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之丞
老家离城里不远,开车最多也就二十分钟,只是日益增多的繁重的琐事,压得我无法经常回去。每每回去,虽仍是儿时的熟悉面孔,却也不免感到有些陌生。昔日的玩伴已经变了模样,而长辈们的问候又不知如何应对。慢慢地便有了一种没话可讲的感觉,感到昔日的一切似乎都已成为回忆中的泡影。
不知何时起,我深刻地感觉到与老家的那些牵连似乎淡了。唯一不变的是爷爷奶奶守着的那片田地。那片土地孕育了喂饱我的饭菜瓜果。也许是我与老家最深的一点关联了。
又是一年农耕时节,我回了老家。铲了一堆泥土,回去装进盆中,种下了两颗种子。想着自己可以用这相同的泥土,种下一个生命,我似乎找到了与家乡渐渐隐匿的关联。
那是一种田间常见的野花。老家的田边长了不少。想着因为是野花,也许养起来会容易几分吧。
我郑重地种下了它。不久,花盆中间便冒出了几股绿尖。青青的,带着嫩意。我开心极了,想象着它盛开的模样:娇柔的花瓣带着微微的斑点,花柱细长又不算杂乱,在风中摇晃着身躯。几丝清香伴着满是水汽的微风,徐徐吹来,淡淡的。想着想着,我感到儿时的一切都快回来了。我仔细地为那绿尖浇水,认真得似乎在培育着什么别样的事物。
我迫切地期待著它的成长,做梦都幻想着它盛开的模样。
在我心里,它不只是花。
不久,它长大了,长得很快,快得惊人。绿条条地直往上蹿,蹿得极高了,却始终没有半分花的模样。我开始有几分怀疑。花季快结束了,它也许不会开花了。
来自老家的故土,最终只为我留下了最朴素的四处扎根的 野草。
只是惊讶,却也没有多少失望。
是啊,岁月似乎把我与老家的关系抹得极淡了,也正因此我种下了那颗种子,想要找到自己与家乡的那些联系。然而,野花也好,野草也罢,它们都来自那生我养我的泥土,就像我也来自那里一样。无论时光怎么改变,自己与家乡的事物变得多么格格不入,我都来自那里。种一粒种子,也许播下的是一朵鲜花,长出的却是一株杂草,但是那一株新绿总归让我欣喜过。故乡徐徐的微风,也曾吹拂过它,那么野花与野草,又有什么区别呢?
压力与琐事之下,我们时常怀念过去,时常想通过某些方式去寻找自己与故乡的联系,然而却忘了自己本就来自那里。
那故土养育着的野草啊,是我心中最美丽的种子。
(指导老师:王子琳)