的陪伴，余生的黑暗又算得了什么。

创业路上珠联璧合

王蕾蕾徹底告别了T台。2006年，她凭借着之前积累的人脉和资源开了一家模特公司。

起初公司接到的订单不多，艾淑义就白天在公司帮忙干活，晚上出去开出租车补贴家用，日子虽紧巴，但甜蜜。王蕾蕾带模特很有一套。她招来的都是刚入行的新模特，虽然她看不见，但是可以凭借听觉判断步点和落位，再加上艾淑义的语言描述，很快就能把这些新模特打磨成型。

就在公司业务蒸蒸日上的时候，2011年，王蕾蕾的父亲病故了。作为自己从小的榜样和精神寄托，父亲在她心中的位置举足轻重。航标灯一旦熄灭，生活的小船也瞬间失去了方向，只能随着风浪漂荡，再也无处停靠。

公司的经营牵扯着王蕾蕾大量的精力，外联业务、编排表演、布置展厅等，都需要她亲力亲为。一名盲人经营着这样的公司，辛苦自不必说，再难再累她都能咬牙挺住。然而母亲因为父亲的离世而患上了抑郁症，这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停掉了公司所有的业务，整日以泪洗面。

看到她如此消沉，艾淑义决定带上全家人出去散散心。他们带上家中仅剩的3万元存款，回了山东老家，又去了香港，玩了整整一个月。累积多年的压力得到了充分释放，回来之后，王蕾蕾重新规划了自己的人生目标：虽然我看不到世界，但要让世界看到我。

振作起来的王蕾蕾拿起电话，逐一拜访已经一年多没有联系过的老客户。慢慢地，公司恢复了生机，接到的订单越来越多，承办的活动项目种类多种多样，业务范围也从模特演艺发展到活动策划。

王蕾蕾的脑瓜活络，艾淑义动手能力强，可以把王蕾蕾的创意和灵感迅速落地变现，俩人在一起开发出了许多有创意的活动方案和道具，深受活动方的欢迎。比如浑身涂满金色假扮铜人的行为艺术、人体娃娃机、移动餐桌，还有分发传单的真人不倒翁等，都开创了国内活动道具的先河。

为了研发真人不倒翁的道具，艾淑义亲自测试，不知摔了多少次，后来发现道具的关键在于中间的支撑杆。于是他们四处寻找合适的材料，最后终于在韩国定制到了这种特殊的核心纳米支撑杆。他们每月都要往返韩国四五次，不断改进图纸、优化道具，直到完全研制成功，道具在国内一炮而红。十多年过去了，这些活动道具在国内市场依然十分受欢迎。

在去韩国定制道具的时候，许多朋友会托王蕾蕾带回国一些当地的商品，她一想，反正道具制作的周期也比较长，于是就利用闲暇时间帮朋友去“扫店”。王蕾蕾入模特行多年，对时尚元素和品牌内涵的理解比较深，游走在众多商品中间如鱼得水。几乎所有的国际品牌，王蕾蕾在做模特的时候都接触过，并且有过深入的了解，这次只不过是唤醒了她体内沉睡的细胞。衣服如何搭配、化妆品怎么挑选，哪怕看不见，仅凭手的触感，她也能对商品把握得分毫不差。这一幕，让艾淑义惊呆了。他俩认识的时候，王蕾蕾已经处于职业模特的末期，他从没见过她曾经辉煌的样子，也从没听她提起过这些。而此刻，他发现她的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开心和自信。

“她就是一束光，只不过这束光因为眼睛而熄灭了，我要帮她把这束光重新点亮。”艾淑义相信她的品位和审美。于是，在他的鼓励下，王蕾蕾成了互联网时代最早的“代购”和商品“品鉴官”。

重新站上舞台

2012年前后，在智能手机刚开始挑战传统手机功能的时候，王蕾蕾就意识到：互联网时代来了。她更换了手机，注册了微信，开通了微博和公众号，还开了一家网店。她是最早试水互联网的那一批弄潮儿，同时也收获了互联网的红利，开启了自己的另一种人生。

乐观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充满希望和韧性，结果也不会差。王蕾蕾的公众号一度拥有3万多粉丝。后来她转做电商，从产品体验一点点做起，做过商业培训，到如今的短视频、直播带货，她做每一项工作都有模有样。

