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萱
早在很久以前,我便对苏东坡有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也许是从那首《饮湖上初晴后雨》开始的缘分,我开始好奇,苏东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这一生有哪些经历?我追随着林语堂先生的脚步,在《苏东坡传》中寻找答案。
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居士,谥号文忠公。在书中林语堂先生为我们描述了这位传奇诗人的一生。在序言中作者曾提出一个想法——一千多年来中国历代都有那么多人热爱苏东坡的原因:一个是因为他天真淳朴又极有才华,另一个是因为“他的一生载歌载舞,深得其乐,忧患来临,一笑置之,这种魔力是无数中国的读书人所倾倒,所爱慕的。”
苏轼本性自由,无拘无束的自由。以天地为画卷,以山川为笔墨,灵感有如瀑布一泻千里的自由,作者在书中对其进行了详尽的描述。他的自由,是少时与弟弟对诗时“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的妙手偶得;是被贬黄州后从柔奴言语中悟得“吾心安处,即是故乡”后,挥毫“道尽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的超然狂放。
在第二卷《壮年》中描写兄弟两人的一章里,苏辙曾劝告苏轼要谨言慎行,不是对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苏轼不是感受不到弟弟的真心,也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言行会带来麻烦。然而对于苏轼而言,这不是理性的问题,而是感性的问题。因为苏轼天生拥有生气蓬勃的精神——浩然之气。这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雄壮;是“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的坚韧;也是“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潇洒。其实这样美好的事物是可以逆生长的,那些情感化作诗句,跨越时间,在千年后仍扣人心弦。
可是人的一生不會事事顺遂。乌台诗案,是苏东坡心灵历练的开端。“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苏辙这样说道。苏东坡由一纸诏书被贬黄州,天高地远的黄州,人情世故的暖冷,将他一生中的艰苦、安慰凡此种种,都推向了极致。至今难忘那句“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带给我的震撼和感动。我从中读出了东坡对生命的理解:不要担心生命的长短,毕竟耳朵听到了便成为声音,眼睛看到了便成为色彩,把身心交给自然,就让“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吧。正如一句俄国谚语:大自然里没有坏天气。无论是风和日丽或阴雨雷鸣,都是大自然的馈赠,我们认真生活便是。或者用《岳阳楼记》中的一句话解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想这是宗教带给了苏东坡思想上的转变。作者讲述苏东坡在黄州开始钻研佛教和道教,开始炼丹、练瑜伽,“长生久视,羽化登仙”是道教所推崇的相信人可以利用智慧参悟出世间造化的道理,可以通过对“德”的遵从来达到“登仙”的目的。但我认为苏东坡还是受儒家影响最深。东坡所到之处,修堤坝,建黄楼,无疑都是造福百姓的。而儒家推崇的“博爱”“厚生”,我认为苏东坡做到了。“从佛教的否定人生、儒家的正视人生、道家的简化人生,东坡在心灵识见中产生了他的混合的人生观。”书中这样说道。
从皇都到凄凉之地,从舞榭歌台,春光融融到孑然一身,茕茕孑立,路途遥远而坎坷,心灵上的成长亦是如此。“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转身投向道教的苏东坡,安国寺的暮鼓晨钟抚平了他的内心,因为拥有了完整的自我,才得以面对这个世界。该说是那些苦难造就了苏东坡,还是苏东坡为那些苦难赋予了意义?一如余秋雨先生在文章中所写:“文明可能产生于野蛮,但绝不喜欢野蛮;我们能熬过苦难,但绝不赞美苦难;我们不害怕迫害,却绝不肯定迫害。”余秋雨先生所言极是。苏东坡用自己的逆境,给中华文明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苏东坡生命垂危时维琳方丈曾垂耳对他说,“现在,要想来生!”而他并不在意:“西天也许有。空想前往,又有何用?”其实就如书中所说那样:“解脱之道在于自然,在不知善而善。”所以,浩然之气不会消失,它依托着苏东坡,不论是他的诗词,他的书画,抑或种种,浩然之气都以独特的方式延续着,且生生不息。
品读《苏东坡传》,我想——淡然接受生命中的磨难,在逆境中奋勇成长,是这本书教会我的。苏东坡的到来,和林语堂先生所说的“无可救药的乐天派”,让我的世界陡然有了光彩。感谢与《苏东坡传》的相遇,让我能成为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