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都
清晨去大明渠边跑步,绕着弯弯的小石径边赏风景边跑步,一排长在秆茎上的花朵映入视野。哦,是蜀葵,“蜀葵开花大麦熟”,眼下又到了收麦的时节。
九年前的六月,我和朋友去洛宁参加一个文化采风活动,路上看到很多农家大门外都种有一种长长秆茎状的植株,植株上开的花有玫红色的,白色的,还有紫色的,在棕墙黛瓦的映衬下,如同洗净铅华、返璞归真的美女。我们好奇地问一位农家大婶这叫什么花儿。
大婶笑着说:“这叫大麦熟。”
我有些失望,心里暗想:谁起的名字呀,太土气了吧?这么别致漂亮的花儿,如果没有如“迷迭香”“曼陀罗”这类梦幻诗意的芳名,起码也应该有一个像“香雪兰”“风铃草”这般清新可人的冠名吧?朋友显然也有些失落,心有不甘地追问道:“怎么会叫‘大麦熟呢,是不是别名,還有其他名字吗?”
大婶的脸,顷刻笑成了一朵明艳的菊花:“都是这么叫的呀,它每年都是六月麦子成熟的时候开花,正是麦收的吉祥日子,所以都唤它‘大麦熟……”旁边在听我们聊天的农家大叔接过话瓣说:“也有人管它叫‘烧饼花。”
我和朋友相视而笑,“大麦熟”“烧饼花”,真是接地气的农家花卉。
第二次见到这种花,是前年在中国国花园。那个夏天我和先生去看荷花,在园中寻找衍秀湖的时候,竟意外看到“大麦熟”的身影,绿意盈盈的园林,因了那亭亭玉立绽放在秆茎上的粉红色“大麦熟”,而显得光彩亮丽,引得好几位美女在这里拍照,我忍不住停住脚步,跟先生讲起这种花充满乡土气息的名字,以及名字的由来。
先生不以为然地说:“不对呀,那是‘蜀葵。”说着,他从手机里调出植物识别软件,对着花扫了一下,给我看鉴别结果,果然是蜀葵。
到底哪个名字才是这种花的真名呢,抑或根本就只是两种外形相近的不同植物?性急中,我抢过先生的手机仔细看起鉴花报告中这种植物的详细介绍。
当我看到“因为开花期正是麦子成熟的时期,民间也管它叫‘大麦熟”的时候,想起以前那位洛宁大婶的话,心中疑云顷刻散去,一种欣喜感悄然从心底生出,那种感觉,如同得知一位小名叫“黑妮儿”的乡村少女背着书包进学堂,然后被一位博学多才的老师起了一个书香味浓厚的学名“沈唯荨”,人也添了几分优雅……因了这种花有雅、俗两种不同的名字,从此,我深深地记住了它。
绕渠慢跑,五颜六色的蜀葵,在清爽的风中,像七色的彩虹一样令人赏心悦目。种这些花的老人,是家附近的一名企业退休职工,他自购花种,在渠边种下了很多不同品种的植物,一年四季,花开不断:春有桃花,夏有蜀葵,秋有菊桂,冬有蜡梅……每一朵花的背后,都浸染着他一年四季修枝打杈、浇水施肥的辛勤汗水。花儿是美丽的风景,有人把美私藏在家里,有人却愿把美奉献给社会。
他说,蜀葵是最好养的花了,随便挖个坑,丢下几粒种子就能成长……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自己的付出多么微不足道,但如果没有他那些“微不足道”的付出,何来花开馨香染渠谷?
他和眼前的蜀葵,都是城市中质朴美丽的风景,灵魂的馨香,一如这俗称“大麦熟”的蜀葵,向外界索取得少,为社会奉献得多,给一点阳光,便能快乐地奉献出一片繁华……
(编辑 高倩/图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