在一次电商大会上，王蕾蕾作为特邀嘉宾上台演講，她给台下的创业者们分享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和心路历程。从2006年到2016年，王蕾蕾告别舞台整整10年，其间她无数次想象着自己再次登台的样子，甚至埋怨过老天对自己为何如此不公，不过最后还是她自己把这个希望深埋进了心底，因为每想一次，自己的心都要痛一次。

这一天，王蕾蕾丝毫没有紧张和怯场，经历的故事在她体内充分发酵，再传递到现场的每个人耳中。这一刻，现场的每个人都被她的演讲所打动，持久的掌声是对她这么多年努力的肯定。

下台后，一位国外某品牌的总裁抹着眼泪，紧紧拉住她的手，用英语询问她的近况。没等同行的翻译说话，王蕾蕾就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作出了回答。“握手时我就觉得这不是中国人的手，感觉手上怎么还黏糊糊的，我猜他应该是哭了。”王蕾蕾笑着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正巧当时台下坐着综艺节目《演说家》的工作人员，他们邀请王蕾蕾参加第二年的比赛。看到观众的反馈还不错，王蕾蕾给自己定了小目标：“既然我看不见了，我可以去当一个演说家。”

从这一刻起，王蕾蕾心中的小宇宙彻底被点燃了。艾淑义也觉得，站在聚光灯下的王蕾蕾才是真正的她。于是，艾淑义放下所有的工作，全力以赴陪着王蕾蕾追逐梦想。

2017年，王蕾蕾参加了综艺节目《妈妈咪呀》，很多人都被她的经历和乐观心态所感动，她也凭借着自己的才华顺利地获得了冠军，让更多人了解到了一位盲人模特的生活和心路历程。随后王蕾蕾参加了《演说家》的节目。她将自己的经历说给大家听，以此来激励每一个正在困境中的人要坚强和不放弃。节目中的王蕾蕾自信而美丽，这一刻人们关注的不再是她的残疾，而是她那一颗金子一般坚强的心。

之后王蕾蕾的自传《倾听那朵花蕾》问世。王蕾蕾一直使用盲人读屏软件进行写作，她的身上总能让人们看到不断积极向上的动力。

2018年，王蕾蕾参加了某国际女性大赛，在来自61个国家的模特中，王蕾蕾是唯一一位盲人。她牵着丈夫的手，优雅地走上T台，再次成功征服在场评委，成为大赛举办以来第一位拿到双项奖杯的女性。

2022年北京冬残奥会的开幕式上，王蕾蕾又参演了合唱《我和我的祖国》。

你的人生不会辜负你。那些流下的泪，滴下的汗，留下的伤痕，全都让你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

投身公益

随着王蕾蕾的知名度越来越高，一些商家主动找上门来，希望她能代理一些商品。不过，此时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我看到许多和我一样的残疾朋友并没有我这么幸运，他们的生活和工作都比较吃力，我做过电商，可以教他们在家工作挣钱啊。”于是，王蕾蕾找到了残联相关部门，主动要为残疾人做电商培训。就这样，王蕾蕾作为公益讲师，走遍了沈阳的所有区县，虽然没有报酬，但是她的心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满足。

为什么路上很少见到盲人？因为他们几乎都待在家里，甚至一两个月都不出门。许多盲人朋友几乎都有被歧视的经历，比如会经常听到“没事你们出来干什么”的质问，或者有人对你说“你就待在那里”，真实的意思是“你就待在那里别添乱”。作为残障等级一级盲的王蕾蕾深知其中的痛苦。为了更好地投身公益事业，王蕾蕾注册成立了公益机构“花蕾助残服务中心”，还特意报名参加了国际公益学院的学习，以便掌握更专业的知识，为更多有需要的人做好公益服务。

王蕾蕾组织的“蕾蕾爱心后援会”有8个粉丝群，涉及沈阳、深圳、北京、西安等全国多个城市。几年间，王蕾蕾的足迹踏遍了祖国各地，为许许多多贫困家庭、留守儿童、残障人士送去了温暖。她还与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环球夫人亲善基金共同发起“慰问全国上万残障女性及上千户特殊儿童家庭”关爱活动，为她们送去大米、书籍等慰问物资。

在江西九江的一个山坳里，孩子每天都是光着脚去上学。学校门前的大水泡子是夏天孩子们洗澡的地方。二年级的小姑娘从没穿过内裤，小辫子用手一摸像枯草一样扎手。每张小脸蛋都是晒得红黑红黑的，小手黑黢黢满是泥。

王蕾蕾为孩子们带去了书包、彩笔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孩子们可喜欢了，围着她又蹦又跳。有的男孩比较调皮，知道她看不见，就在做操的时候跑到她后边偷偷拍她一下，然后跑开，她知道那是孩子们在和她做游戏。有的孩子给她端来当地的辣椒，辣得她眼泪直流，她知道这是孩子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待客礼物。

王蕾蕾还专门为患有唐氏综合征及自闭症的孩子开设了特殊的培训班，通过模特训练帮助孩子们矫正形体、锻炼身体机能，她把孩子们称为“唐宝”和“星宝”。一有机会，她就会带上孩子们坐飞机到全国各地演出，以此帮助孩子们建立自信，培养社会意识，促进孩子们康复。这些孩子对各自家庭都造成了非常大的负担，看到自己孩子在王蕾蕾身边的每一点进步，许多家长感动得直哭。

王蕾蕾在公益方面得到了各级妇联、残联等部门的帮助，2018年获评全国“最美家庭”荣誉称号，2022年还被沈阳市文明办推荐获得了“中国好人”称号。

相濡以沫

重新走进公众视野的王蕾蕾不仅站上了更高的舞台，而且绽放出的光彩更加夺目耀眼。

为了重续自己的表演梦，她刻苦攻读表演系的书籍，积累表演经验。2017年，王蕾蕾成功考入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成为学校首位盲人学生。艾淑义打心里为她高兴，同时也没有忘记“我要陪你追逐梦想”的诺言，他暗暗努力，第二年也考上北电的编导系。艾淑义说：“我知道她喜欢舞台，所以我选择这个专业，哪怕将来没有人拍她，我拍！”

疫情期间，闲不住的王蕾蕾又玩起了短视频。艾淑义用手机记录着王蕾蕾的日常，编辑成段子发到网上。视频中，王蕾蕾向大家展示盲人如何收拾屋子，如何洗衣做饭。她有许多代偿视力的小妙招，比如做饭时，她先把油倒进喷壶，用喷油的次数来确定油量，她还会用手感受锅的温度，用听力把握火力的大小。总之，正常人能做的事情，她都能做。短短几个月时间，她的粉丝量就突破了11万。艾淑义说，王蕾蕾的生活完全可以自理，只不过速度稍微慢一些。她天生要强，不想被人特殊照顾，所以什么事都会自己去做。

有一次家里突然停电，正在电脑前剪辑视频的艾淑义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有些慌张。这时，王蕾蕾有些得意地和他说：“别怕，有我呢。”于是起身拉着他很快就找到了手电筒。盲人为一个明眼人引路，把他带到有光明的地方，这件事对艾淑义的触动很大，他想把王蕾蕾身上的这些特质通过短视频传递出去。王蕾蕾的粉丝里有许多残障人士，录这些视频也是为了向他们传递一些乐观积极的东西，身体有残疾不算什么，只要自己没放弃，就没有困难能难倒自己。

谈到自己的妻子，艾淑义话语里充满了爱和敬佩：“蕾蕾改变了我许多，和她在一起，我学会了努力和坚持，她也让我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认识她之前我从没坐过飞机，现在一提坐飞机都想吐。以前我抽烟喝酒，为朋友打抱不平，是蕾蕾让我明白了生命中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现在我的生活重心就是围绕着蕾蕾，只要她想做的，我就努力帮她实现，她有想法，肯努力，做什么都能做成。”

虽然王蕾蕾和艾淑义像一对神仙眷侣一样，羡煞旁人，但二人心中也存着一个遗憾：他们没有更多的精力照顾孩子。大儿子读高中，住校;小儿子上小学，由姥姥照顾;两个孩子平时都不在自己身边，只能在周末见上一面。艾淑义说：“对于孩子，我们是有所亏欠的，我们不能像其他父母那样长时间陪着孩子们，但是我们会努力向前，为孩子们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感谢沈阳市文明办协助采访）

编辑/闵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